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随风潜入夜,润心细无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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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乐先生可知登云翼究竟是个什么?&rdq;忽地宋甄问道。
&ldq;乐某惭愧,看不透。&rdq;
宋甄摩挲着下颌的胡茬:&ldq;你说这世上,当真有鬼魂也就罢了,什么妖魔仙人,究竟存不存在?&rdq;
乐栖身略一想,头低得更低:&ldq;实在不曾见过,无法回答王爷的话。&rdq;
听他口气不像有所隐瞒,宋甄便也不为难,点点头努了努嘴,又道:&ldq;你可知当年灵宗门犯下如此罪行,为何朝廷并未有所动作?&rdq;
&ldq;愿闻其详。&rdq;
宋甄眨了眨眼,感慨似的:&ldq;人啊,一旦登上高位,便不愿落下来,年轻过,便不舍得老去。历朝皆有求仙问道之人,也不乏炼丹求长生不老之人,本朝自然也不会例外啊。&rdq;
&ldq;……原来如此。&rdq;
灵宗门的背后,竟然还有朝廷在撑腰么?以其创立时间来看,非独当今圣上,只怕是亡国之前的郡主就在暗中纵容或者支持他们的这种恶行,才致使自己见到的那棵树,如此狰狞可怖。
登云翼真能直【免歧义】插云霄,送人登仙吗,他不知道。乐家,卫家,以及其他不为所知的巫师世家,虽然精通各种强大的法术,却仍旧敌不过生死,就如同当年卫家被……乐栖身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下想。
&ldq;觉得可怕了?本王现在只是在山里做了些手脚,将来若是成了这天下的主人,照样要重蹈先人的覆辙,&rdq;宋甄诡秘地一笑,&ldq;那登云翼,可决不能出事。&rdq;
乐栖身将头埋得更低:&ldq;是。&rdq;
天气微有回暖,但终究是入了冬,行人都添了厚厚的衣物,也更留神台阶上的薄霜。
&ldq;哇!&rdq;&ldq;小心!&rdq;
手抓门框,指节都要抝断了才稳住身形,韩如诩还心惊肉跳,淬思已经笑得要倒地不起了。这台阶上的霜重又不是他的错!韩如诩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淬思笑够了,随手一扬:&ldq;主人在午睡,韩大人稍等一会儿再过去吧!&rdq;
&ldq;那家伙何时又开始午睡了,连扁担都不如。&rdq;揉着手指,韩如诩骂道。
&ldq;扁担?我居然沦落到要和一截竹子比较了么?&rdq;真是名字提不得,卫檀衣从里院走了出来,身上披了一件大红的狐裘,衬着他素白的长衫分外扎眼。
韩如诩皱着眉看他坐下,挖苦:&ldq;你这是要嫁到哪户人家去做小,怎么这般寒碜?&rdq;
角落里,鹦鹉拍着翅膀叫唤:&ldq;做小!做小!寒碜!寒碜!&rdq;卫檀衣难得一见地苦笑了:&ldq;你当我乐意穿这么妖艳的红色?只是这么放着也可惜,毕竟是她的心意。&rdq;
这又让韩如诩给捕捉到:&ldq;他?你那师侄?哈哈,果然没甚眼光,挑这么个颜色。&rdq;
&ldq;不是恕丞大人,是屏鸾大人,主人所有红色的衣物都是她给做的。&rdq;淬思存心把水搅混,坏笑着说道。
卫檀衣显然不想去就这个问题纠缠,接过淬思递来的白水,捧着暖了暖手:&ldq;韩大人今日登门,该不是还钱来了吧?&rdq;
哪壶不开提哪壶……韩如诩鼓起眼不作答,而是将收在怀里的木符拽了出来,托在手心里:&ldq;先前听你的口气,我一直以为师娘的灵魂留在这里头,结果并非如此。灵室山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rdq;

&ldq;嗯,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rdq;花生般红裹白的店主端起惯有的微笑,&ldq;巫道本相通,稍加问询再做分析,答案自然得出来。为了替韩大人解开心结,卫某可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谁想吃力不讨好,还要被问罪。&rdq;
韩如诩顿时头上起青筋:&ldq;你别乱扣帽子!我问你,这木符上是不是还有别人的魂魄?&rdq;
卫檀衣一偏头:&ldq;韩大人何出此言?&rdq;
&ldq;我……&rdq;
早就在怀疑了不是吗,为何被下了销魂香看得见魂魄以后,那些冤魂一触碰到自己就会消散,那日返回京城的路上,为了解闷,又听他说了那顶花哨宝冠的故事,更加怀疑自己之所以平安无事,也是因为有木符护佑。
&ldq;我只是随便说说。&rdq;如果不是师娘,那会是谁在保护自己?可千万不要和那个和尚一样是个男人……
卫檀衣笑了笑,摊手:&ldq;我至今都没看清过你那护身符上有些什么,怎么好回答你?&rdq;
犹豫,再犹豫。
&ldq;你可以看,但是我不能把它摘下来。&rdq;有本事你就勒断我的脖子。
终于得偿心愿触摸到那块木符,卫檀衣兴致高昂地将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直到伸着脖子的韩如诩累得背痛,龇牙咧嘴:&ldq;你看够了没有!&rdq;他才放手。
茶已点好,卫檀衣捧起茶杯轻轻吹着绿色的茶末,道:&ldq;木符一面刻着你师娘的名字,另一面刻着一种罕见的咒文,我回头再翻翻书,兴许能查出来上面的人是谁。&rdq;
&ldq;咦?&rdq;
&ldq;咦什么,难道你以为是那深爱你师娘的沉机道长?&rdq;卫檀衣一语中的,说出了他最害怕的事。那渚林和尚就没什么分辨能力,只要是戴上宝冠的人他都保护,那假如是有人把自己当成了重要的人守护,最可能的不就是沉机道长吗?
卫檀衣摇头:&ldq;不是,这块木符至少有三百年的历史了,因为材质特殊,才未腐坏,并非沉机道长所制——他所做的,不过是在上头刻上了心爱女子的名字罢了。&rdq;
还好不是,韩如诩松了口气。
&ldq;不过……韩大人究竟是希望他是,还是希望他不是呢?&rdq;
&ldq;……多管闲事!&rdq;
屏退了暗卫,宣平帝在大殿深处伫立,脸上笑容如荡开涟漪般愈来愈深。
那棵树又活了过来,太好了,天不亡我,若能得以成仙,就是舍弃这万里江山也在所不惜。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北旱南涝,日日都有操不完的心,劳不完的神,又有北萧西离压在上头难以翻身,这皇位,不要也罢!
激动之余,也没忘记眼下立刻需要做的事。
先得派人暗中保护起那棵树,不能叫别人发现,还得尽快找到适合的祭品,一定要赶在自己身体不行之前,赶在儿孙造反之前。
&ldq;朕偏要改写天命,逆天者,必昌!&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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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废话一句,我那么纯洁的文,非得这么加入很多【免歧义】么……多么河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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