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默默数着数，当数到七十三时，波娜汀站了起来，舒展一下弯得酸痛腰。
按着腰，她往上看去，长长的阶梯螺形旋转，直没入高高的塔楼，根本看不清有多少阶。
她虽然被叫作“圣王”使女，却并不用干那些下人做的活计，不知道月色塔是什么材料做的，根本就不沾半点灰尘，也就用不着她来打扫，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每过几天便把帝国发生的趣事讲“圣王”听。
不过，今天不一样，她打算把月色塔每个地方都好好清洁一遍。
虽然这里很大，但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这件事。
等到腰际没那么酸了，她重新蹲下来，继续擦拭长长的阶梯。
“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
月色塔没有窗，但有非常特殊的光源系统，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自动亮起，不过，却看不到任何灯具，那光仿佛是月色塔自身发出来的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波娜汀无法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加上她不喜欢使用远古表，当她终于把整个月色塔都打扫干净后，一身疲惫的她只是根据往日的经验，估计外面天色多半是快亮了。
洗干净手，又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平稳了心态，她走向“圣王”所在的大厅。
当上“圣王”使女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奇怪，“圣王”似乎是不用睡觉一般，无论她什么时间到月色塔来，“圣王”都是沉思般地坐在大厅中那特制的靠背椅上，她还特意留意过卧室的被子，那被子从来就没打开过。
也许像“圣王”这样的强者已经是不需要睡眠了吧！她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了她进来的脚步声，“圣王”却依然保持着以手抵额的沉思模样，只是淡淡说了句：“开始！”
应了声是，波娜汀如往常般开始讲叙看到或者听到的帝国各种趣事。
她今天讲得格外投入，连她自己都被其中的情节打动，讲到关键处情不自禁地咯咯娇笑，只不过，“圣王”还是如之前般，既不动容，也不发笑，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完全保持一成不变的深思的姿势。
如果是以前，虽然早看惯了“圣王”的这幅模样，她肯定或多或少还是会感觉到一丝不自在，但今天，完全放开的她笑得肆无忌惮，甚至还大着胆子开了次“圣王”的玩笑：“大人是不是觉得当着我笑不好意思呢？没关系，您尽管笑出来，我绝对可以当作没看到。”
这绝对算得上胆大妄为，只是，令她失望的是，“圣王”就如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还是纹丝不动。
再多的趣事也有讲完的一刻，等到波娜汀都觉得笑得脸上发酸时，所有能想的趣事她都讲过了。
“大人，我讲完了。”末了，她说。
嗯了一声，“圣王”没说话。
按以前的习惯，这时波娜汀就应该退出月色塔。
不过，这一次她犹豫了。
虽然“圣王”没有提起任何有关水晶杖的事，那水晶杖也是放在一个侧厅里的，但她依然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圣王”的注视之中。
只是，这种感觉毕竟只是感觉，要知道，自从当上“圣王”使女以来，只要她在月色塔中，她就会有类似的感觉，连都认为，这是因为她对“圣王”太过敬畏而产生的错觉，要知道，“圣王”一直以来都是在大厅中坐着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其它地方发生的事。
以波娜汀的性子，她是不愿意隐瞒她做过的错事的，只是，这件事说出来只怕就是死路一条，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真到了要实行时，她还是禁不住迟疑了。
犹犹豫豫地，她站了起来，她并未发现，当她缓慢地转身往外走时，“圣王”空着的......
，搁在椅座上的那只手的食指突然伸了出来。
就在那只食指指尖上，开始有淡淡光芒闪动时，波娜汀突然扭过头来。
她下定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大人，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一旦张了嘴，话就如刹不住的车，源源不断地涌出，她将怎么认识姜法成，又是怎么喜欢上他，最后为了救他，私自拿走那根水晶杖，假传命令的事一古脑全讲了出来。
这些事，她从来没对人说过，现在她却原原本本地全讲给了“圣王”听，其中甚至不乏少女最隐匿的私密情怀，她都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居然能把这种东西当着外人讲出来。
等话全部说完，她才从这着了魔般的状态中清醒，嘤咛一声羞得小脸绯红，紧紧捂住脸颊。
等她羞意稍去，她才发现，“圣王”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跟我来！”他说。
有些疑惑地，波娜汀跟上了“圣王”。
他们走出大厅，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来到一间紧闭着的门前。
这个房间波娜汀以前也来过，不过，这关着的门阻隔了她的一切好奇，她也猜测过里面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圣王”会特意把它关上。
她没想到，“圣王”今天居然是带她来这。
脚步不停，“圣王”直直向着那门走过去，眼看就要撞到门上时，那门无声无息左右分开，正好容他走进去。
波娜汀赶紧跟上。
这是一个有如花园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在这如诗的环境中，还有一群如画的年轻女子姿势各异地或站或坐。
波娜汀的身子就在此时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虽然她眼力并不算好，可是，依然能清楚地注意到，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们都是双目不见半点灵动与神光，显然是已经失去了生命。
“她们是……”波娜汀声音发颤动地问，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以前做的是和你一样的工作。”
果然是以前那些没能离开月色塔的使女，在一些传说中，甚至说是“圣王”把她们砍成十几截后扔到了地下室，现在她才知道，这些人如同标本一般，保持着生前最美的模样，被“圣王”处死后存放在了这个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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