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 二战穆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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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斋带领人马撤走不到两天,步兵第4联队终于跚跚抵达了穆棱河此时的酒井隆,已经不复多日前的张狂,脸色憔悴----沿途愈演愈烈的袭扰让他疲惫不堪、穷于应付。
算算第4联队的伤亡数字,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几天的功夫,已经达到了一个令酒井隆瞠目结舌的地步:足足相当于一个满编小队的日军丧失了战斗力!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数字,酒井隆后背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支那军就好比蚂蚁啃大象,大象虽然庞大,蚁多却能咬死象!酒井隆转念一想: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须找出对策。
对策自然是有的,酒井隆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不一会儿便想到了好几个法子,比如攻敌之必救,以围魏救赵之法,迫使支那军队正面交战,再比如以绝对优势兵力团团包围敌人的活动区域,步步为营地予以清剿,还可以坚壁清野,断绝敌人的粮饷来源,让他们饿死冻死。
可惜的是,根据情报,支那军队似乎没有什么必须守住的地方,所以第一种办法行不通;关东军目前的兵力虽然不在少数,但往东北的林海群山中一撒,就显得寥寥无几了,而且目下东北的抗日武装无处不在,有渐成燎原之势,十多万关东军既要守备,又要机动清剿,兵力捉襟见肘,而多达一二十万的所谓伪满军队和警察的战斗力极不可靠,暂时还指望不上,所以,第二种方法也不行;至于坚壁清野,同样需要大量的兵力,而且现在已经是春天,野外的食物不算难找,短时间内要想饿死对手是不现实的妄想。
同时,做过参谋的酒井大佐半是好笑半是恼火地发现,伤亡的官兵基本上都是刚补充进来的没什么经验的新兵,那些经历过第一次穆棱河阻击战的老兵一碰到支那军队的袭扰,第一反应不是追击,而是非常熟练地就地卧倒,用猛烈的火力将对方驱离了事,即便是迫于军令,不得不加入追击,也往往有意无意地落在后面,完美地遵从了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作战原则。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难道只能火力驱离?这委实让自诩多智的酒井大佐挠了头。联想到第2师团此次作战的目的,是为了挤压吉林自卫军的活动空间,以强大的兵力迫使其东移至密山一带,再寻机聚而歼之,或者将其赶到江对岸的苏联去。因此,酒井隆有心不理会这些小股的支那军队,直接渡过穆棱河,从南翼包抄吉林自卫军的主力,等回过头来,再慢慢和这些土匪算帐,而且,支那军队的袭扰不断增强,似乎在有意识地阻挠第4联队的前进速度,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那么,自己就更要尽快过河去看一看了。
决定既下,酒井隆立刻命令配属的工兵中队准备渡河工具----这时的河面早已化冻,踏冰过河是不可能了,而且时值春汛,河水宽深,难以徒涉,所以摆在日军工兵面前的只有两个方法,不外乎架浮桥或者直接乘船过河,可两者都需要船只,这方圆十几里内的大小船只一条也没剩下,全被支那军队藏起来了。好在附近并不缺少树木,弄些简易的木筏出来只是多花些时间和力气而已,不需要任何重型工程机械----当然工兵中队也没有什么重型机械,那是独立工兵联队干的活。此外,第4联队到达的地点虽然离预定地向南偏离了一两里路,好在这一段河水流速平缓,河滩平整,正是一个渡河的好地点。
第4联队在河西岸忙活了一整天,扎好了二十多个木筏,第二天天刚大亮,河面上的雾气散去,日军的先头中队便开始准备渡河。
酒井隆和几位参谋、大队长透过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对岸的情况,沙滩、芦苇、灌木、树林、水鸟,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军官们很快达成了共识:对岸应该没有埋伏。
随后的火力侦察也证明了这一点,几挺机枪将弹雨泼向对岸,打得河边的芦苇纷纷折断,十多枚迫击炮弹远远近近地在对岸炸响,空炸起大片的泥土和树枝草叶,就是没有人的血肉,更听不见一声惨叫。
酒井隆放下望远镜,一挥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渡河!”
