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雍正朝的大葬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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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雍正年间,八王允禩、九王允禟、十四王允禵借整顿旗务之机,在朝堂之上逼迫雍正皇帝恢复八王议政,关键时刻,十三王允祥带兵封锁大殿,终于将局面控制住,然而自己却心力交摧,吐血昏迷,终于将隐忍多时的雍正皇帝逼出了真火。
乾清宫内,雍正厉声高叫:“传太医,传太医呀!你们都是死人吗?”
守侯在外面的太医们听到这声招呼,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殿里也在一时间引起了一阵骚动。军机大臣鄂尔泰大喊一声:“都跪好了,不许乱动,也不许交头接耳!”
允祥终于睁开眼睛来了,他吃力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皇帝和太监们,勉强笑了一下说:“皇上,您知道,臣弟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想不到今天却在大厅广众之下出了丑。看来,臣的大限果然是到了……圣祖……圣祖啊,臣儿就要跟着您老人家去了……”
雍正满脸都是泪水,他轻轻地抚着允祥的身子说:“老十三,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寿限还长着呢!邬先生不是说了,你能活到九十二岁吗?你先回去,朕要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来为你治病。你只管放宽心吧……”
允祥凄凉地一笑说:“那我就托主子的福了……”太监再不敢迟疑,就着那张安乐倚,抬起允祥走出了乾清宫。
雍正重新回到御座上,他背对着众臣,好大一会儿才突然转过身来。张廷玉对皇上的性子摸得太熟了,知道这是他怒气即将发作的预兆,也知道这必定是因为允祥的突然发病才引发了皇上的心火,看着皇上满脸都是乌云,好像立刻就要雷电交加的样子,张廷玉连忙走上前去,思忖着怎样才能解劝开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雍正却已经自己开口了:“刑部的人听着:原来决定要秋决的犯人,除大逆十恶者应由朕特批之外,停止秋决一年,以为吾弟允祥纳福。”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圈里有些发红,眼睛直视着前方远处,像是要穿透殿顶直达苍穹似的,“允祥的病,说来很简单,他全是跟着先帝,跟着朕累倒了的!二十年前,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那个英武豪侠义薄云天的‘拼命十三郎’啊!他现在累倒下来了,还有一个李卫,也累坏了身子。有人在明里暗里说田文镜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可是,你们知道他的火耗只收到三钱,他推行火耗归公,涓滴不入私门。可他要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也是四面楚歌。他给朕上了奏折说,他已经是骨瘦如柴,恐年命不久于人世,他也要累疯了!看看他,再想想朕,朕自己又何尝不是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何尝不是已经累得支持不住了?你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张廷玉,他是两朝老臣了,五年,才五年多呀,他头发已经皓白如雪了!要不是为了上对列祖列宗缔造创业的艰难,下对子孙们的万代昌盛,朕何苦要这样苦苦地折磨自己?何苦要这样像熬灯油一样地勤政?朕手下的这些国家精英们,至于一个个都累成这样吗?”
