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宫夜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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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刘聪、卢志同在司马颖处谋事,因此得以相识并结为好友。多年后老友重逢,少不了唏嘘一番。当夜刘聪替卢志设宴压惊,觥筹交错间卢志把军栈见闻一一道来,刘聪方知道错怪了父王,可恨刘和如此阴险毒辣,竟然想借父王之手除掉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纵然知道真相又如何?既不能让牙阿多死而复生,无凭无据也不能拿刘和怎样。可悲、可叹,刘聪只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唯有借酒浇愁。卢志何尝不知好友的心情,此后月余除了为刘聪出谋划策外,大部分时间都陪他酒喝千盅、神游四海。
匈奴汉国的气氛却与刘聪的心境截然相反,公元308年十月刘渊正式称帝,改元永凤,以刘和为太子、大将军,封刘聪为楚王、车骑大将军,族子刘曜为始安王、龙骧大将军,其余大小官吏皆有封赏。
十月十日晚北斗七星居于天穹的中央,群星环绕旋转,交相璀璨。府衙议事厅被改修得金碧辉煌,过道护栏全部用汉白玉镶砌,其间不乏龙凤浮雕、瑞兽坐像。环顾这昔日的蒲子府衙,在丞相刘宣的督建下,整体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化,却已呈现出皇庭的威严气概,远非大而奢靡的晋朝宫廷可以比拟。单这一件功劳,刘宣的功劳簿又记上浓重的一笔。按照新皇帝的诏令,文武大臣们聚在正殿等候召见,粗口、爆笑不时传出来。
大将刘景因刚得升迁正在兴头,说话不免嚣张些,众人知道此位将军鲁莽彪悍,所以谁也不去理他。太尉刘宏向来喜欢吹毛求疵凑热闹,逮着机会便要将刘景戏弄一番。
“刘大将军,我看你今天肚大如鼓、口吐腥膻,莫非早饭吃下两头肥羊?”
众人听此哈哈大笑,知道这是讽刺刘景当年“若得富贵,每顿吃肥羊”的愿望。
刘景正在向石勒、王弭吹嘘如何痛杀晋贼、屠戮汉民,冷不丁刘宏来这么一句,当下翻起环眼大喝道:“你这闲官幕僚,我等战场杀贼拼死打下江山,你就会寻人是非,当初就活该让你受罪,牙阿多怎么不一刀结果了你!”
刘宏本想开句玩笑,没想到刘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不留情面戳自己的疼处,怒道:“好大胆的贼子,牙阿多图谋不轨被楚王诛杀,你竟敢替他说话!”
太子刘和赶紧劝架,说道:“两位前辈,消消火气,自家人何必动气呢!”。
“我我我……”刘景还想反驳,坐在旁边的始安王刘曜佯怒道:“我什么,才升了官**还没坐热就猖狂起来,今后得了洛阳平了江南,我看你还能如何嚣张!”刘景连说不敢,众人窃笑而已。
这边正说着,刘渊近侍胡延安一身华丽装束、神气非常的跨进大殿,宣旨道:“皇上、皇后、众娘娘驾到、众臣跪迎!”。
刘渊作汉王时与属下同卧同坐,如今作了皇帝自然要讲一下排场,行君臣之道叩拜礼是必需的。文臣武将们虽不习惯也得执行,只在心里把崔游等汉臣们诅咒了一千遍,若不是他们蛊惑皇帝行汉人之道,现在不知又要舒服几倍!
“恭迎圣驾,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刘宣带领众臣纷纷跪下,各色衣服各种姿势乌压压好不热闹。刘渊笑道:“都起来,起来。”
刘景膝盖曾受过伤正疼得厉害,听此一说忙不迭爬起来,其余匈奴将领也都纷纷起身。崔游率汉臣们仍拜伏于地,奏道:“皇上不让平身,臣等万死不敢起来!”
