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一) 开张大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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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阵阵,已经是接近深秋的时节,山风里带上了些许刺骨的寒气伴着拂过的轻风,茫茫林海掀起了千重碧浪,林间不时响起的阵阵鸟鸣声,宛如空谷幽竹,分外清脆悦耳,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些鸟儿就要举家南迁,既躲避北方的冰雪严寒,又远离即将到来的战火。
突然,一阵阵咒骂吆喝声,伴随着“得得得”的马蹄声和“咕噜咕噜”地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深山的宁静,就连鸟儿们也止了鸣啼,不敢再出声。远远的,几辆堆满了抢来的货物的马拉大车,在满面苦色的车夫的驱赶下,正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艰难前行,驶向臭名远扬的目的地----天王寺。
五六年前,天王寺还是个香火旺盛的佛寺,每逢初一、十五、传统节日,大批善男信女们就会从四乡八里蜂拥而至,在寺里虔诚的磕头拜佛,以求平安。
可有一天,打南面来了一伙土匪,为首的唤作余有德。按中国人的取名规律,命里缺啥,就得在名字里加进去,虽然这一般说的是五行,可大凡取名,总是带着家人父母的美好愿望。余有德一到密县,就用事实证明了他确实命里没有道德,要是人如其名的话,应该叫做“我缺德”更加恰如其分。密县的老百姓都很佩服给他取名的那位不知名先生的眼光,打小就能看出这家伙是个缺德货,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余有德从小就有多坏。
话说余有德到了密县,一眼就看中了天王寺这块宝地。天王寺方圆三四里地,座落在一大块平整山头的最高处,放眼四周,没有比它更高的地方,寺墙又厚达两尺,可谓深沟高墙、易守难攻。唯一的缺点就是提供寺里吃用的两口水井在东门外,离着寺墙十多米,取水比较麻烦。
余缺德,不,余有德立刻带着手下的土匪把寺里原来的十多位僧侣赶走,强占了天王寺,自此,他的队伍便以“天王”为号。一进寺,余有德就指挥着手下们挖沟修墙,大兴土木,半个月的功夫,方圆几里内的坟头全被铲平,树木庄稼全被砍光,房屋也统统被扒倒了,住在天王寺附近的村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弃家而去。整个小小的天王寺被余有德弄得像只铁箍桶,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这几年里,也有十几股绺子打过天王寺的主意,可是无一不在余有德的铁桶阵前面碰了个灰头土脸,败下阵来。于是余有德的势力便借此越滚越大,几年下来,已经是整个密山境内,仅次于县城的红枪会和密山民团、以及盘龙山的“济贫队”的第四大队伍。而且,他还和另一股报号“震山”的山林队的当家的于振山,因为臭味相投而结拜成了兄弟,至于他们是不是真能有难同当,只有鬼才知道了。
余有德属于那种眦睚必报的小人,谁要是惹了他,他便会一直记恨着,逮着机会就以十倍的疯狂加以报复,所以,密县境内的老百姓当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闯三家门,莫去天王寺”,----这所谓“三家”,指的就是红枪会、密山民团和济贫队了,-----由此,用四个字概括余有德和他的天王寺,那就是民、愤、极、大!
而且,余有德这几年还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他那上百枝崭新的三八大盖,还有一粒粒黄澄澄的子弹,就是从日本人那儿搞来的。完全可以预料,日本人一来,他铁定头一个投靠过去,做那人人唾骂的汉奸卖国贼。
有鉴于此,罗立胜他们经过详细的搜集情报、调查研究,最终选定了余有德作为常胜队大规模扩军之后,第一次军事行动的打击对象。
十一月头上,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常胜队出动了七个分队里的五个,两百大几十号人马在副队长武进的带领下,一路向南,浩浩荡荡地杀奔天王寺。队长罗立胜、分队长张志先、李葆红,以及后勤队长丁玲带着其他人留守,训练新兵,筹措物资,顺便寻找更加隐密的营地。
七八天后,午后时分,钻山越岭而来的常胜队终于赶到了天王寺所在的高地,在离寺不到两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武进是雷厉风行,也不休息,立刻同十来位正副分队长隐藏抵近,观察地形。
天王寺是个有些奇怪的寺院,四面都有寺门,不过只有朝向密县县城的东门才大开着,门口有几个站岗的哨兵,懒洋洋的摇来晃去,而其他三面都是大门紧锁。

“怎么打?”撤回来之后,武进征询分队长们的意见。
“简单!我带着突击队冲进去,保证活捉那个余缺德!”李二鬼这个把月来表现不错,经武进推荐、队员们一致同意,当上了突击分队的分队长。可这家伙一冲动,就脑子一根筋到底,要撸袖子赤膊上阵,什么战术战法全都丢到脑后去了,活脱脱一个猛张飞,让武进颇为头痛。
“又是冲!人家一关门,你怎么冲?爬墙当靶子?”武进没好气地道。
“呃,这个嘛……”李二鬼又挠头了。其他的分队长们这回倒没取笑李二鬼,因为他们也想不出,除了硬冲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冼峰开了口:“这地方不太好打,敌人居高临下,咱们又没炮,轰不开那墙,还是围起来慢慢打吧。”
分队长们大都表示赞同,武进也没什么好主意,自己这边虽然人数上占优,可只有轻武器,仰攻硬拼,那是不智之举,于是最后拍了板:“就这样!先把天王寺给我围起来,挖沟!”