张廷玉的眼睛里流出了混浊的老泪,却听雍正还在继续地说着:“朕在藩邸当王爷时,威福并不减今日的帝王之尊。虽然也常常出去办差,但仰赖圣祖神圣威武,比起今日来,还是清闲了十倍也不止。这皇帝的位子就这么好,引得众多的人们为此锲而不舍地追求?朕一心一意地想要政治清明,民生安业,偏偏是允禩、允禟、允礻我和允禵这样的小人,打横炮,使邪劲儿,必欲取朕而代之不可。他们的心思不在天下,也不在臣民,他们是只是希图那点儿威荣,那点儿权力!他们的心像猪狗一样的龌龊,他们是阿其那,是塞思黑……阿其那……塞思黑……”突然他来到御案前,提起笔来狂书着:
允禩允禟允禵等,结党乱政,觊觎大位至死不渝,枭獍之心人神共愤!着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允禟改名为
‘塞思黑’,允禵……
写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允禵是自己的一母同胞,便十分烦躁地将允禵的名字勾掉,恶狠狠地写上“钦此!”两字,转过身对鄂尔泰说:“你,骑上快马立刻到允禩那里宣旨: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允禟改名为‘塞思黑’!”鄂尔泰飞也似的捧旨走了,雍正的心火还是在燃烧着,想想终究是太便宜了允禵。从允禵身上,他又联想到了那个辱骂他的钱名世,便又扯来一张大纸来,朱笔狂草地写上了“名教罪人”四个大字。这才将笔远远地扔地一边,抬起头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三天头上,因为八王议政时间无意中站错了队伍的十六王允禄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必须进畅春园去了。他对自己的这位皇上四哥的脾性,了解得太清楚了。他知道,这位皇上四哥是近也近不得,远也远不得的。比如,这次自己获了罪,受到了申斥和处分,那不过是小事一宗。你如果火炭似的上赶着去巴结,皇上就会认为你是在装奴才相,他就看不起你;但你如果硬要充好汉,不和他主动照面,他又会怀疑你是对他生了异心,是要与他对着干,是不敬重他。因此吃过早饭他就吩咐家里人等:“备轿,送我到畅春园去!”
可是,不等他穿好衣服,三王爷允祉和雍正长成的三个儿子里的老大——三贝勒弘时叔侄俩已经走了进来。允祉上了台阶,南面站定说:“有旨意!”
允禄一撩袍角就跪了下来:“罪臣允禄恭聆上谕。”
允祉宣旨道:“允禄本系有罪之人,念皇考遗脉,且朕素知其并无大错,不忍以一事之非掩其昔日之功劳,着即恢复原职继续办差。即着允祉、弘时、弘昼及允禄等四人,前往查看阿其那,塞思黑及允禵家产。钦此!”
允禄连忙叩头说道:“罪臣谢恩!”回头又招呼一声:“三哥,时儿,请进房里说话。来人,献茶!”
进到屋里后,允祉又笑着说:“老十六,你也忒胆小了点,就这么点小事竟然吓得连门都不敢出了!老十三当年被圈禁时,也是我去传的旨。他听了旨意,不仅坦然受之,我还没出门呢,他就下令叫府里的人们,照常排练《牡丹亭》。瞧人家,那才叫汉子哪!”
弘时在一旁却冷冷地说:“不过,朝里也确实有害怕的。就比如前些天送钱名世时,百宫都奉旨写诗骂他。可咱们的方老先生,也跟着凑热闹。他的诗,被收进了《名教罪人诗集》里,当作压卷集。据我看,学问品行再好,一入了名利场,是人的也不是人了——混蛋一个!”
弘时此言一出口,把允禄和允祉都吓了一跳:写诗为钱名世送行,是皇上的旨意,方苞这样作无可指责。再说,当儿子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三人正在这里说话,却见弘昼府上的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见面就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地禀报说:“我们五爷他……他殁了!”
三人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允祉大声道:“昨儿早上我坐轿子路过,他还带着条狗在门口打太极拳呢,怎么说殁就没殁了。”
一听说弘昼突然殁了,二位王爷和弘时都大吃一惊。他们一齐奔向弘昼的府邸,来到巷口一看,果然这里门前糊着白幡儿,家人也都披麻带孝,还真像是出了大事。就在这时,从胡同深处跑出来一个管家,俯伏在地干嚎着,“五爷啊,你怎么一个招呼不打就升天了哪?”
看到这情景,允禄心里十分难过。他知道,四哥跟前的子嗣本来就少,九个儿子里,光是出痘就死了六个,眼下就只有弘时、弘历和弘昼他们哥儿仨了。弘昼一死,四哥身边就更是荒凉。此时见那个管家哭不像哭,嚎又不像嚎的样子,他怒火上升地喝斥一声:“王保儿你这杀才,瞧你这样子,像是给主子守丧的吗?别嚎了!告诉我,你们五爷是几时殁的?报告了内务府和宗人府没有?具本奏上去了吗?”
