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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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过了几个月的太平盛世,却因为一张意图不明,匪夷所思的寻人启事给搅得天翻地覆。孙娜为了赚得更多的曝光率,素颜了好几年的脸蛋又开始进行涂抹摧残。她的这些不正常行径被我狠狠的指责说教了一顿。而为了不让别人注意,我们这对可怜的小夫妻还得全副武装的鬼鬼祟祟上街,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在我看来不仅没有起到任何遮掩的效果,反而大大的增加了回头率。
“唉……”
“唉……”孙娜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狠狠的掐了我一下,“你再叹下去,我就用这个猫罐头塞住你的嘴!”
说完,晃了一下手里的猫罐头向我示威,到了喉咙的那声叹气只有被我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站在一旁乖乖的闭上嘴。
“我们这要躲到什么时候?”我靠在货架上踢着一旁的购物车忍不住抱怨起来,孙娜回头看了我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实际上我根本看不到,又是墨镜又是口罩,十足的盗版特务。
“你不觉得这很刺激么?”孙娜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兴奋,看她这架势,估计陨石光临地球全世界的人都在逃往只有她还在兴致勃勃的说,“诶,你不觉得这很刺激么?”
“麻烦你快点吧,选个猫罐头也能选那么久。”我不耐烦的闷声说着,孙娜瞪我一眼,选了几款款式颇为精美的猫罐头放进购物车里,看来她不仅在她的服饰上下了血本,连在包装上也花了不少心思,真是个凡是都要求100分的女人。
前去结帐时自然少不了旁人的侧目。如果你发现在超市里出现一对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的男女,想不去注意眼珠子都会跟着跑,而现在,收银台的小姐看到我们一脸怪异,刻意与我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好像我们身上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病菌,生怕传染到她一样。她的举动让我颇为不爽,好像在别人的眼中我和孙娜已经逐渐沦落为“异类”,离正常人的范围越来越远。
“走吧。”我拉起孙娜低头快步朝家的位置走去,与其光天化日的被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洗礼,我更愿意在家当一个发霉的宅男。而孙娜被我拉着走了一段路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回头看着定定站着不动的孙娜,此时的她正专注的偏头看着不远处,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心里暗叫了好几声的惨了,完了,完蛋了。
此时的孙娜,正偏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一家新开张的服装店,尽管她此时的表情呆滞无比,但很有可能在下一秒给你来个360度大转变,跳上来呲牙咧嘴的说,“太、让、人、热、血、澎、湃、了!”
下一秒,孙娜一个反手扣住我激动地大叫,“太让人热血澎湃了,是不是,是不是?”
“……”
“走,进去看看!”孙娜拉着我就朝那家服装店走去,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十二万分不愿意,算起来,孙娜的衣柜已经面临撑颇危机,而我的与她的相比,就是属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寒酸类型。
“你去吧,我回家了。”
“路子宸同志,要服从组织的安排,知道么?”孙娜一口回绝我的请求,硬是把我拽进服装店里。而一进了服装店,她就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自己去寻求她的贴身伴侣去了。我靠在门边百般无聊的看着来往的路人,不少的行人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偷偷捂着嘴笑的,对我指手画脚小声议论的,都被我尽收眼底。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受的报应还不够多?就算我欠了顾家的,但是这也够了吧?!搭上我跟孙娜,够了吧?只不过是一张寻人启事,却弄得我跟孙娜每天都得过着蒙面侠客的生活,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么?有必要么?想来想去,越来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愚蠢,我把墨镜和口罩拿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路子宸,你就是你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你必须拍死那个优柔寡断的路子宸,必须踹死那个举棋不定的路子宸,必须必须扔掉那个只懂得跟随他人埋没自己的路子宸,你是个体,你很独立,很坚强。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为自己的独立宣言,也为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慎重承诺而感到好笑。
“子宸,怎么样?”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我转头一看,见孙娜穿着一身白色的塑身衬衫,米白色的长裤,将她娇美的身材显露无遗,连在一旁的小姐也对她赞不绝口,我脸上却一黑,你不表扬她都好,你一表扬,孙娜不管衣服的好坏,那是铁定要买了。看着满脸洋溢着与生俱来的自信美的孙娜,她拉着我的手就朝一个地方走去。
“喂喂喂,”我开始大力摇头,“这个月家里的开销要破底线了。”
“有什么关系,省吃俭用一定会渡过难关的!”孙娜看着我信誓旦旦的说着,但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信誓旦旦,往往热情一过了以后,她就会整天在家里散播妖蛾子,什么命太苦,太薄命的话她也能扯出来。而把我拽到收银台前,收银员正跟一个女孩进行着激烈的争执。

“哎哟,姐姐,你就打八折卖给我吧,看在我大老远跑来捧你的场,你可怜可怜我吧……”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今天你八折卖给我,我以后就给我朋友推荐你们这里的衣服,我也会多光顾你们的店的。”
“呃……”
“再说了,几十块的生意你也跟我争么?”
