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欧阳的精明，那里会看不出来有人有心思。他在熟练地给桌子周围的每个人都敬了一圈酒，把现场的气氛弄得极为融洽之后，就对那个警官说道：“胡搞，放着酒不喝，你又想起什么了？照片上边的人你认识？”
胡搞是这个警官的外号，这说明这个警官不是一般的人物。胡搞的意思就是，除了正经事以外，他什么事情都爱跟着搀和，什么吃喝玩乐，胡作非为，他都有份。而且，这种人有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智力不高，除了起哄以外没有别的本事。
但是，这种人仍然有一个无人能够替代的长处，那就是，他认识的人特别多，三教九流的人，他都可能认识。听了欧阳这一问，他说道：“这个人，我怎么好象……在那儿见过似的。”
听到他的话，欧阳的心里“砰”地一动，但是他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他仍然笑着问道：“你在那儿看见过？”
季警官调侃地说：“你看见过？那就是你认识的人呗！你什么人不认识啊，是不是又是在什么地方跟人家胡搞时候认识的？你说实话，这个案子是不是你跟他们合伙做的？”
其他人也是一阵大笑。
如果是平时，胡搞早就蹦起来了，但是，今天胡搞却还是心思重重的样子说：“不对，我真觉得我好象在那儿见过他，这个人好象……还不好惹……”
“不好惹？怎么个不好惹法？”
胡搞用手挡住了照片的一部分，先挡住了照片里边那个人的脑门，看看那个人的鼻子、嘴和下巴，然后他又挡住了那个人的脸的两边，光看那个人脸的中间部分，这样试了几次之后，他肯定地说：“是这个人，我看见过他。”
欧阳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没想到，线索来得如此之快！
欧阳还没有说话，季警官已经抢在他前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在那儿看见他的？”
在这儿坐着的都是警官，虽然他们更多的时间没有放在对犯罪分子的缉捕上，但是他们毕竟都已经从事刑警工作几十年了，侦破经验是极其丰富的。
胡搞智商不太高，胆子也不太大，他对当时的情况一点也想不起来，对当时的那种心理状态却记忆犹新，所以让他说出他是在那儿见过那个人，他还真的说不清了。
整个宴席桌旁边的警官全都不满地盯着胡搞，不断地催促他：“你那是脑袋吗？好好想想啊？”
他们越催促，胡搞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想不起来。欧阳连忙摆手，制止他们再催促胡搞。
胡搞翻着白眼，盯着天花板想了一阵，最后突然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前几天看见过他！”
“你是猪啊！就前几天的事情，今天就想不起来了？你在那儿看见过他？”
胡搞转脸看着他们，一脸神秘的样子：“我在咱们刑警处看见他的。”
这些警官一听，都觉得奇怪了：“什么？在咱们刑警处？”
“他在干什么呢？他跟谁在一起呢？”
欧阳的心却平静下来，这就对了，那是一个特务，而最近的大逮捕之类行动全都是由他们刑警处负责的，那个潜伏特务在这儿出现，非常正常。他不急于说话，不动声色地听着别人把话说下去。
胡搞说：“那天，我看见郑队长和一个没见过的人，在咱们刑警处门口上了汽车，我本来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可是他们的车一下子就开走了，没听见我说话。就在他们的汽车开过去的时候，我在汽车车窗那儿看见了这个人。”
大家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什么？他没听见你说话？哈哈哈！别逗了，人家郑守拙什么时候能搭理你这种人，哈哈哈哈哈！”
胡搞脸一红，不再说话了。
不过，大家笑了一阵之后，又冷场了。涉及到了郑守拙，大家都知道事情闹大了，这个郑守拙可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他是什么人都结交，什么事都敢干。说不定，这次的抢劫黄金大案，真的就是他跟那些人干的。现在大家惹到了他的头上，大家都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大家都默不作声的时候，欧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长叹了一声：“唉！你们这些家伙啊，真是狗肉上不得大台面啊！”
听欧阳这么说，大家破例都没有反驳，眼前放着郑守拙这样一个敌人，在座的人，一个有勇气敢对抗他。
欧阳还是悠悠地说道：“刚才，咱们怎么说来的？再过几天，上海要怎么样来的？都要改朝换代了，你们还怕个什么劲啊？”
季警官突然恍然大悟，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对呀，再过几天，解放军就进上海了，那郑守拙是什么人哪？他就是专门杀**的，这解放军要是进了城，还能饶得了他？第一个就得枪毙他！他那来的势力再给他撑腰，还有胆子敢咱哥们斗？老子今天还他妈就从他嘴里抢肉吃了，他能怎么着？他要是敢动老子，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他，**进来了，说不定还封我当警察局长呢！”
季警官这么一说，别的警官也兴奋起来，他们也跟着喊叫起来：“对呀，以前他是有军统给他撑腰，现在军统是干什么的呀？早就跑到台湾去了！军统都不敢跟**斗了，现在让咱们刑警处抓**，这不是笑话吗？咱们犯得着为他们跟**玩命吗？”
“就是，**来了又怎么着？**进了大上海，就不需要警察吗？这么大个大上海，三教九流，藏龙卧虎，**要想在上海滩站住脚，还得要咱们哥们给他们撑场面，咱们用得着害怕吗？”
他们这么一说，连刚才吓得不敢说话的胡搞也来了精神。
欧阳不再听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他起身喊道：“来，兄弟们，把酒都满上！为了大家能发这笔大财，为了将来大家都能时来运转，来干上一杯！”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