允祉心细,他走到跟前一看,这个王保儿孝帽子反戴着,两根飘带垂在额头前,脸颊上横一道竖一道涂着墨迹,活像是个戏台上跳大神的无常。他心中怀疑,正要训斥,就听这王保儿自己先就开言了:“爷们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这是我家贝勒爷的钧旨,他既不让发丧,也不准上奏。刚才我们爷还说呢,就在家里办事,让家人们都热闹一下就算完。”
什么,什么?刚才还说话呢?这三位简直越听越糊涂了。弘时大喊一声:“住口!你这个王八蛋,和爷耍的什么花枪?弘昼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不好好回禀,爷揭了你的皮!”回头又喊了一声,“来人,鞭子侍候!”
王保儿这才磕头如捣蒜地说:“三爷,您老别生气,刚才是奴才没把话说清楚。我家贝勒爷并没有真死,他还结实着呢!他说,这叫‘活祭奠’!”王保儿说着,大概是想到里面那热闹的场面,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允禄骂了一句:“真是荒唐透顶!”便跟着允祉他们并肩向里面走去,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弘时吩咐自己带来的亲兵说:“去,把这个胡同给我封了,里面的闲杂人等也一概都赶了出去。”
说话间,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来到弘昼的府门前。只见府外到处都摆满了灵幡,还有那些个纸人、纸马、纸轿、金库、银库、钱库。几百面白纱帐幔在微风中漫天飘荡,上千条金铂银锭随风作响,还真像有那么回子事似的。门洞里就更是闹哄得厉害了:几十个吹鼓手围着两张八仙桌,桌上酒菜、汤饼齐全,唢呐笙簧聒耳欲聋,吹的却是《小寡妇上坟》。弘时眼尖,一眼就看见一个二品官员,双手抱着简板,正在“啪啪!啪!啪啪啪!”地随着乐声敲打,也满认真的在前仰后合,随着节拍动作。弘时可真气急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夺过简板,喝斥道:“你不是军机处的章京罗铸康吗?一个朝廷命官,却来帮着作这种事情,羞也不羞?呸!”他照着罗铸康的脸上就啐了一口。

罗铸康正在手舞足蹈,被弘时来了这么一下子,他竟然好大半天都没有愣怔过来。等他定下神来,瞧见是三王爷、十六王爷和弘时阿哥来了,这才跪了下来说;“三爷,我是镶蓝旗下的包衣奴才,五爷是我的正主子,他叫我来为他侍候丧事,奴才敢不来吗?三爷您瞧这帮吹鼓手们,也都不是平常的人,他们里头最小的也是七品官哪!我们都是五爷的奴才嘛。”
允祉听了这话倒笑起来了:“好好好,你没有错,该怎么吹打,你们还照旧干吧!皇上叫整顿旗务,其中就有一条是‘端正名份’嘛。”一边说着,他们携手进了院子。嚯!这里就更闹腾得不成样子了。四面白幛环拥下,从南道隔开,东边是大觉寺的和尚,在喧闹的锣鼓声中双手合十念着《大悲咒》;西边是白云观的道士,也正在笙歌齐鸣地作法,另外还有百余十人,是府里的家丁,他们一个个披麻带孝,载歌载舞,五音不全在唱着《龟虽寿》。走过一层层的幛幔便是正厅了。五贝勒弘昼虽有妻妾十几个,也早已有了儿子,但在这里跪着行礼的却只有大儿子永壁一人,别的都在两廊下跪着。正中阶下摆满了各种法器,袅袅香烟笼罩下,案头是堆积如山的供品,还有几个女人唱歌般地嚎哭。允祉他们从大街上刚进到这家不像家,庙不像庙的地方,全部闹蒙了。仔细地看了又看,瞧了再瞧,这才看见“死者”弘昼穿了一身簇新的朝服,正端坐在桌子后面。他对今日突然来访的伯伯、叔叔、哥哥们看都不看一眼,却只顾了捡起供桌上那好吃的东西来,在大快朵颐呢!
