17、归隐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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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觅等人从石室中又回到岛上,众人询问,各派掌门告诉了失败的消息,于是众人又是失望又是悲痛。同门情深的人更是为死者落泪。正在沉默悲伤之际,忽地一个中年人跑来叫道:“不好了,有人偷我们的船!显贤大师正在与那人理论!”众人一听,连忙跑向泊船之处。
原来卖城翁发现自己的船竟然不见,立即想到秦无极等人最有嫌疑,心头转念,便决定去偷云无觅等人的船只。他来到这里,正欲开船,却被显贤大师发现,于是二人立即动起手来。各大门派随后而至。卖城翁武功虽高,但显贤大师却是一代高僧,对于少林武功精深熟络,比卖城翁又高出稍许,但见二人一个站于船头,一个站于船尾,互相凝视,一动不动。
船在离岸七丈远的地方,众人无人能去,只得在岸上观看。只见卖城翁立于海风之中,衣襟如塑,一动不动。而显贤大师则骨秀神清,僧衣拂动,倒显出几丝潇洒飘逸之态。众人大奇,却不敢妄下定义谁输谁赢。
显贤大师二人站了盏茶功夫,卖城翁渐觉不支,这些微妙之处却只有他与显贤大师二人知道。他全身紧绷,似静实动,心中更是不安,虽如雕塑,却心乱如麻。显贤大师则僧衣飘动,似动实静,况且心中清明如镜,实是占尽上风。眼见将败,卖城翁陡出一掌,疾拍湖面!水面受他大力一激,立即惊起一阵巨浪,大船立即有如风吹长帆,驾风而行!显贤大师微微一笑,右掌一扬,也欲拍向湖面。不料卖城翁反掌一挥,攻向了显贤大师。众人大吃一惊,眼见显贤大师无法躲过,众人不禁惊呼出声。却见显贤大师并不收手也不出掌迎敌,一掌拍实水面,大船受了反力一推,立即又疾飘向岛侧岸边。此时卖城翁的掌力拍至,正中显贤大师当胸,谁知显贤大师动也不动,左手一扬,也不见作势,水面又激起一般大力,大船回势更猛,眨眼间到了岸边,岸上众人一齐欢呼。
卖城翁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显贤大师借力打力的功夫如此高明,心知不敌,也不再强攻,看着显贤大师一脸凝重。显贤大师浅笑道:“檀越何故要划走我们的船?”卖城翁掩饰道:“我的船被人毁了,我的本意是将你们的船先借来一用,待我追上那毁船之人,再将你们的船送回来,不想竟被大师你发现了。”说着,他便要下船,显贤大师道:“我们彼此也算相识一场,既然檀越的船只被毁,不如与我们同乘一船,回岸可好?”卖城翁有些吃惊,疑声道:“你们相信我?”显贤大师笑道:“希望檀越也相信我们。”卖城翁便点头道:“如此最好,多谢大师了。”显贤大师微笑不语。岸上众人虽然不愿,但见显贤大师已经答应,况且船只又是被显贤大师追回,也便都不说话,只是私下里暗自提功戒备以防不测,果然一路平安到了湖边,方才各自登岸。上岸后,卖城翁心悦城服对显贤大师打了一个稽首,道:“大师,多谢了。”显贤大师回了一礼,微笑着目送他远去。
在悬崖下面,柳扶天并没有摔死。这悬崖虽然云雾封锁,却并不很深,云雾浓厚只给人造成了误觉。况且崖下藤萝杂草甚密,多年不曾有人到此,杂呈在地面上,仿佛一条厚厚的毛毯。最巧的是,柳扶天正好落在先前绑架紫莹的四名大汉其中的一名身上!那人被柳扶天的下坠之势撞得骨碎肉裂,柳扶天有摩霄神功护体,得这几方面的利处竟然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
良久,柳扶天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想到镜婆婆,不但被她破坏了自己的好事,还拆穿了他伪装许久的面目,柳扶天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坐起身来,揉揉胳膊晃晃腿,不一会儿就舒服了许多。在这样的地方,吃喝最为重要。柳扶天四处看了看,却看一那四个被他踢下山崖的汉子。他从一人身上搜出些银子,正欲走开,忽又看见那个大哥身上还有一张羊皮卷。他往上看了看,不见什么动静,却知道那羊皮卷绝不是大哥的东西。当下捡起来,一看之下,先还不知所以,但愈看愈觉得惊奇,瞬间便明白过来,这不正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摩霄神功的速成心法吗?