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five】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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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做楚未,“未”是“未来”的“未”。
但是在认识葵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未来的。
我的生日是除夕,然而在第二天早上,尚在襁褓中的我,便被遗弃在中国某海滨城市孤儿院的门口。
七岁的时候,我从院长和老师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的母亲是个妓女,我的父亲是个毒贩子。
他们并不相爱,却在某个错误的晚上错误的孕育了我。
于是我的被遗弃就变得顺理成章。
其实长大后,我想过,我应该感谢我的父母遗弃了我。
在孤儿院里,每个孩子都背负着凄惨的过去,所以我不会遭到来自他们的嘲讽和讥笑。
而假若我在外面长大的话,我肮脏的血统,会成为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孩子们欺负我的绝好借口,那样我会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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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我被一对来自德国的萧伯纳夫妇收养,成为他们那个七口之家里最特殊的存在。
我的养父母和他们的子女对我都非常的好。
他们视我如同己出,那些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们有什么,我也有什么。
我和比我大十天的三哥雅克念同一所学校,性格活泼热情的他走到哪儿都要带上我。
于是我阴郁的性格渐渐有了改善,我开始像真正的德国小孩那样骄傲快乐的生活着。
我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儿是,养父母要我学习小提琴。
凡是萧伯纳家族的所有成员,不论是谁,都得会一门乐器。
我始终不明白歪着脖子拉小提琴能显出自己有多高的修养来,实际上,几乎每个人在初学小提琴时,都会首先成为一个很高明的木匠——那个噪音,比锯木头还难听。
简直是种折磨。
然而奇怪的是,最排斥小提琴学习的我,却被养父赞誉为最有灵性和潜力的“天才”。
我的上帝,如果有机会,其实我更想成为挣钱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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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个热情又和睦的大家庭里生活了十年。
凭借小提琴考上维也纳音乐学院后,我再也没回去过。
因为雅克,所以我不想回去。
是的,雅克喜欢我,或者该说,他爱我。
虽然我很清楚自己是个同性恋。
但是我却无法接受他的追求。
是,我知道雅克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我就是没办法接受他。
在我的心目中,雅克是我的兄弟,只是我的兄弟。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感觉真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看不到摸不着,可是却要命的左右了我们的思想和言行,甚至是爱情。
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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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是个人缘蛮不错的人。
在音乐学院,我很容易的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King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个Gay。
King是个韩国留学生,在我周围的人中,他是在外貌上最接近我的。
哈,你猜对了,因为——
我跟他都是亚洲人!
King长得很帅,吹萨克斯的他骨子里便透出一种潇洒不羁的味道。
没课的日子,我几乎都跟King泡在一起,我们俩跑遍了整个维也纳,偶尔在灯光迷离的酒吧里联袂寻找一夜情的对象,或者,干脆谈个小恋爱。
我知道在哪儿能看到最美的夕阳;
我知道在哪儿能喝到最醇正的葡萄酒;
我知道在哪儿能尝到最地道的中国菜;
我知道在哪儿能遇到最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我知道关于维也纳的一切一切!
玩耍嬉闹中,时光飞快的流逝。
转眼间,大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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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也纳的第二个春天,我见到了在音乐学院里被无数人口耳相传了无数版本的葵。
初见葵的那日,阳光很明媚,维也纳的天空蓝的像是被水洗过。
我跟King背靠背的侧卧在绿绒绒的草坪上,恶劣的说着带色的玩笑,等待上课铃响起。
无意间的一瞥,我看到了葵。
干净的齐耳短发,深邃的眉眼,俊朗的五官,在造物主的巧妙组合下,构成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绝美脸孔。样式简单的米色休闲衣裤,恰到好处的衬出葵优雅的气质。
我看着站在阳光里面无表情的葵,突然很想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一刻,我明白,我动心了。
King劝我打消追求葵的念头,我笑着说我只是玩玩儿,不会陷进去的。
King说,但愿吧。
捡日不如撞日,我在King难以置信的低喊声中跑向葵。

我笔直的站在葵的眼前,噙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说,葵,我要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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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当然不是我的第一个情人,但却是我第一个想好好去爱的情人。
凭心而论,葵并不难相处,我没花多少心思就摸透了他的喜恶和生活习惯,我把那些东西都记在一本带锁的笔记本里。
我记性不好,总怕忘了。
葵的生日跟我一样特殊,他是在平安夜出生的。
在和葵开始交往后的第一个平安夜,我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葵。
而直到几年后,在某次难得的酒醉时,我才意外的听葵说,那是他的初体验。
上帝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那时的心情——虽然那次**真的不是个美好的回忆,但是我却有种无与伦比的满足。
和所爱的人**,即使再痛苦,也是种幸福。
自虐般的幸福。
跟葵在一起,我几乎没有什么遗憾。
除了不能对葵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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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的心里有个我赶不走的人——罹昊,葵叫他“昊哥”。
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在葵不开心或者弹钢琴觉得累的时候,他就会跟我说起昊哥。
说昊哥清澈的湛青色眸子;
说昊哥大笑时露出的可爱虎牙;
说昊哥整齐的束在脑后的一把黑发;
说昊哥明亮磁性的嗓音和宽阔有力的肩膀;
说昊哥不声不响的帮他在“霞光”又刷碗盘又运酒;
说昊哥临走前跟他做的那个写一首曲子的温暖约定……
说昊哥……
说昊哥……
葵不允许我对他说爱,却总是在我面前提起有关昊哥的所有事情,我奇怪这么久过去了,他却依然记得罹昊的模样和小习惯——据葵说,他们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不是吗?
我深深的嫉妒罹昊,如果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不顾一切的和痛打一架。
然而我又近乎绝望的怜惜着葵对罹昊的思念,看着葵流着泪想念不知在何处的罹昊,我心痛到无法去给他哪怕只言片语的安慰!
我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痛骂罹昊那个混蛋。
更怕的是,如果自己那么做了,葵会一怒之下永远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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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要在毕业后回国的决定,我是唯一知情的。
每天下午,看到院长屁颠儿屁颠儿的请葵喝下午茶,我就会很恶劣的笑。
虽然我知道回国后,我就要开始倒计时跟葵分手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毕竟,这就证明,我起码在目前是葵最在乎的人。
微妙的优越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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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回国后的第一场演奏会,全程都由我这个经纪人打理。
为了能让葵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国内的观众所熟悉,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场地的租赁和布置,赞助商的筛选和沟通,甚至是葵的演奏曲目和门票设计——巨细靡遗,我竭力做到事必躬亲。
相较于我,葵的时间很宽松,我怕他闷坏,就推他出去玩儿。
结果这个花心的家伙,开始不停的给我往回带名叫“昊”的MonyBoy!
对于葵的这种行为,我生气,我真的很生气。
但是一想到葵这是明显的“移情”,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在演奏会结束之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令葵魂牵梦萦了无数个日夜的人。
罹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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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罹昊从后面揽住肩颈的葵似乎很惊愕,向来从容优雅的他那时却慌乱的连该把双手放在哪儿都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葵紧张无助地模样。
当他带着哭腔叫出罹昊的名字的一瞬,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痛到极致后碎裂的爆响。
原来心碎,真的是有声音的。
葵乖乖的跟着罹昊往我所站的方向走过来,我痴痴的看着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的他和罹昊,离我越来越近,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我不要葵和罹昊发现我的狼狈和绝望,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迈不动腿。
然而直到那个被罹昊一路拽着的秀丽少年也走过了我所站的位置,葵也没跟我说句话。
葵,就那么……
视若无睹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走过我的生命,走过我的爱恋,走过……我所有的期盼和想往。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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