弘时可真是气坏了,他一步跨上前去,大叫一声:“止乐!”回头又上来一把扯住弘昼骂道,“老五,你竟越来越胡闹了!上次你就这样闹过一次,圣祖看你当时年纪还小,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追究,可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地不知道上进。如果这事让皇阿玛知道,你还想活不想了?”
这种场合,允祉和允禄身份有关,是不大好出面说话的,于是就只能听到弘时的大声喝斥:“你看看,这还是我们大清国的贝勒府吗?这是庙会!你把这些个牛鬼蛇神们全都弄到府里来了!老五,你给我统统打了出去!”
全身心都沉浸在哀乐和祭奠那无穷欢乐中弘昼,被他的哥子又闹又训斥地一搅和,好像突然从梦游中惊醒了似的,从“死人”的座位上走了下来。他嘻皮笑脸地说:“三哥,你怎么那么大的火,难道你不知道气大伤身的道理吗?有事要好好商量嘛!哟!三伯,十六叔也来了,侄儿给您二老请安了。”
允禄却沉着脸说:“弘昼,不怪你三哥生气,你也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到胡同口去瞧瞧,在这里看热闹的人有成千上万,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是个什么名声呢?”
弘昼却似笑不笑地说:“十六叔,您怎么那么健忘呢?七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月份吧,小安郡王不是也做过一次生祭吗?侄儿还跟着您老一块上席吃酒呢!今天既然你们都来了,也赏侄儿我一个面子,来了就不要再走了。等这几卷经念完,我请伯伯、叔叔和哥子吃它个一醉方休!”
允祉说:“这恐怕不行,我们都带着旨意呢!”
弘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哎呀,这场面下怎么能宣旨呢?又不好让他们回避。这样吧,就凑着这现成的香案,请三伯把诏书赐给侄儿跪着读读,成吗?”
允祉又气又恨,可又拿这个活宝没有一点办法。想了想,只好说:“那好吧。”说着将诏书递给了弘昼。
弘昼跪在地上,接过诏书来仔细地读了一遍,叩头说道:“儿臣遵旨。”
弘时急忙说:“那好,你既然是遵旨了,就快点儿和我们一齐走吧。叫家人们赶快把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走,和尚道士们也都让他们回去!”
弘昼又是作揖又是笑地说:“别忙,别忙。阿其那又没有长着翅膀,他能飞到哪里去?再说,圣旨上也没写着让我们‘即刻查办,不得延误’嘛。如今我的性命事大,可不能不小心。伯伯、叔叔和哥哥好歹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况且,我也不是不知道,这里头能通融的地方多着呢!等我把自己发送了,改天我一走跟着你们去好吗?我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不去我是这个……”说着,他五指伸开,比了一个乌龟。
允祉在众王爷中,是学问最大的。他看着这个侄儿油腔滑调却又彬彬有礼的样子,既觉得可笑,又没有一点法子可想。弘时却觉得似乎是受到轻蔑一样,他沉住脸对管家王保儿说:“你们家五爷现在已经奉旨办差了,你去叫这里的人全都散了吧。”
“扎!”王保儿嘴上答应着,却并不行动。他一呵腰问道:“我们爷还叫了一班戏子哪!请爷示下,撤还是不撤?”
弘时想都没想就说:“撤!”
“是,三爷。”那王保儿头也不抬地又问:“几位老王妃,连诚亲王太妃娘娘、庄亲王福晋、怡亲王侧福晋都说要来看戏的,请爷示下……”
弘时一听说还有这么多的宫眷,还全都是上一辈儿的,他心里拿不定主意了,想了想才说:“这样,你派人到各位娘娘那里送个信,说今天的戏文不演了,请她们明晚再来看戏吧。”
“是,三爷。”王保儿还是那一套,“这府里前后院还养着上千笼的鸟呢。既然戏改到明天了,那鸟也得挪挪地方。有几种鸟脾气大着哪,很不好侍候的。奴才叫后院里的刘老头来管这事儿,不知爷可准许。他可是个老行家了,侍候鸟没有他可不行!”