但这宝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摩霄门一向自视甚高,所收门人皆是练武佳才,大智大勇之人,柳扶天略一猜测,便明白过来。这速成心法必是师傅秦无极得到手来,又被镜婆婆得知,二人争抢之余,秦无极不是镜婆婆的对手,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将这心法掷到崖底。柳扶天这样猜测着,更是喜从中来,哼,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又找了许久,终是没有发现什么野果,又未见到什么野味。这可如何是好?柳扶天站着,肚子却叫的急。天黑了,又亮了。天又黑了,又亮了。也不知饿了几天,半只兔子也不曾掉下过悬崖。那速成心法虽然就在眼前,但是柳扶天却没有兴致去练,此时脑中无时无刻不在反映肚中的饥饿状态。怎么办?柳扶天终于将目光落到那四具尸体身上。
柳扶天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空空的,泛着胃酸,激得全身都痛苦的痉挛起来。吃吗?只是这样想着,柳扶天的胃便又翻起来,脑海中是甩也甩不开的血淋淋的画面。吃吗?吃!柳扶天终于又站起来,在那四人身上搜出三只火折子,还有一柄刀。真巧。柳扶天苦笑。只是初春,天气还不热,这悬崖下面更是阴冷,那四具尸体中有三具保存还好。柳扶天深呼了一口气,对着其中一人,终于缓缓举起了刀。
紫莹在床上睁开眼,身上无比舒适,她扫视一周,只见这是一间很雅致的房间,床脚处有一个很美的镂空木窗,隐现蓝天白云。窗下,是一相梳妆台,上面有几只鲜花插在一个粗瓷瓶中,生机怒放!台上只略略放着几种胭脂,比较多的却是镜子,墙上挂的,桌上摆的,竟有十多面。大小各异,形态不一,俱都古色古香,精致绝伦。在这床头一边的墙上,贴着一张画。
紫莹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到画前。画上是几茎荷花,淡墨初成,还似隐有墨香。就中荷花,花妍叶秀茎直,袅袅娜娜,却又刚劲英秀,画者功力非凡。画下题名《静芙图》,另附诗一首,诗写:纤芙摆摆荡芦洲,残河为柳镜中愁。茹苦放蕊清风时,书心剑气驻窗头。
宋代的人物画、花鸟画、山水画最为尊贵,花鸟画也达到历代高峰,这一张《静芙图》手法尚可,只是创意无新。紫莹却有些奇怪,这是在哪里?
她轻轻推开门出去,便看见几间细竹编扎而成的房舍,竹门竹窗,精细雅致。紫莹走出去,只见房外地人一片很美的花圃。这花圃中有许多品种,更似乎春夏秋冬四季需开的花卉都有!忽然,紫莹看见一个人!那是一个从背影来看,便很好看的男子。他的肩很宽,身子匀称,健硕而优美。他正在细心的浇花,动作娴熟而自然,怡然自乐,紫莹不禁心道:“好悠闲的人!”

这时,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水浅顺而浇到这边的花树上,那人抬头,正与紫莹四目相接,紫莹心中大窘,忙垂下头去。却听男子温和问道:“姑娘,你觉得好些了吗?”紫莹“嗯”了一声。男子笑道:“这说明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不错。”紫莹听着,觉得奇怪,抬头问道:“你是帮我疗伤的大夫?”此时与那男子正面相看,便看见他两道修长的浓眉,飞映在额间;深邃黑亮的眼睛仿佛黑夜中的两盏明灯,清澈而情感浓烈,那双眼太过锐利,虽然形状极佳却显得锋芒毕露,幸好又有两道优美的双眼皮,于是那双眼睛便静如处子,更有一股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的冷定。他一袭青衫,肤色浅黄,整个人看上去纤尘不染干净至极!
男子笑道:“大夫不敢当,我只是会一些医术罢了。你来晒晒太阳吧,看看花草树木也有利于你恢复健康。”紫莹点头,走了过去。
这些花美丽的奇特,白的、红的、粉的、紫的,奇怪的是,有的花一个干上却开出了两朵不同品种的花朵。一枝玫瑰上便开出了芍药,一株盛开的牡丹上竟然还有一串优雅的兰花!这些花枝浓与淡,素与艳彼此一搭配,竟然相得益彰无比美艳。
紫莹惊奋道:“这叫什么花?怎么会开成这个样子呢?”男子笑道:“我只是用嫁接术把兰花接到牡丹上面罢了,并没有更改他们的名称。”紫莹叹道:“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方法,是嫁接术吗?”