太阳刚下山,从几天的长途跋涉中基本恢复了体力的常胜队便发动了进攻。武进特地挑了几个枪法好的,在东门方向上,一一分配到位,准备给余有德来个下马威。随着武进一令令下,几声枪响,天王寺东门外站岗的几个哨兵便全都去了见了阎王,
门里的土匪一见四周突然“呼啦”冒出来一大片人,枪声四起,顿时慌了神,连忙胡乱放了两枪,“咣啷”就把门给关上了。接着,寺墙上的射击孔里伸出来十几根枪管,乒乒乓乓的朝外乱打枪。常胜队员们并不追击,在两三百米外便停下了脚步,就地卧倒,大部分队员抽出挂在腰后的工兵铲,立刻开始挖掘掩体,其他负责警戒的,则有一阵没一阵地放上几枪,让天王寺的土匪始终提着心,不得安宁。
十一月。
二日,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再次向日本驻苏大使广田弘毅重申其保持中立的立场:“苏联政府在同其他国家的一切关系中一贯严格执行和平与和睦的政策。它认为,维护和加强同日本的现有关系具有很大的意义。它严格遵守不干涉各国之间冲突的政策。苏联政府希望,日本政府也要维护两国间的现存关系,并将在其所有活动和决定中考虑是否违背苏联的利益。”
在北平的张学良得到消息:奉天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夜访前清废帝溥仪,鼓动其前往东北。张学良便派人给溥仪送去了一篮水果,内中暗藏炸弹-----倒不是为了炸死溥仪,而是为了让他清醒清醒。
三日,江桥抗战爆发。滨本喜三郎带领新组建的嫩江支队,突袭驻防在大兴一线的马占山所部。
五日,东北民众救国请愿团六百余人准备从北平车站南下,但在国民政府指使下,铁路当局拒不挂车,张学良也奉命前来劝阻。不得已,请愿群众卧轨阻止一列旅客列车开行,并进行抗日宣传,结果全体乘客主动让出列车,还有人表示一同前往,终于成行。
日本东京参谋本部正式发布“临参命“,企图制止关东军的进一步军事行动,但关东军在以南次郎为首的陆军省的暗中支持下,对此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悍然进攻江桥。
七日,东北民众救国请愿团到达上海,受到上海中华职业社黄炎培、上海青年总会总干事陈立廷和上海商会的热烈欢迎。请愿团在上海冒雨游行,高呼“抗日救亡”、“收复东北”。但向胡汉民、汪精卫的请愿却不得要领,双方不欢而散。
“奉天地方自治维持委员会”发布代行政权的布告,内称:“惟在此过渡期间,本会因爱护东北人民之故,不能不代行政权。与张氏旧政权暨国民政府均断绝关系”。-----这是以所谓独立的姿态,公开投敌叛国。
八日,土肥原贤二在天津指使汉奸李际春、张璧的“便衣队”制造暴乱,当晚即借机用装甲车劫走溥仪。
关东军一再要求马占山下野,并将政权移交给张海鹏,遭到马之严词拒绝。
九日,日本天津驻屯军出动,占领日本租界外围线,断绝与中国管辖市区的交通,以掩护溥仪出逃。
十日,辽宁省伪政权正式组成,以袁金铠为伪省长,向伪满洲国的建立迈出了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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