此刻,连允祉和允禄都听出来了,王保儿这是在耍弄弘时的。尤其是听说有的鸟脾气大,更觉得可笑。可是,弘时还是没有醒过劲儿来,他不耐烦地说:“这些小事,还用得着问我吗?你度量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王保儿这会儿却认真了:“哎,那怎么能行?这些鸟都是我们爷的命根子!奴才还得请示三爷,给鸟配食的是我家四福晋,她配好的鸟食只够一天吃的。四福晋被城东的三舅爷家接回去了,就连四福晋家的老太太和姑太太,全都去了三舅太太那里,鸟食库房的钥匙又是四福晋亲自拿着。请三爷示下,奴才是去接四福晋回来,还是去把钥匙要回来呢?”
弘时简直被他这像绕口令一样的话闹得不知所措了。他怔怔地问:“你说的这些全都是琐碎的家务事,我为什么要管?”
“回三爷的话,奴才也不知道。”
“你,你你你?!”弘时这才意识到是中了王保儿的奸计了。他的脸一下子就涨得血一样红,他浑身乱战地说:“你,你竟敢戏弄主子!谁教你这样和爷说话的?”
王保儿恭谨的低下头来说:“三爷,您老千万别生这么大的气。奴才岂敢生了对三爷不敬的心,这不全是话赶话地赶出来的吗?其实,奴才也知道,冲着爷最后说的这话,奴才就该磕头谢罪的。可是,我们五爷有规矩,不准磕头敷衍,而只能明白回话。这不,爷果然是误会了……”
弘昼见哥哥气得赤红暴脸的,觉得也不能再这样僵着了,便亲自出面把王保儿喝退,这才对允祉他们说:“二位伯伯叔叔,三哥,你们不知道,这个王保儿又皮又倔,他前生是一条驴,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今天我实在是对不住,因为贾神仙给我起的课,他说叫我十天之内不准出门。哪怕只出去一步呢,就要有血光之灾,今天刚好是第二天。这事你们也别犯愁,被抄的是三家,你们刚好正是三个人。要是你们能等,咱们就改天再去;要是不能等呢,就只管分头去办差。反正我也向皇上写了密折奏明了,该得个什么罪名,全是我命中注定的。生死事大,办差事小,你说是不是三哥?”
弘时的脸上气得发青,他一直认为弘昼不爱过问政事,更不爱办差,是因为也和自己一样地忌妒四弟。因为四弟不但爵位高,而且是处处事事都占着先。今天他可真是领教了这位老弟的厉害了,他竟是一块撕不烂也嚼不动的牛皮糖!他冷笑一声对弘昼说:“你自己相信那贼道士的胡说八道,在家里乌烟瘴气地装死人,耍赖皮,还要再攀上别人吗?三伯伯和十六叔在你这里耽误的时间够多了,你赶快跟着我们办差去!”说完,他回头就走。
弘昼还是十分镇静,他既不生气,也不发火,一个长揖拜了下去,亲自送他们来到门口,却突然在门洞中站住了脚,吩咐一声:“罗铸康你们几个有职份的奴才,替你主子送送两位王爷和三爷。三伯,十六叔,好三哥,咱们改日见!”说完也不等他们答应,竟自转过身去干他的“正经”事了。
弘时他们刚出门,就听里面的小唢呐又重新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不吹那个《小寡妇上坟》了,又换了一首欢快的曲子,一首怪腔怪调的《小放牛》。
弘时坐在轿子里,开始还有些生气,后来也想明白了,感情这弟弟一点都不傻,一天到晚这么荒唐胡闹说白了就是做给自己和老四弘历看呢,就明告诉你们了,这皇上我不想当,谁也不用防备我,想到这,弘时心情到是慢慢好了起来,心平气和的去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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