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劝君早忘却,此物最相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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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仅有一名劲装男子,见他们进门来先是满脸狐疑,继而上前盘问:&ldq;二位谁是抚琴宫宫主?&rdq;
韩如诩还是第一次听到抚琴宫这个名字,还不及思考就听卫檀衣道:&ldq;我就是姬玉赋。&rdq;不由大吃一惊——这家伙何时多了这么个名字,而且,总觉得有些耳熟。
那劲装男子将他上下一打量,口中道:&ldq;传闻宫主惯穿黑衣,武功深不可测,公子可否拿出证据证明自己?&rdq;
卫檀衣笑着点头:&ldq;请看脚边。&rdq;那男子才一偏头,面前已不见人影。
&ldq;我的老天,他……&rdq;韩如诩也被吓一跳,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分神,可卫檀衣怎么消失的他却完全看不清。那劲装男子想到什么一般,立刻推门进屋,韩如诩紧跟上去,二人来到堂屋,果然看见卫檀衣正单膝跪地,向上首正座的一人行礼。
劲装男子赶过去纳头便拜:&ldq;属下无能未能阻拦,请主上责罚。&rdq;
上首坐着的却是一耄耋老人,对他摆了摆手:&ldq;罢了,姬先生何等人,是你拦得住的吗?&rdq;劲装男子拱了拱手,退到一旁。
卫檀衣起身,却仍旧弯腰做谦卑状:&ldq;阁下是否做出了决定?&rdq;
&ldq;老夫已经想过了,盛衰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天命与否,又有何关系,他口中非天命之人如今高高在上,不见天谴,足以见苍天无眼,天命不过是笑谈,老夫一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rdq;老人面容慈祥,淡淡道。
卫檀衣面色一凛:&ldq;阁下难道忘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忘了贼人登堂入室的耻辱吗?&rdq;
老人呵呵一笑,捻了捻白须:&ldq;姬先生活了那么长的岁月,应该比老夫更能看清才是,这世上本就没有永恒,天命即使有,也不过转瞬之间,人又何须陷入执念。&rdq;
韩如诩在一旁,看到卫檀衣明显地皱起了眉。他听不懂这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天命所指为何,这老人又是谁。
&ldq;既然阁下这么说,我就不再多劝,就请阁下保重身体,安享晚年吧。&rdq;卫檀衣说这些话时,带着强烈的不情愿。
老人又是一笑,继而叹息:&ldq;姬先生将那孩子抚养成人也不容易,却不知他听到老夫这番话,会作何想。&rdq;
卫檀衣面色大变,沉默了一阵,道:&ldq;我会劝他的。&rdq;
&ldq;这便最好,年轻人往往看不透一些事,姬先生请转告他,老夫十分感激卫家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希望他能尽早从悲痛中走出,人若不能抛弃过往,也就无法拥有未来。&rdq;老人缓缓地说到。
韩如诩这才明白了卫檀衣为何要冒充那个叫姬玉赋的人,想来是报上自己的名字老人会很为难吧?卫家和这老人,和那什么抚琴宫究竟有什么关系?
&ldq;哦,老夫既然决定放手,这玉玺便交给姬先生保管吧,听闻那孩子十分喜爱这些古旧之物,若他喜欢,给他也无妨。&rdq;老人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件用黄布包裹着的什物,递上。
卫檀衣神色复杂地接了过来:&ldq;我会转交给他。&rdq;

那劲装男子这时上前来,对卫檀衣行礼:&ldq;主上要休息了,姬先生请回。&rdq;
上回我们说到六皇子被囚,高玉琴被掳,人人叹息他们夫妻自此成陌路,谁想苍天自有真情在,有情之人终团圆。
皇上强娶有夫女,满朝文武怨声高,直言劝谏不成事,暗地里竟助那六皇子养兵马,是年秋末起兵变,夺皇位,洗前耻,重新赢回娇妻来。三皇子作恶终有报,斩首悬挂朝天门,满城百姓皆叫好,骂他不顾手足情,活该今日遭报应。
且说那六皇子与那高玉琴,幼时曾有一面缘,直叫六皇子记挂在心十余年,天下美人皆不入眼,一心只觅梦中人。人言那高玉琴,自幼聪明有卓见,六皇子幼时耽玩乐,忽然改头换面重做人,全赖那十年前,玉琴一番苦心教诲。
秋去春来百花开,历尽苦难甘方来,挫折重重终克服,置之死地而后生。人道是苍天怜惜有情人,同甘共苦成眷属,缘分自由天命在,命中无时求不得。
&ldq;卫檀衣!刚才那老者是什么人?&rdq;
离开小院后,卫檀衣走得如飞一般快,韩如诩在后面追得辛苦,好容易回到了掬月斋中,他又嘭地一摔门,将满头雾水的两人都关在门外。
&ldq;卫檀衣!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撞了!&rdq;
里头没有动静,韩如诩看淬思满脸焦急,撞门一说本来是威胁之词,现在却不得不实施,好在那门闩不牢靠,他没有费多少劲儿。
卫檀衣坐在桌边,双手撑着额头,不知脸上是什么神情。
淬思不敢贸然靠近,使劲扯韩如诩的衣袖求他进去问问。
&ldq;刚才……&rdq;&ldq;韩如诩,你信天命吗?&rdq;
被叫了名字的人一下没转过弯来,半天才啊几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ldq;他赢了,他打败了我,打败了卫家,甚至打败了天。&rdq;卫檀衣摊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韩如诩看着他一阵毛骨悚然:&ldq;你这话是何意?&rdq;
卫檀衣摇了摇头,两间无力地垂下,半晌又问:&ldq;如果我说太子并不是真命天子,你还会继续辅佐他吗?&rdq;
这话说出来可不安全,韩如诩下意识地就将四周看了个遍,生怕哪里躲着人偷听他们的话。
&ldq;你还会继续辅佐他吗?&rdq;
虽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韩如诩还是诚实地回答:&ldq;我只辅佐明君,而未必是特定的哪一个人。&rdq;
卫檀衣抬起头,笑容惨淡:&ldq;卫家该亡,因为世上早已无人信天命。&rdq;
韩如诩表情一僵,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ldq;这个,请把它扔到我永远也不会见到的地方去。&rdq;从怀里掏出那用黄布包裹着的东西,托在手心中递出。
正要接过来,那手忽然用力一握,原本有棱有角的物体眨眼间变成一包松软的粉末。韩如诩想到那老人说这是玉玺,脑海中逐渐浮现了真相。
&ldq;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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