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 历史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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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一
一道闪电划过布满乌云的夜空,接着一连串闷雷随着暴雨狂风横扫滇西的崇山峻岭云南南部怒江以西的大山山脚下的一座破庙后厢房里,身穿一身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伏身在案正在睡觉的青年男子被这雷声从梦中惊醒。闪电的光亮透过破碎凋零的窗户纸照射在这个男子苍白消瘦的脸,映射着他充满惊恐的目光。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落荒而逃躲在山间的破庙里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也许明天就会被抓住。被抓住后是会被当场砍下脑袋还是会被送到昆明或是送到北京后再砍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是再也无处可逃了。
他就是南明最后一位皇帝永历帝朱由榔,自从昆明城破他被手下人拥着拼死冲出来之后,一路溃败逃到了滇西南距离缅甸边境不远的腾冲城外的荒山脚下。除了李定国手下的几千残兵和二十几位老臣相随之外,其他人包括后妃太监宫女全都不知所终。吴三桂的大军就在附近,除了逃往缅甸之外已经别无出路。前往缅甸联络的人已经去了三天了,至今没有回音。军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眼看就要断粮。
自从被拥立为帝以来,他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他跑够了也跑累了,但生与俱来的倔强和骄傲让他不愿意向满清鞑子投降,尤其不想向吴三桂这个卖国求荣的走狗投降。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也希望像一个战士那样最后死在战场。时至今日他并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得太窝囊。
心烦意乱的永历起身来到走廊外,看见疲惫不堪的士兵相互围坐在一起,在湿冷冰凉的雨水中依靠着廊柱昏睡,看见他们消瘦的脸庞和破旧的衣裳。看着这些保护着他在这滇西大山里连续战斗和逃亡奔波了几个月的年轻的面孔,看着他们脸的泥水和几个月没有脱下已经磨烂了的草鞋,看着就睡在他门口的几位老臣身还在穿着的棉袍被树枝刮开的破洞和花白胡须沾挂的泥水,他的心里极为愧疚。他和他朱家的列祖列宗实在是对不起这些为了大明朝浴血奋战流血牺牲的忠臣勇士们。
东躲西藏的几个月里他在难以入睡的时候就总在回想这即位以来十几年的经历,回想大明崇祯十七年以来天下大乱的家国祸乱,回想从太祖立国之际就已经种下的祸根。他深深地反省着自己和自家祖先们所犯的错误。有些他能想清楚,有些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或者到底应该怎么办。
自从逃离昆明以后,一直被吴三桂的清军追的透不过气来,晋王李定国和巩国公白文选分领精兵分头抵抗以缓解被动受攻的压力。
为了保护永历帝脱离险境,李定国命手下总兵靳统武领兵四千护永历帝奔腾越云南腾冲,自己则率精兵六千留永昌云南保山阻击吴三桂的大军。二月,吴三桂又在大理附近击败白文选,然后主力掉过头气势汹汹向滇西南追来。李定国决心打掉敌人的锐气,全歼追兵,策划了他生前最后一次激烈的战斗--磨盘山战役。历史的这次战斗是南明最后抵抗时期一次最为激烈战果也最大的伏击战。但由于随军的南明光禄寺少卿卢桂生潜出告密而没能杀掉吴三桂,而且被提前知道前面有埋伏的吴三桂先行动手,导致李定国的六千精兵损失惨重。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朱由榔冒着小雨来到后院院子当中的一棵大树下。这里是庙宇的后殿的后院,以前是庙里僧人们休息的地方,现在被朱由榔和手下大臣以及侍卫们占用了。
心情烦闷的朱由榔在树下枯立良久,觉得有些疲劳正要转身回房时,一记闷雷自天而降,只见一道亮光自而下劈在朱由榔身旁的大树,朱由榔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当时在场的侍卫们被巨大的响声惊醒,出来看见永历直挺挺地躺在地后大惊失色,连忙将朱由榔抬到房间里,同时去请大臣们赶过来查看皇的情况。有通晓医术的大臣仔细查验后发现朱由榔脉象平稳,只是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只要醒过来以后就会没事。
被雷击中的朱由榔感觉自己是在一个由光线围成的洞里面不受控制地急速下坠,猛地一顿后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是从光洞的一个出口掉了下来,眼前有一座巨大的矩形宫殿,宫殿大门一直敞开着。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觉得这个穿着极为奇怪的人十分眼熟,当这人来到朱由榔面前时他立刻认出来了“李爱卿,你何时回来的,为何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来人微笑着对他说:“欢迎你来我们这里做客,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会认识我的。我确实不是李定国,但我是李定国的十三世子孙。对于你来说我们这里是距离你们那个时期几百年之后的未来。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现在请跟我一起进来”说完前拉住朱由榔的右手不由分说将他带到巨大宫殿的大门里面。
从手传来的温暖令朱由榔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来阳间索拿灵魂的牛头马面。他想不进去,但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被动地跟在这个人的后面。
来到里面后那人请他在一把椅子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接过微烫的茶杯后惊魂未定的朱由榔感觉好了一些。他用微颤的嘴唇轻沾了一下杯沿处的茶水,能品出这是他非常熟悉的普洱茶。这才稍稍放了些心。他喝茶的时候偷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发现这种杯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趁那人没在意时悄悄把茶杯盖放在衣袖里面。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一国之君,定下神之后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那位自称是李定国十三代子孙的人,开口问道:“既然你是晋王后人,对朕当无恶意,将朕带来此处不知是何原因。朕若想回去还能回得去吗?”
