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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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桃苑,籽石还在沉睡,呼吸已比走时平稳了不少。阿木在一旁守侯着,见我回来正欲起身行礼,忽然发现我的身后还尾随两人,不由的愣在原地。
后来阿木告诉我,这两个“跟屁虫”原是庄主身边的贴身侍卫,是一对双胞兄弟,哥哥白羽擅使长鞭,弟弟黑风擅用暗器,兄弟合壁一明一暗,可近守易远攻,是庄主的得力左右手。
靠,下足本钱来监控我嘛!虽然他不介意我还魂,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来自未来,否则还不知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呢。既然他要我继续做籽瞳,那么我在别人面前还是不要暴露借尸还魂的本质,相信没人能有他那么好的承受能力,八成都会视我为妖怪……还是老实装失忆吧,最多就当脑子进水后性情大变!
目前,我已确定,有恶魔的地方不适合生存。我的目标很明确——寻找一切机会逃离魔爪……!
黑白两兄弟(怎么感觉就像黑白无常)已经退下,估计此刻正跟门神一样守在门外。反正也逃不走,要走也得带上籽石。
已是午夜十分,我却尚未用晚饭。想起下午那一幕我的胃便抽痛无比,没有一丝食欲。挥退了阿木,靠着床边坐下,默默的注视着床上的睡脸,我陷入了无边的回忆……
…………
……
曾经,我也在哥哥们温暖的羽翼下,生活的无忧无虑。
后来,也最终没逃过血洗的命运……
少年不知愁滋味。有时我甚至认为,这辈子或许根本不需要我去杀人,大哥他们会保护我,让我能够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师兄们都外出“公干”了,老爹单独见我,对我说:
“我们不再需要你。”
他的表情是面无表情,他的语气是平静无波……
“你必须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需要没有用的杀手。”
“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究竟是我不给,还是你自己不争取……你心里清楚。”
“……给我任务,我现在就可以……”
“我不需要勉强去杀人的杀手。”
“我不勉强!我……”
“那么你的任务就是除掉叶、云、烟。”
“二……哥?为什么??!”
“杀手接任务从来不问为什么。”
……
“不可能的……我……”
“你下不了手杀他,他下的了手杀你,这就是你们的区别……不想死在自己兄弟手上就即刻离开。”
说着,一包东西就甩在我面前——护照、签证、机票……散落一地……
“……我不走……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老爹……”
“不要喊我老爹!杀手无情!要么杀掉云烟,要么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我蓝雨隆不会养多余的人你是知道的。”
蓝,雨,隆,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知道——老爹的名字。
想想从小身边不断消失的孤儿,我扬起头,直视老爹的双眼: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何必还费这些功夫?”
老爹目光幽深,没有一丝情绪……
“……杀手是不需要感情的……杀手是不允许有感情的……”
“一旦有了牵挂,就等于有了弱点,杀手有了弱点,离死也就不远了……”
“若杀了你,就能解决问题,我早就动手了。”
“难道你想看着你的师兄们因你而死吗?”
……
这句话如一把利刃,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胸口……
于是我走了,没有道别,便已千山万水……
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一走便是诀别,便是天人永隔——那么我当时一定不会选择离开!就是死,也要死在你们身边……
可是“如果当初”,这四个字……是永不能实现的……
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
可是老爹,你置我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因为也对我产生了不能碰触的……感情?
……
老爹……
哥……

不要逼我离开……
我想念你们……
好想……
好想
……
黑暗终会过去,阳光普照大地。
清晨,睁开眼,籽石就在面前,红着眼眶对我微笑……
我的手还紧握着他的,昨夜竟就这样俯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脸上湿湿的,摸摸脸,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落泪满面……不全是为籽石,更多还是因为昨夜的哀愁,昨夜的梦……
可是籽石是见不得我哭的,因为籽瞳从来不哭。
他伸手抹去了我眼角的泪水,轻叹了口气,声音微弱道:
“我从小就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直到被卖进窑子,我反而松了口气,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是千人枕,万人骑……可是主子您一句话就把我给解脱了出来,宁愿自己受人糟蹋,也从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我常常在想是自己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遇见这么好的主子,若不是您,我早就变成了最下贱的婊子……昨天的事,主子千万不要自责……有些命,是逃不掉的……只要主子不嫌弃我,我这辈子都侍奉主子了……”话未说完,便又泣不成声……
多么好的孩子啊……他不过才十六岁,经历这些痛苦之后,竟还一心只担心我会内疚,会自责,甚至会离弃他……这让我的心,怎是一痛字了得!
我一把抱住他颤抖的身躯,再次没出息地痛哭流涕:
“以后你只准叫我哥哥……再叫一次‘主子’我可就翻脸不认人啦!我们兄弟两个要从此告别过去一切不好的回忆,好好过我们的新生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激动的我连拜把子的台词都吼出来了,真希望这声吼能冲走一切不幸,让我怀里的小人儿重新振作,雨过天晴!
“哥……”籽石呜咽着:“……我们以后都不要哭……我……我会很坚强……一定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拍拍怀里温暖的身躯,真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追在哥哥**后面跑的,跌倒了立刻又会爬起来的,倔强的不肯哭泣的小女孩……鼻子又是一酸……
……
一直哭到日上三竿,两个眼睛红肿的泪人儿才终于打住,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卧房……(月: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这人一哭就会头痛无比,浑身无力。所以轻易不敢哭一回。幽:你算算你来这儿都已经哭几回了,简直就是个泪包!还好意思说!月[满面通红]:我那是不适应环境……)
阿木早已准备好一桌温暖的早点,恭候在门外,却始终不曾打扰我们。真是个体贴的小伙子,我准备再观察他几天以便收为己用,毕竟我的心腹太少了。
原来阿木是“柳听水”——恶魔男凌风寂的唯一的师弟——据籽石说是这个山庄唯一一个与“我”交好的人,在一年前从一乡下的小戏班带回庄里的。
据说柳听水酷爱音乐,平日萧不离身,偏爱与有音乐天分的人交好。而籽瞳是小倌出身,更是名震四方的头牌,各种乐器无不精通,因此与他成了的乐友。
难怪籽瞳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乐器,琴、萧、鼓、笛……应有尽有,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失忆”的决心——我除了会敲锣打鼓、吉他弹唱,别的就没什么可显摆的了。总不能让我硬把古琴当吉他弹,仰天长啸一曲“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估计曲罢我就得被人当狼给关起来了。
我突然对“柳听水”有所期待,或许他是唯一一个够帮且愿意助我逃离苦海的人。
相信不用我去找他,他也一定会来找我的,身为朋友,如果得收到我落水失忆的消息,怎么也要来看望我的。他没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他人不在庄里;二,他不够朋友。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第一种可能,通常女人的直觉都是准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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