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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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只要在其中加一些水便好。&rdq;
&ldq;啊,真的变了,真是太神奇了。&rdq;
&ldq;不止这些,若是……&rdq;
还未进店门,韩如诩便听到里头不时传来少女欢快的叫喊声,似乎是看到了极为有趣之物。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年轻的小姐也能爱上这些陈年旧物,抑或者是……
&ldq;咦,这不是韩大人吗。&rdq;店中茶案前,卫檀衣身边的那衣着亮丽的女子似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微微转过头,含笑道。
&ldq;卑职参见公主。&rdq;尽管出现在这儿的人令他大吃一惊,韩如诩还是本分地拱手行礼。
此时在店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宣平帝最宠爱的女儿湘公主宋湘,由于身体不佳,平素都在深宫中由大群的嬷嬷看护着,极少能踏出宫门,今日不知为何却只身一人出宫来,还偏偏来到这藏满了秘密的掬月斋。
宋湘脸色仍旧不好,身姿也显得娇弱,声线更是又轻又细:&ldq;韩大人怎么也会有空上这儿来?&rdq;
韩如诩瞅了一眼面有诡笑的卫檀衣,恭恭敬敬地答道:&ldq;卑职自门外路过,听到公主的声音特地进来看看。&rdq;他哪敢让这个随时随地可以面圣的公主知道,自己闲暇时总不由自主往这儿跑。
&ldq;让韩大人费心了。&rdq;宋湘柔柔地一福,那模样看得任何男人都想要将她揽进怀中保护起来。只可惜身为太子党,韩如诩一早知道绝无可能与她有缘,也便从未动过心念。
宋湘生母左昭仪乃是丞相左思羡的独女,虽未生育皇子,却有益王做靠山,加之女儿美丽可人,深得宣平帝之心,倒也算是后宫中极为得宠的人。
&ldq;公主是否中意问花?&rdq;无人说话之际卫檀衣恰到好处地将宋湘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ldq;问花确实奇妙,只是我出来时并未带银两,可否请卫公子隔日送到宫中来?&rdq;
卫檀衣笑着摇头:&ldq;公主说笑了,卫某无官无职,又非外戚,怎能出入禁宫之中,公主若是喜欢卫某便留着,待公主差人送了银子过来再将它取走可好?&rdq;
&ldq;也好,&rdq;宋湘又望了一眼茶案上之物,&ldq;今日多有打搅,我便先回宫了。&rdq;
送走了柔弱的公主,韩如诩大出一口气,皱眉问道:&ldq;你和公主是何关系?&rdq;
听了笑话一般,卫檀衣一勾嘴角:&ldq;韩大人觉得我能与公主是何关系?&rdq;
又要开始胡扯了。韩如诩白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喊住:&ldq;韩大人不见识一下公主的心爱之物吗?&rdq;
&ldq;什么心爱之物?&rdq;公主的所有物怎会落入你手中,无外乎是些古玩,没有兴趣。
卫檀衣一指案头的青黑色砚台:&ldq;便是这问花了。&rdq;
&ldq;问花?&rdq;韩如诩折返回来端详了一阵,&ldq;这砚台的名字?&rdq;
&ldq;不错,此物虽是肃初之物,却至今完好无损,为了得到它,我可费了一番功夫。&rdq;
不过一方砚台,外观并无奇特之处,无非是年代久了些。韩如诩摇头:&ldq;这烟台莫非有秘密在其中?&rdq;
&ldq;韩大人说对了,&rdq;卫檀衣端起半凉的茶,轻轻滴了两滴在砚中,只见那汪幽黑的墨汁瞬间变幻出红橙黄三色,转眼又归于黑色,&ldq;它可不是普通的砚台。&rdq;

韩如诩被方才眼前的一幕惊住了,那色彩虽说晦暗,但绝对是变了三次。&ldq;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rdq;他忍不住问道。
&ldq;韩大人可别告诉我,不知道笑语问花,三朝为后,蔡筝的故事。&rdq;
&ldq;蔡筝!?&rdq;
卫檀衣眼中似有某种难以道明的光芒:&ldq;这方问花砚,就是当年惊才绝艳的蔡筝蔡皇后生前所用。&rdq;
情愿舍此身,换君得安好。
当初她确实是这么承诺的,也的确这么去做了,只叹人生如浮云般变化无常,自己舍尽了一切,终换不来那人的安好。
女子来到窗边,眺望着院中一片青翠。垂柳柔美,葱兰纤细,就连那微风拂过的池面也碧波粼粼,唯有这旧屋昏暗霭霾,身处其中的自己犹如一株枯萎的牡丹,空有好颜色,付与匆匆流逝的时光。
眼角生出了细纹,年华已不再,昔日繁华早作尘埃落定,留给她的只有如梦的回忆。
青莲泛舟是她,笙动京华是她,母仪天下亦是她,上天给予了她身为女人所有的荣耀,却唯独没有施舍她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恋。
作别他乡夜,烛前看到明。
每个许诺她今生今世的人都早早地谢世,匆忙得如同过客,她有时甚至会想,自己就如同身坠风尘中,注定了只能高楼望花,独拂襟前雪。
若有来世,情愿老死村头,也好过寂寥半生。
像是为了印证韩如诩的猜测,连日路过永宁坊总能看到窈燕宫的下人进出掬月斋,行迹倒也坦然,却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突然之间就由陌路人变为了熟客,换做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是宋湘。
不单看她二十余年几乎未踏出宫门半步,如何会对这间小小的古玩店产生兴趣,她背后的外戚关系就足以令人怀疑,如今朝中与太子相抗衡的益王与宋湘的外祖父左思羡关系甚密,要说左相企图以外孙女的美色来诱拐太子的至交好友也并非不可能。
宋旌听了他的回报只做一笑,并不以为意,倒是韩如诩自己又比过去多了几分警惕。他心中秉承着忠臣不事二主的信念,既然已经认定了要追随太子,就不会容许别人作怪。
&ldq;韩大人最近几乎天天都来呢。&rdq;
淬思一如既往地笑得很甜,端茶倒水逗鹦鹉就是她每天做的事,现在多了陪韩如诩闲聊这一项活计——因为最近卫檀衣总是被邀请到左府,虽说也只是观赏左相的收藏,韩如诩心中却认定他是去和公主私会。
&ldq;咦,韩大人似乎魂不守舍,在想什么?&rdq;见他不回答,淬思停下抚摸鹦鹉羽毛的手,笑着问。
韩如诩差点被茶呛到:&ldq;什么魂不守舍!我只是被太阳晒得头晕而已。&rdq;
淬思一偏头:&ldq;原来韩大人把这儿当成了茶馆呀,而且还是不用花钱的茶馆。&rdq;一句话邮戳到了死穴,他只得闷声喝完茶,也不等卫檀衣回来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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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蝶恋花》,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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