那人开口笑道:“这件事想要解释得清楚恐怕太困难,我们只是想测试一下是否能将你请过来,现在看来是成功了。把你送回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你待在这里的时间极为有限,你想知道什么就马问,看在先祖对你尽忠的缘分,我可以把你的结局以及其它你希望自己知道的尽可能多的告诉你。”
接着他告诉了朱由榔最后的结局,进入缅甸后他会被缅甸人拘留不放,李定国和白文选两次合兵去救都没能成功。最后他被交给吴三桂并被吴三桂用弓弦绞死在昆明。接着这人又说道,若想恢复家国打败满清,首先要整顿自己内部,一是要团结云贵川的各族少数民族,要平等对待他们,这样才会把西南建成自己的根据地。二是从太祖开始朱家就没有善待忠臣烈士的传统,寒了天下人的心,说实话满清皇帝们对待忠臣比你们家人强的太多了。灭掉明朝的不是满清是明朝自己,要想改变悲惨结局就得先改变自己身的明显的缺点。
然后把南明光禄寺少卿卢桂生告密的事情对朱由榔讲了,最后又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来到那个光洞的入口处,趁朱由榔神情恍惚的时候将朱由榔向洞里有力一推,朱由榔再次感觉到自己是在急速下坠,再次急停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山脚下庙里自己的床了。
朱由榔起身来到庭院里,看到已经是天色大亮了,一切仿佛都是在梦里,但又是那样的清清楚楚,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在他梦境中当时喝茶时茶碗的碗盖尚在衣袖中。略微定定神,他让侍卫去请沐天波和马吉翔到房中有事相商。二人到来后苦言相劝让他马带领大家退到缅甸,求得缅王庇护。
他先答应了两人的这个要求,然后下旨让马吉翔立刻动身前往缅甸联系避难事宜,又让沐天波前去暹罗说服暹罗提供物资援助,并允许沐天波便宜行事。将这俩人从身边支走后,让人清带兵的李定国手下总兵靳统武率领手下四千精兵中的三千前去支援在江东磨盘山一带的李定国,立刻出发,并交给靳统武一封密信嘱咐一定要亲手交到李定国手中。信中告诉李定国见信后立即杀掉南明光禄寺少卿卢桂生这个告密的叛徒。
又多派亲信侍卫到云贵各处未被清军攻破之地调集兵马粮饷汇集腾冲一带。派人携带诏去大理寻找白文选,温言劝慰并激以忠义,同时加封白文选为忠信郡王,令其整顿兵马寻机再战。
五天以后捷报传来。
永历十四年二月,云南永昌境内的磨盘山山谷‘内箐深屈曲,仅容单马‘通过,‘李定国筑栅数道,左右设伏,大营屯山后四十里橄榄坡,炊食饷伏,令毋见烟火‘。他估计吴三桂必无戒备,便以部将窦民望为初伏,高文贵为二伏,王国玺为三伏,清军进入三伏,‘首尾横击之,片甲不令其逃也‘。果不出料,二月二十一日,以一万五千关宁铁骑为主力的两万七千多名清军排成一条长龙准备穿过磨盘山山谷‘,清军下认为残余明军已成溃军,剩余军力以不足以和自己对抗。因此放心大胆地进入磨盘山山谷‘。

在全部清兵都进入了伏击圈后李定国命令火炮开始开炮,三道埋伏以炮声为令四下涌出,万箭齐发火炮四射,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清军猝不及防,被一片片打倒。吴三桂一开始就被火炮打在马腹之下被弹片击中当场昏迷不醒。整个战役从清晨打到黄昏,最后只有不到两千清兵得以逃生。满清固山额真以下三十六员将领战死,吴三桂当天夜里因伤势过重死在被围困的山。这一仗被认为是南明反击的第一场大战,史称‘磨盘山‘之战’。
与历史这一仗不同的是由于没人提前出卖消息所以吴三桂根本就不知道有埋伏,其次是及时得到永历派出的三千精锐援军,使得李定力得到极大加强。因此战绩比原来历史战绩要辉煌得多。原来只是一次惨胜,这一战过后,李定国实力大损,入缅之后再也无力回天。
永历帝朱由榔在接到捷报后的几天里连续发布诏,昭告天下。这就是南明历史最为著名的“推恩令”和“同胞令”。