此话一出稍懂礼仪的官员们当即明白过来,没起来的暗暗庆幸,起来的慌忙跪下。刘景被安东将军石勒莫名其妙的拽倒在地,心里早已火冒三丈,只是不便发作罢了。

刘渊琢磨着崔游的话旋即明白过来,正色道:“众卿平身,都坐下吧!”说完带着呼延皇后等后妃登上龙座。
“谢陛下!”大臣们纷纷叩谢。
“吉时到,上宴!”
呼延安殿前宣旨,在殿外静候的仆人们听此传谕,端上美酒摆出佳肴,一场盛大的宴席即将开始。
刘渊端起酒杯道:“自登汗位,已历五年,赖诸位鼎力,建匈奴人不世功业,第一杯敬天地、祖宗!……”刘渊带着众臣一饮而尽,侍立的女仆们立即把酒倒满!
老丞相起身道:“皇上英明神武,臣等有幸得遇明主,封妻萌子、光耀门庭,臣子们敬皇上,祝吾皇万岁、娘娘千岁,祝三军旗开得胜,皇上一统六和!”
“一统六和,好呀,皇上功比秦始皇!”丞相刘宣一席话说的群情亢奋。
刘渊一挥手,殿堂上立即安静下来,笑道:“这是新朝的第一次廷宴,大家吃好喝足,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我,俄,朕恕你们无罪……”
刘渊话音未落,突然从雕龙画凤的屋梁上掉落下一条丈余白蛇,摇头吐舌好不威猛。众人大骇,文臣们纷纷躲避,武将们则抽刀执剑将它围住。白蛇受到惊吓,掉头向龙椅处逃去。坐在上面的皇后、嫔妃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刘渊面不改色,拔出佩剑纵身跃起,剑光闪过大白蛇身首异处。被斩落的蛇头凌空飞起,死死咬住龙椅的一角。身子却滚落龙庭,挣扎翻滚溅出许多黑血。
殿堂被突如其来的白蛇搅的乱七八糟,大臣们默默站在一旁,等待着刘渊大发雷霆。刘宣却暗暗得意,心道自己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只委屈了从太行深山中寻来的白蛇,无缘无故做了剑下之鬼。
刘宣正准备出列说一番天命所归的大道理,不料太史令鲜于修已抢在前头,大声道:“恭喜皇上!”
刘渊坐回龙椅,佯怒道:“喜从何来?”
鲜于修继续道:“昔闻高祖刘邦斩白蛇而举事,白蛇显而汉兴,刚才陛下剑斩白蛇,正是应了此兆!”众大臣一听恍然大悟,纷纷跪在地上贺喜刘渊承天应命。见此情景刘渊高兴非常,与殿下刘宣相视一笑。
君臣刚有酒意,夜宴还要继续。呼延安招呼侍女们把打翻的桌椅重新归位、散落席间的酒菜清理干净,刘宣则命人把白蛇装殓入棺,厚葬于城外后山。
一切妥当,文武大臣们才又重新入席,刘渊举起酒杯道:“天命如此,我刘渊更不敢亵渎,一定要鞠躬尽瘁再现强汉盛世!诸位爱卿,你们若有治国平天下的文韬武略,今晚不妨讲出来!”
御史大夫崔游躬身离席,奏道:“新朝甫立,需立威信!老臣有三条建议,一明赏罚,禁滥杀;二从汉俗,奖耕种;三,论纲常,振朝纲!”匈奴文臣武将原不屑听崔迂腐长篇大论,没想到条条都与自身相关,不得不支起耳朵细听。崔游继续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汉人也是陛下子民,自晋朝八王内乱兵火纷起,汉人不得庇护死伤流离,已不复原来十之一。陛下圣主临世,百姓乞命热盼,正是收复人心的大好时机……”
对面将席的刘景忍不住了,瞪着一双牛眼道:“崔御史,崔迂腐,看你一把山羊胡、三根长眉毛就充斯文,这不是汉人的朝廷,我们这些胡族翻身了,你们汉人就应受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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