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史湘云:如梦令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网友手打文字更新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
这是红楼梦中史湘云的咏絮词，这里咏的是柳絮。世人多知柳絮而不知杨絮，也许我这样说也不对，世人在谈到杨树和柳树时，多作“杨柳”一词而末见“柳杨”的说法，这多少也能说明世人心中杨树的份量，也许这是我一时的意会，可在我的心目当中，杨树便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它的枝干永远是朝着天的方向伸展的，相比之下，柳树便如一个娥娜多姿的女子一般，它的枝条总是轻柔的垂向地面，杨树的枝条易拆，柳树的枝条却不易拆断，刚柔有别这多少和它们的性情有关了。感情上我对这两种树的感觉并没有高下之分，我在这里也不是想将它们的品质分出个高下来。我只是想说，柳絮比起杨絮来，不管从那一个方面来讲，都要逊色的多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杨树算是个外来的树种了，由于生长极快才被引进到我们的国家，就“杨柳”一词来说，这个“杨”字是不是确指杨树，我也不能说清楚，也许是我一相情愿的想这样认为，其实古时候的“杨柳”一词，可能和杨树根本就没有关系。《水浒传》中有一回叫“鲁智深倒拔垂扬柳”，在这里“杨柳”一词只是在指柳树，我想古时大多数的诗词在描写的柳树时几乎都用的是“杨柳”一词，比如说：“杨柳岸，晓风残月”。诗人在描写景物时，大多喜欢一些阴柔的东西，像杨树这种充满阳刚之气的树，在诗人的笔下就很少会出现了。“杨柳”一词被我意会成这样，我心中也是有些隐隐的不快，很是想为杨树鸣些不平。后来，在我长大后当兵的那几年，在部队学了一首算是和杨树有关的歌——《小白杨》。那时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替杨树鸣不平的。
一颗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在北疆。微风吹、吹得树叶沙沙响罗喂，太阳照的树叶闪银光。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同我一起守边防。当初我离家乡，告别杨树庄，妈妈送树苗对我轻轻讲，带上它，亲人嘱托记心上罗喂，种下它就当故乡在身旁、、、、
每当我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家乡那熟悉的影子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不是因为对北疆那一排排整齐的杨树林有着十分浓厚的深情，我想这首歌也就不会出现了。
在我的家乡，杨树算是栽种最多的树种了，并不是每一种杨树都会飘絮，也有的几年才飘一回，只是家乡的杨树太多，同时飘洒起杨絮来就非常的壮观了，当地上金黄的榆钱全被风不知道吹到哪里去的时候，杨絮也开始飘落下来了，一时间，满世界都有它们洁白的身影，走在路上深吸一口气，一不小心它们就会钻进你的嘴里和鼻子里去的。
花飞花榭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网友手打文字更新葬花吟
想到这几句是因为，在家乡，百花齐放的时候正是杨絮飘洒满天之时，由于气候的原因，家乡的百花应该算是在初夏才真正开放的。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这两句用到杨絮身上就显的太温柔了一些，热情的杨絮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如果《红楼梦》的大观园中种满了杨树的话，那黛玉房门的绣帘上怎么说也会挂上厚厚的一层杨絮的，和“轻沾”二字就根本沾不到边了。
在我家的西面，离着我家不远处，也就是三四百米吧，有着一大片的大叶杨树林，那个地方算是团场规化中的公园吧，只是树的品种稍显单调了一些，这个公园算不上很大，也很是简陋，除了树便没有任何的房屋桌椅等设施，公园的最外边是一圈高大的穿天杨，它们排列整齐的就像一排栅栏将公园和外边的世界分隔了开来，公园的里面除了一些比穿天杨稍矮的大叶杨外，就只有一些很矮的梅槐树丛了，大叶杨的枝叶十分的繁茂，树冠又极大，夏天时、公园里几乎见不到什么阳光，全被大叶杨那大大的树叶挡住了。大叶杨算是产絮最多的杨树品种了，到了杨树飘絮的时节，一夜之间，整个公园的地上就仿佛被洁白的棉花厚厚铺了一层一般，只是杨絮比棉絮更加的轻柔，一阵轻风吹过就会飘的满天都是，便如大雪在天上纷飞一般。现在想来、那种情景真是非常的美妙，头上是满天的杨絮飘雪，地上又是春日的百花齐放，再加上那百花间翩跹起舞的蝴蝶，花间飞来飞去翅膀嗡嗡作响的蜜蜂，我想这种景色便是到了天上也会是难得一见的，如此美景又怎能不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呢？只是小时候的我还不会去欣赏家乡这难得一见的美景，我总是会将一些杨絮收集到一起，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杨絮在地上排成一条很长的长龙，最后再用火柴将长龙的一头点燃，这样做有些像点燃了鞭炮的导火索，只是杨絮燃烧的速度会比鞭炮的导火索更快一些。火会瞬间将整个长龙燃起，之后又会在几个眨眼之间熄灭，地上便会留下一条长长的黑印，这会让我很兴奋，总是在重复不停的干着这样的事，好在那时的我还是比较胆小的，总是会在很安全的地方才会将杨絮点然，因此也没有因为自已这点爱好而闯下什么大祸。不过现在想来这种事和焚琴煮鹤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点杨絮玩的日子也不是很长，紧跟着就到了沙枣树开花的时候了，我的注意力又会被满树的沙枣花吸引，说起满树的沙枣花来，我心中就感到有些无奈，总觉的心中好像有万语千言，可真正将文字写到纸上却又觉的没什么可以写的，在这里我算是尽力而为吧，不在这里好好的说说它们。自已都无法放过自已的。