“推恩令”是一道所谓‘罪己诏’,在这份诏中永历皇帝代表自己和自己的历代祖先向大明朝所有忠臣烈士致歉;同时赦免所有在清军入关后被迫投降的所有人的罪责;赦免所有在清军入关前被掳掠到关外的所有人的罪责;赦免所有大顺政权和大西政权的残余部众。同时号召在北方的各少数民族和汉族团结在南明这杆大旗下帮助南明政权恢复大明的统治。
“同胞令”是一份通告,宣称中国的汉族和中国内部及周边的所有少数民族都是一家人,从炎黄时代的九夷、三苗到后世的犬戎、肃慎、东胡、鲜卑等与汉族皆为华夏一族,推而至今,现在的中国西北、西南、东南、东北等各族都是汉族的同胞兄弟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也应该是一家人。从前汉族对待其他各民族翻了许多错误,做了许多错事,都是应该好好检讨的。从现在起大明周边及大明境内的所有民族都和汉族一样,拥有同样的权利和自由,可以在大名境内以大明子民的身份生活经商学甚至做官和参加科举考试,任何人没有权利以某人不是汉族为理由对其进行欺压凌辱或其进行他违规行为。即便是现在的满清一族同样是我华夏血脉,只要他们愿意放弃帝号,退出关外,继续奉大明为正统就可以不再追究。
“推恩令”和“同胞令”一出来天下鼎沸,大明皇帝连正在追杀他的敌人都可以原谅,这份襟怀气度令天下人为之叹服。西南西北各族忠义男儿闻讯而至纷纷加入各地抗请义军,清朝已经占领的原大明领土的各个明朝降将原本认为大明气数已尽,弃暗投明是天经地义的好事,但由于满清贵族对被占领地区采用高压政策,弄得这些已经投降的军官们颇为不安,尤其那些源自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旧部们,皆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但由于一直被南明政权视为叛逆,在抗请斗争中往往是孤军奋战,有时甚至两边都得打。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联合其他势力共同抗清了。
在湖南、四川、安徽、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浙江等南方各省的各路人马纷纷起义,均宣称奉大明永历天子为正朔。满清在南方的人马本来就不多,其中大部分又都是南下时一路倒戈的明军。这些投降明军在这个敏感时期的可信度对清朝统治者来说已经不敢再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军队来用了,大部分倒戈明军改编而来军队的游击以军官都被换成了满人或蒙古人。汉人军官官位较高的直接转了当地文职,官职较低的也只能在军中任副职。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大批原明军军官直接带领手下投了反清义军。
一时间大江南北从东到西满清的军队一路败退,最后在长江以南的清军主力只能躲在几座大城市里死守。周围的城镇全部变成了充满反清义军的汪洋大海。
随着吴三桂的败亡,在西南地区清军的主力部队只剩下信郡王多尼一支分别盘踞在昆明和成都两地。永历帝朱由榔封晋王李定国为义皇兄,大明光复招讨大元帅,率领现有人马继续反攻。封忠信郡王白文选为副元帅,负责招兵买马训练新军。
李定国的反攻人马最初只有不到一万人,随着“推恩令”和“同胞令”的不断传播和深化,云贵川等地的少数民族土司均被永历帝朱由榔任命为当地正式官员,并赐以金印和世代永镇的正式文。各地方从来都是朝廷官员压榨的对象,这次受到如此礼遇实在是喜出望外,再加李定国的磨盘山大捷也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久,原来的部将贺九仪从广南率万人来会合,随后祁三升、魏勇等大西军旧部率部投归,军势复大振。李定国将大营移孟琏云南澜沧,‘多造印敕,遍结土司’,号召共同抗清。沅江土司那嵩起兵响应最先帅兵前来投靠,随后当地苗彝土家等族大小土司均派子弟带领自家人马和军用物资前来相会。
