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风吹仙袂飘飘举,霓裳羽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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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芳公主由侍女搀扶着上前,对逐月王一福:&ldq;柔芳拜见陛下,见过各位殿下。&rdq;
一旁的二王子忍不住就要上前扶她,却被自己的父王抢了先。逐月王满脸疼惜地托着柔芳公主的手将她扶起,爱怜地道:&ldq;一路上辛苦了,今后就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本王绝不会亏待你。&rdq;
此话一出,众王子已然明白这绝世美人是与自己无缘了,纷纷兴味索然地上前向他们的父王道贺。唯有那二王子愣在原地,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柔芳公主像是注意到了他,略带好奇地瞥了过去,逐月王便趁机介绍:&ldq;这是本王的次子,我逐月国无人能敌的大将军,与靖军的大战中,也是他一手擒得敌将,大败五千靖军。&rdq;
柔芳公主微微一笑:&ldq;虎父焉有犬子,是陛下有福,诸位王子才能如此英勇。&rdq;眼眸却留在了那神情复杂的二王子身上。
&ldq;美人果然会说话,&rdq;逐月王心花怒放,揽上她的腰肢,&ldq;来,随本王到营帐中去。&rdq;
是夜,逐月王大摆宴席款待使臣,柔芳公主身着华美舞衣翩翩献舞,引得在场男子均是赞不绝口,逐月王面上有光心中高兴,便又赏了使臣不少宝贝。
&ldq;陛下,公主所穿袅罗华裳亦是我靖皇献与笔下的薄礼,乃是前代名动天下的女红巧手绣妃所制,若在月下舞动便有如银河仙子下凡,美丽不可方物,与柔芳公主想衬,故特意献与陛下。&rdq;使臣接了赏赐,便又说道。
&ldq;果真?&rdq;逐月王大喜过望,立刻要求到草地上观看舞蹈。
月撒荒野,柔芳公主身着袅罗华裳随乐起舞,那裾袖翻飞间,流光四溢,不似反物,直看得在场众人忘了边拍手叫好。
人群之外,唯有失意的二王子神色冷淡,望着那意气风发的父王眼神不觉带上了杀意。
韩如诩惊醒过来时,已是后半夜。他躺在陌生的房间内,月亮挂在窗外的树梢。
来不及厌恶身下那些不知何人睡过的被褥,他飞快地掀了被子下床来,四处找寻着自己的佩刀——幸而那刀就在角落的矮柜上静静地放着。韩如诩确认了刀并未被人做手脚,悬起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紧接着又紧张起来。
&ldq;太子殿下……&rdq;记得自己是陪同太子来到千绣阁喝花酒,这里定是那千绣阁当中的一间房了,那太子去了何方,为何只有自己一人躺在这儿?
正当他拼命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门忽然咣当一声被推开了。韩如诩如惊弓之鸟般转过去盯着门,进来的人端了一盆水,神情却是一片淡定。
&ldq;你……&rdq;是了,这家伙不是也跟来了吗,也并未饮酒。
卫檀衣见他醒了,只是微微一点头,将水盆放到了盆架上,曲中指扣了扣盆沿:&ldq;盆和布巾都是刚买的,请吧。&rdq;
先是自己居然醉倒在青楼里,然后是太子殿下不知所踪,紧接着又是这以天气太热懒得动为由十天不开店门的家伙去给自己打洗脸水,韩如诩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这是怎么了?
&ldq;殿下已经先行返回了宫中,韩大人若无不适也请拾掇妥当赶紧离开吧。&rdq;卫檀衣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ldq;画扇姑娘呢?&rdq;丢下恩客呼呼大睡自己走掉怕不是青楼女子会做的事吧?
卫檀衣嘴角一勾,讥笑道:&ldq;怎么,一觉醒来发现没有软玉温香抱满怀,便失落了?&rdq;
韩如诩眼一瞪:&ldq;胡说八道!&rdq;哪怕是花魁,也终究是青楼女子,千人搂万人抱,白给他都嫌脏不要,怎可能失落。
&ldq;说起来我醒过来时也不曾见到她,兴许是有更大的主顾,丢下这儿跑了吧。&rdq;
仿佛对这花魁的不告而别一点儿也不介意,卫檀衣掸了掸袖子,踏出门去。
却不知为何,韩如诩隐约在心中感到不好,自己并非不胜酒力之人,却越喝越晕,那感觉像是醉酒又像不是,晕倒以后更是完全不醒人事,也和过去完全不同。可若是被下了什么迷药,又怎可能让他这么简单地睡一觉,因此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个滴酒不沾的家伙做了手脚,千绣阁的花魁,多半已不在人世。
&ldq;在这样熙来攘往的地方……杀人?&rdq;韩如诩忽然感觉全身别扭,不知画扇的尸体会不会就藏在这房间的那个角落里。他虽然随明步经办案年余,却也不敢自己去发现一具被藏起来的尸体,由于过后还是决定先离开再作打算。
不几日后,坊间传开了花魁坠楼的消息,韩如诩交班后回到家中,偶然间听到婢女们经过院子时在议论这件事,立刻抓住她们仔细询问。
画扇在两天前的正午反锁上自己的房门,从窗户一纵跃下,当场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千绣阁的众多姑娘都作证房中并无他人,现场也并未留下可疑迹象,便当作自尽处理了。
绝不是自尽那么简单!强烈的恐惧像一只手紧紧攥住了韩如诩的心,让他呼吸困难。
一定是卫檀衣对她做了什么,她才会自尽,否则以她花魁的身份,无数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断无自尽的可能,千绣阁的*更视她如摇钱树,绝不会加害于她,若是楼内有谁妒忌她,半年前她夺魁之日就该下手了。
只有他!一定是他!
逐月王终究不是年轻力胜的儿子的对手,一百个回合不到便被一剑刺穿了胸口,只来得及怒斥一声&ldq;逆子&rdq;,便倒地不起。
毡帐内早已是一片狼藉,皆是拜刚结束的那一场父子相弑所赐。
年轻男子喘着粗气,虽说年轻能在体力上站不小的优势,他毕竟不如逐月王那么老练,方才的一战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比起这些伤,他所得到的要更加重要。
从一开始就缩在角落里去的柔芳公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虽活了下来却一身伤痕血染浸泡的儿子,和白刃穿胸撒手人寰的父亲,他们所争夺的,是自己,也是这日益强盛的逐月国的至高权力。
&ldq;柔芳……&rdq;年轻男子艰难地保持站立,轻声呼唤那紧挨着毡帐壁站立的女子。他一生从未对任何人动心,却惟独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这个女人让他不惜杀光了所有的兄弟,手刃自己的父亲,如今自己终于可以得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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