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菩提梦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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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满地的血,青衫男子提剑仰天长啸,倒在血泊之中。“我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的名字!我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我的名字!”“啊……!”我冷汗涔涔地再次在梦中惊醒,满室的清辉倒影着我孤单的身影。多少年了,那些远古战场,那些刀光剑影,那白衫立影的儒雅男子,牡丹花下执书低声吟哦笑颜如媚的绝色女子,如同电影画面般时时侵入我梦里。除那女子的面容清晰可见外,我挣扎着想要看清的其他容颜便随着梦境的变幻如同春梦了无痕了。
那些人影幢幢的梦境,奶奶曾说是我前世未曾消逝的记忆。为何只留下那些梦境与我相伴,而你为何不能入我梦来。“奶奶,奶奶……”。我蜷抱着双腿恹恹地靠在窗棱上嘤嘤的低泣起来。夜风一吹,我抱紧身子忍不住颤怵起来,那个我费蕊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亦离我而去了。泪渐渐干涸,夜是那样的寂静,成都水深色的天际里,偶尔划过一颗流星。我披衫起身端坐到瑶琴前,不敢拨弄出声,只以十指抚上琴丝。醉芙蓉的清香隐隐地丝丝缕缕地沁入鼻息,我终于可以平静下来回忆着关于奶奶的一切。
“初见到蕊儿的那日,就在那葱茏的芙蓉木下。”我怀靠着奶奶听她绵绵地讲述收养我的经过。奶奶曾任职于蜀中最高学府,教授中文专业,专攻古典文学,一生未婚。退休那年的秋夜在城北的醉芙蓉下捡到尚未满月的我。芙蓉如面,粉雕玉琢的的女娃儿,喜得奶奶口中总念:必是芙蓉仙子再世。奶奶耗尽心力养育着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奶奶毕生所学的词韵诗律亦向我倾囊相授,我是贪玩的孩子,虽爱古风却不能完全承袭了。奶奶偏好的关系,瑶琴亦让我习了几年,年满十八那年竟为我购了这衫木生漆的仿清瑶琴。
我细细抚落琴面积落许久的尘埃,瑶琴铮的一声骤响,我一惊抬眼四下望去,窗外的芙蓉木下一晃影,有瞬间的恍惚,我急急的起身追去,胸口突然涌痛起来,跌坐在地,月华如水,再不见任何动响。奶奶,你的魂魄不曾归来探我,可是去往西天极乐。
我不该好奇外面广阔的天地,不该告别了生养我二十二年的蜀地和奶奶,去往南方最繁华都市。我一身的疲倦再次回到蜀中,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悔恨与伤痛,已经失去这世上唯一最疼我最懂我的亲人。

“蕊儿,奶奶总会早你离世,若是身心无依便到文殊院静心吧。”言犹在耳,奶奶生前曾是最慈善的佛教徒,亦是文殊院中的最辛勤的义工。在我二十三年的生命里这文殊院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天已微白,我这次无梦地沉沉睡去,睁眼已是午后。收拾好身心,打定主意往文殊院中问候久别的故人。
熙熙攘攘的文殊院前街,挨着新漆的红墙边上有一片旧书市。从前奶奶来,从这里淘一些无人问津旧制的蜀都典籍。我唤醒心神振作着,沿着发黄的书堆追寻着记忆。街角的老板笑着向我问好,两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品着茶,翻阅着泛黄的书籍,安于着喧嚣都市中独特安静的一角。
我拣了一本《锦江蜀地》,付了书资便到后院中寻个地方歇脚。昔日熟悉的菩提老树犹自苍翠葱茏着,树下石几上隐隐约约有些游客的涂鸦。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宁无一个是男儿!”
倒是不错,写的是全唐诗收录的诗句。刚才旧书摊上买的这本《锦江蜀地》亦有此诗,我翻了翻书页,“后蜀女诗人花蕊夫人,蜀之青城人,以才色入宫,得幸蜀主孟昶,赐号花蕊夫人。”我嘴角扬了扬,微笑渐渐泛开,是她呢,奶奶常常挂在嘴边的蜀中才女。“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的花蕊夫人,得我之时奶奶取名蕊儿,亦是取了其中之意。奶奶,奶奶,奶奶……我最爱的奶奶,泪水又盈盈地在眼眶中打转,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奶奶离世的悲伤再次袭来,我抹着泪,头昏沉沉的开始恍惚。
作者有话说:
本文虽为穿越文,但女主现代人格不明显,文中也无意用现代文明去改造古人。本文只是借穿越这个题材来向您讲述五代蜀国的灿烂文化,还原蜀宫蜀地的繁华盛世,描写花蕊夫人这样一个传奇女子。感谢那些与薇薇观念不同却愿意施于关爱的朋友!因为有你们薇薇才能走到今天,鞠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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