男子笑道:“这是我一时兴起,想出来的法子,名字也只是胡乱取的,姑娘自然不会听过。”紫莹兴奋的看着那些花朵。男子见她一脸喜悦如婴童,一时间也含笑而立,一言不发,站在她身侧。
紫莹不禁又问道:“你很喜欢花吗?这些花漂亮极了。”男子笑说:“闲来无事时,摆弄摆弄这些花草,心情总是愉快。我喜欢他们的多姿多彩,更喜欢他们在风雨中奋斗的姿态。看,那株蝴蝶兰去年被一只淘气的猫攀折了,我以为他不会活了,没想到今年它又盛开如昔,花草的生命力,人所不及,这让人很有启发。”紫莹听了,心中也生出一丝勃勃的生意,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溢于言表。花草周围是挺拔的修竹,青翠欲滴的枝叶,秀伟的姿态,让人置身其中,无比舒适。
紫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为我疗伤,我还不知道公子姓名呢?”男子笑道:“在下姓文,名沉逍。姑娘便叫我沉逍好了。”紫莹吟笑道:“还是叫文公子吧,否则太显唐突。”文沉逍不禁笑道:“如何来得唐突?姑娘说笑了。”紫莹也不禁失笑,从来只听说过“唐突佳人”,却未听过“唐突公子”。想了想,又说道:“小女子宫紫莹,多谢公子疗伤之恩。”文沉逍笑道:“宫姑娘多礼了,实是小事,不足挂齿。”紫莹正要再说话,却觉得眼前一花,头脑中一阵微微的晕眩,随即又好了。紫莹有些吃奇,准备运功试一试,不想这一试竟然提不起任何功力,仿佛一身功力都已经废去。这一惊非同小可,紫莹再试,仍然提不起任何功力,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文沉逍却看得清楚,取出一粒丹丸道:“姑娘先将这粒兰花丸服下,你体内的毒尚未排尽,不能大意了。”紫莹奇道:“我并没有中毒。”文沉逍道:“你有没有记忆,曾经有金光在你面前一闪,一股异香入鼻?”紫莹思索片刻,猛然道:“对了,那晚在海天岛上我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形,莫非那时我竟然中毒了?”文沉逍点头道:“这便是了。那是四川唐门的铁蜻蜓,利用飞行之时的‘蜻蜓点水’放出毒粉。那毒本是中者即亡,但你后来一定喝过不少水,吐出时吐出了那些毒素,但是余毒却仍在你体内。由于时间耽误了,所以一时不好救治,而且一身功力也被毒素所封。只有先靠这‘兰花丸’制毒了,你先服着,我想我很快便能找出解药来。”
见他说的认真,紫莹也不再怀疑,当下将那粒兰花丸服了,并没有不适。紫莹问道:“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文沉逍笑道:“是婆婆带你到上。”“婆婆?是镜婆婆老前辈吗?”文沉逍点头道:“对啊,婆婆很喜欢你。”“那婆婆现在在哪儿?”文沉逍笑道:“她去买药了,很快就会回来。”紫莹歉意道:“真不好意思,让她刚回来便要奔波。”文沉逍又笑了,说道:“不,你们已经回来半个月了,只路上便用了十天,你又睡眠了五天。”紫莹惊讶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太湖附近?”文沉逍道:“这里是吉州庐陵(今江西省吉安县),我们在城郊。”紫莹更加吃惊:“吉州庐陵?”文沉逍点头。
紫莹的头脑有些慌乱,喃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秦师伯呢?”文沉逍道:“你别担心,因为你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治不好,所以婆婆才私自带我来此,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婆婆自会送你回去。”紫莹问道:“可是血花散是天下绝顶的毒,怎么治得好?”文沉逍看着她,沉静的说:“宫姑娘,我放心,你一定能治好你的毒。”紫莹不禁问道:“你是神医吗?”文沉逍微笑道:“并不是只有神医才能救人,只要我们自己有信心,便能战胜这些危险,不是吗?”紫莹一听,当即惨然一笑,道:“秦师伯呢?柳师兄会死吗?”文沉逍摇摇头道:“你那位师兄我不知道,但你师伯却活着。你不用担心。”紫莹无语。
文沉逍见紫莹不很高兴,便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随我来。”紫莹犹疑的看着他。文沉逍微笑着,鼓励的看着她,紫莹终于点点头。二人沿着竹林走了出去,紫莹便看见大片大片的青山绿水,仿佛置身画中一般。山高水柔,叶绿花红,似乎一草一木一房一田都是经过造物主的精心摆设一般。紫莹心中瞬间轻松起来。不觉间走到一座山脚下,山上树木苍翠,怪石嶙峋。文沉逍沿着山脚到了一排松树前,穿到松树间,紫莹紧紧跟着他,几个起落,二人便到了一处人间仙境也似的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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