“好吧,拿去吧,八折就八折。”
嚯,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女孩,我跟孙娜不约而同的朝那个女孩看去,长而弯曲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樱桃小嘴,卷卷的长发,整一个洋娃娃翻版。而如此漂亮的可人脸蛋,却让我跟孙娜在下一秒迅速扭头,转身,肩并肩低头迅速撤退。
“喂!”身后传来收银员的声音,“你们的衣服还没开钱呢!”
我看了眼孙娜穿着的衣服狠狠的瞪着她,孙娜慌乱的看着我,拉住我的手就往试衣间跑。
跑进试衣间还来不及关门,一个人影迅速闯了进来,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异常拥挤,女孩气喘呼呼的看着我,二话不说就朝我扑上来紧紧地抱着我。
“路哥哥……”女孩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哭腔,在我的胸前不断噌来噌去,“我可找到你了。”
“……”我无奈的看着她,抬头求助的看着孙娜,她倚在墙边双手环抱胸前,送给我了好几个白眼。我强行推开怀里的人,尽量保持一脸的平静看着她。
“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女孩急得直跺脚,“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知道,”我闭上眼深吸口气,“我不会回去的。”
想起那天顾航俊决绝的背影,顾思付冷漠的眼神,顾夫人的冷嘲热讽,孙娜几近边缘的崩溃,都在我脑海里历历浮现。就算我原谅了他们,但也无法改变心底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我不是阿Q,做不到他只有一根筋的横冲直撞,我也不是武大朗,无法做到他那么大无畏的精神。我是路子宸,一个平凡的人,那个记忆里傻傻的自己,都将被我慢慢扼杀。如梦境般虚幻的幸福,却换来的是撒旦的邀请,这种幸福,我宁可不要。
“路哥哥……”女孩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手,“一切都是误会,哥哥已经原谅你了……”
“原谅?”我忍不住笑起来,与孙娜对视一眼,“那我还真是荣幸了。”
“承蒙你们抬爱,我们呀,受不起。”孙娜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脸的嘲讽,而低着头的女孩沉默不语,涨红的小脸承满了太多太多的“说不出口。”
“走吧,以后我们没联系了。”我拍拍她的头轻声说,孙娜跟着我走出试衣间,我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个荆棘,那个顾家留给我们的太多荆棘。
曾经华丽的幕缓缓落下,时光的洪流中,我们怡然回不去。
曾经那些活得盲目而卑微的年生,常常会在被一夜的暴雨吵得无法入睡的夜晚,究竟有过了多少场这样熟悉的叫人无眠的夜雨。好似这滂沱的雷雨中,每一颗掷地有声的雨滴,都在字正腔圆地回述着那些感情充沛的夏天,心中有着信誓旦旦的疼痛和欣悦,并且不相信时光的力量。
我的爱情,我的回忆,最终只留下的只是一溜狭长而落寞的影子。在影子的深处,某些已经再也看不到了的面孔偶尔还会闪烁起来。背景永远是浓得像油墨一般的黑暗。我知道你已经悄然离开。身影的轮廓与颜色已经迅速地褪进了那片浓墨之中去,可是眉眼之中的灿亮,却鲜明得融不进夜色。
我想起来,便会觉得,
那是一幅适合搁置在回忆里的笑容。
过去的事,理所当然地被后来更多的事情所冲淡,模糊了愉快和伤感的界限。
那些愉快,最终因为过于短暂而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变得伤感;而那些伤感,却会因为叫人刻骨铭心的而变成了回忆中的快**验。轻轻抹开一块来,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所有曾经叫人动容得不堪重负的人事。
我走得匆忙,步履上生怕印着后悔两个字,蕾蕾,我得走了。
“路哥哥!”身后传来几近呐喊的声音,“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如撕裂的叫喊彷徨无助,像挣脱了线的风筝肆意疯狂,喧闹的店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那被嘈杂声掩盖去的音乐缠绵缠绵的飘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映成了浅浅的花朵,无止境的绽放,一次涌动一次。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女孩,那个记忆深处仍然穿着公主群飘动在盛夏光阴里的女孩。此时此刻,正咬紧下唇看着我,脸上挂着晶莹透亮的泪痕,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啜泣。
“我喜欢你……”
突然大声的告白,我喜欢你。又小声委屈的说,我喜欢你。
女孩的懵懂爱情,随着音乐的漂浮,渐渐融入了十七岁的夏季。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身旁无数的人看着我们,一脸的好奇。
孙娜看了我一眼,偏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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