当初李定国护卫永历帝西撤,刘文秀旧部冯双礼、陈建、王会、艾承业等纷纷率部北入四川川西一带高山峻岭之中躲避清军追击。现在大势振奋,各部相互联络并派人前来李定国处要求归队,更远地方的土司在新形势激励下也纷纷派人马前来报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定国就已经聚集了大西军旧部将近五万人,白文选部原有将近两万人马的基础又编练了以少数民族青壮为主的新军近五万人。沐天波也很快带着暹罗送来的粮食等物资和援助的少量人马回到了滇西。
在磨盘山大捷之后不久,永历帝就让李定国立刻派出数量不多的小分队带永历帝的诏前往两广和川东联络当初败散现已蛰伏的旧部们,让他们等待时机并注意收集情报。并派部将前往川东联络以原大顺军为主体的夔东十三家兵马。
南明永历十四年四月十五,李定国在哀牢山下元江江畔誓师北征,三天前,白文选在击败清军收复大理后已经帅五万大军从西面出发。四川义军各部负责切断成都与昆明之间的所有联系。四月二十一日下午两军在昆明外围聚齐,并联手在三天时间里将昆明外围各据点一一拔除,十二万南明大军汇集昆明城下。守昆明的除了多铎之子信郡王多尼手下的满蒙军队一万七千多人之外还有吴三桂旧部近两万人,其余多是在打下昆明后投降的明军。
攻城三日后,满蒙军死伤殆尽,原来投降的明军不敢让他们单独把守城墙,但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第四天深夜,负责守备昆明南门的明军降将带领手下杀死负责看管他们的满族监军和吴三桂旧部将领,守住城墙并打开城门放南明大军进城,多尼闻警讯后知道事不可为,马带领亲卫和嫡系八旗官兵冒死冲出北门,在城外突围时被冷箭射中大腿,虽然被亲卫拼死护着冲出重围,但终因血流过多死在前往成都的半路。
李定国在昆明休整三天后与白文选在昆明城下分兵,昆明破城后俘获的俘虏被押往滇西铁矿,部队只留五千人守城,并给远在滇西的永历帝送信,建议永历帝带领手下正在逐渐聚集的几万人马迅速赶到昆明来,把昆明暂时当作大明的都城,将六部内阁等朝廷管理机构迅速建立起来,利用现有的大好形势广纳贤才加快恢复生产,树立新的形象和恢复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建立南明在西南的战略大后方。
李定国带领兵马前往成都,争取与在川西活动的刘文秀旧部配合拿下整个四川盆地,然后再向东、向北分别发展。一是向北联络陕西义军进军西北;二是顺长江东下,与夔东十三家兵马联合之后直下湖广。白文选则是率领自家兵马从昆明向东直插贵阳,然后联系在两广的南明旧部准备收复两广。
此时是南明永历十四年即清顺治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660年,距离满清入关已经十六年了,这时多尔衮和多铎、豪格、济尔哈朗等人早已去世。清朝只有索尼鳌拜等人把持朝政,顺治帝,也就是爱新觉罗福临再有一年多就死了,或是到五台山当和尚。登帝位的是八岁的玄烨,就是后世所谓康熙大帝。
这时正是清朝比较脆弱的时候,满清入主中国,杀了差不多三千万人,当然这里面相当一部分是汉族人自己杀的。从萨尔浒之战一直到康熙平三藩收台湾差不多六十年的时间,满清鞑子在所有中国人眼里始终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至少在这六十年里全中国就连最铁杆的汉奸都算也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他们。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只是明朝朱家的子子孙孙包括那个被后人称为民族英雄的国姓成功!太也无能,自私自利胆小多疑的禀性一个赛过一个,致使无数个恢复河山的大好机会一再错过,直至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从一个不该出现的炸雷开始,历史走向了另一条更加合乎情理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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