命令迅速下达到了岸边,早已待命出发的尖兵中队立刻开始登上木筏。每只木筏搭乘十来个日本兵,木筏前面架着一挺轻机枪,充任掩护之用,不过,从机枪手们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认为对岸有什么危险。

五分钟后,所有的木筏都已经出发,直指百十米外的河对岸。
春日的河风轻轻吹拂在脸上,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将炮弹爆炸的硝烟吹得无影无踪,武进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奶奶的,这时候的空气真好!
李二鬼好奇地看着武进脸上满足的表情:“老武,什么事这么高兴?”
武进实话实说:“空气好!舒服!”
李二鬼一百个不信:“蒙我吧?我可不傻!”
武进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吧,说真话反而没人信……”然后呵呵一笑,神色变得严肃:“都准备好了?”
李二鬼不放心地往左右两侧看了看,战士们早已从猫耳洞里钻出来各就各位,枪口无一例外地指着河面上和对岸的日军。
“都好了!只等你这个总指挥的命令了!”
武进没有说话,看着已经到了河中央的鬼子木筏,缓缓直起身体,举起一枝上了膛的三八大盖,略一瞄准,扣动了扳机。
“呯勾”,“扑嗵”,当头那只木筏上正使足了吃奶的劲撑篙的鬼子一头栽进了河里,砸起一团水花。虽然河水的流速不算快,但木筏失了方向控制,在河面上打起转来,站在筏边的两个鬼子猝不及防,顿时站立不稳,扎手扎脚地也掉进了河里。春寒陡峭,这两个倒霉鬼几乎立刻冻得全身僵硬,脸色铁青,扑腾了几下,勉强靠近木筏,想招呼同伴把自己拉上去,可这时候,激烈的枪炮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根本没人再顾得上他们。很快,生气便从他们体内迅速流走,两人慢慢沉入水底,化作僵硬的尸体喂鱼去了。
武进的枪声一响,预伏阵地上的火力全开。从吉林自卫军那儿搞来的马克沁重机枪负责远程压制对岸的日军,捷克式轻机枪对付河面上的日军突击队,十门60迫击炮远近兼顾,几百名步枪手则尽可随意射击。
密集的弹雨转眼便让这段河面极度沸腾起来,渡河的日军完全暴露在炽热的枪口烈焰之下。他们在木筏上无处藏身,如靶子般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倒进河里,原本清澈的河水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色,无数的尸体在河水中沉沉浮浮,顺流而下。
这是场教科书式的完美伏击,先是示敌以弱,再诱敌进入预设阵地,最后半渡而击,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彻底将日军给打得晕头转向。
枪声响起,正和下属谈笑、神态轻松的酒井隆一下就懵了:有埋伏?!
酒井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缓缓举起望远镜,河面上正在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两眼瞪得血红。
在他的眼皮底下,短短几分钟内,正在渡河的突击中队便死伤枕籍。望远镜里,木筏上的一个个日本兵徒劳地反抗着,向不知道藏身何处的敌人盲目地开着枪,转眼便被雨点般的子弹打得满身血花。
失去了控制的木筏在河心团团乱转,任凭弹雨的慷慨洗礼。偶尔有一发迫击炮弹正中某一只木筏,便是筏碎人亡,血肉横飞,没被炸死的,掉进冰冷的河水里,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岸边等着看渡河成功的鬼子们目瞪口呆,他们不是不想去救援,而是既够不着,同时也在经受对岸火力的强力压制。空旷的河滩上无遮无掩,被子弹炮弹撵得没头苍蝇似地乱窜的鬼子倒了一地,当场毙命的倒是不多,还活着的伤兵们哀号声一片,强烈刺激着幸存者的感官。
“机枪!炮兵!快快的射击!”酒井隆的喊叫声嘶力竭。出乎意料的迎头痛击让骄横大意的日军完全乱了阵脚,没有火力掩护预案的他们匆匆将火炮和机枪从后方推入阵位。十多分钟后,当第一排炮弹落在对岸的沙滩上时,抗日铁血军的枪炮声已经沉寂下来,河面上飘浮的,满眼是断裂的原木、空荡荡的木筏和鬼子的尸体。
酒井隆颓然低着头,心头在滴血:“完了完了,整整一个满编的中队啊,两百多名帝国的勇士,就这么轻易地完了!”他猛地抬起头,两眼冒着疯狂的凶光:“命令炮兵,给我狠狠地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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