沙枣树属于杂木，一般最高也就是十米左右，它的主干一般都不会太粗，样子也很难看，总是弯曲扭折的，黑褐色的树皮很粗糙，树皮上面又总是会有很多的裂纹，满树的枝叶也是杂乱无章，让人联想到戈壁滩上低矮的灌木丛的样子，总体说来整个沙枣树的形态基本上不会给人留下美的感觉。（网友手打文字更新扭曲盘旋的枝干让沙枣树也基本上没了可用的大材，可沙枣树的材质却异常的坚硬，用沙枣木做的家具也是少有的坚固耐用，我家现在还保留着一张用沙枣木做的桌子，那张桌子的年龄应该比我还大，可至今它的表面上却没有一丝的裂痕。沙枣树上的枝条有刺，形状便如二至三厘米的铁钉一般，上树摘沙枣时千万要注意，被它们扎到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小时候的我可是在这个方面吃足了苦头的。沙枣树的叶片形状有些像柳叶，椭圆形，只是没有柳叶那么长，叶面比柳叶稍宽，厚度上也显得比柳叶肥厚一些。叶子的正面是绿色的，背面却像是沾了一层银灰的鳞片，沙枣树的树冠很大，由于主干的分支都不是很高的缘故，很多的时候它的树冠几乎就是落在了地上，一排排的沙枣树种在一起时，它那浓密的枝叶便像一面墙一般横在大路的两侧，沙枣树极耐干旱，因些它也成了防风固沙最好的选择。沙枣树的别名很多，我知道的有“十里香”、“香柳”“桂香柳”等。从这些名字当中就能看出来，沙枣花香在人们的心中是占着一个什么样的重要地位。
家乡的沙枣树一般都分布在大路的两边，很多的时候它们的外侧还是会种着几排榆树的，由于榆树并不能像沙枣树那般耐旱，所以一年当中，人们总是会给榆树浇几遍水，家乡的沙枣树也算是沾了榆树的光，本来就很耐旱的沙枣树由于有了水的滋润就更加的枝繁叶茂起来，整个夏天，它们的枝叶几乎都可以达到密不透风的地步，因为沙枣树的叶子正反两面的颜色差异很大，所以从不同的方向看去便会有不同的景色，很多的人都知道向日葵的花会跟着太阳移动的方向转动，其实只要你的心够细，你会发现大多数的植物它们的叶子一般都会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而轻微的转动，沙枣树的树叶在这个方面能力就更突出一些，你如果是顺着阳光的方向向它们看去，那满树的绿意还是很生机盎然的，从侧向阳光的方向看去，你眼中却是一树的银白，沙枣花开的时节，那繁星点点的黄色便掩映在这绿色或银白色之间，如果你选择的角度足够的好，你会发现在某一个角度上，整个大路的两边全部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黄色，那满树黄色的小花，便如天上那繁星点点的银河一般，单个的沙枣花虽然很渺小、不起眼，可成片的连到了一起也是非常的壮观的。打个比方吧，很多的人也许看到过那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那种黄色的花的海洋不知道曾经让多少人沉醉其中，沙枣花的颜色便是和油菜花一样的，不同的是，沙枣花开的美景是立体的，从上到下有着十米的高度，而油菜花的美景是平面的，哪种景色更加的迷人便是仁着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沙枣花开的景色是十分迷人的，可沙枣花最迷人的地方我却还没说到，不是我不愿意说，那记忆中的沙枣花的香味已经让我的鼻子不停的在了，悠远、绵长、回味不尽，远离家乡几千公里的我此时又像是闻到了那醉人的芳香，那种味道我觉的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都会显的苍白，很多的人说它的香味和桂花有些相似，沙枣树也有个“桂香柳”的别名，回到内地后，桂花我也闻过，是有那么一丝沙枣花的香味，可我还是觉得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这世界上很多的花香是人们用鼻子闻出来的，可我觉的沙枣花的花香是不知不觉中渗入到人们的身体当中来的，那是一种就算你不用鼻子也可以感受到的香味。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经意间它就来到了你的身边，渗入到了你的身体当中，它会让你的整个身心都愉悦起来，忘记了它不请自到的不礼貌，相反你还会起身去打开门窗，让它来的时候更加的方便，你会觉得如果你将它关在门外，那简直是人间最大的过错，如果在这件事上犯了错，一不小心你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个蠢材了。
沙枣花开，香飘十里，这决对不是夸大其词，沙枣花开的季节，不管远近，那种香味都会一直缠绕在你的身边，或浓或淡，它都不会让你有一丝的厌烦，那种感受真是让我无法言传，说它浓郁我觉得有些过了，因为它并不会让你觉得有发腻的感觉，说它清淡就更加的不准确了，因为它总是会时时围绕在你的身边，时时提醒着你它的存在。说它优雅，我觉得也没沾到边，优雅这个词多用在描写美貌女子的气质上，可沙枣花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居家的女人，待在家中，她不用刻意的去把自已打扮的十分美貌，在外边的举指优雅被家中的那种随意从容所取代。沙枣花的花香也是随意又从容的，优雅算是没它的份了，至于富贵那就更就用提了。或许在沙枣花的生命当中，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人们的面前做出优雅的姿态，这就和沙枣花的形态一般，小小的喇叭形状，精致却不招摇，可正是这小小的花朵中孕育出了如此美妙让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忘怀的香味。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无法将沙枣花的香味描述出来，由于对沙枣花的迷恋，我找到了下面这篇短文，通过这篇短文，大家或许会对沙枣花的香味能有些了解。由于我没能找到这篇短文的作者，所以不能将作者的名字写上，有不当之处还请作者多多原谅。
（如果说闻香识女人，把每一种花香喻成一类女人，把每一种花姿喻成一类女人，闻着沙枣花香亦如一个女人走近我们的身边，来仔细看看。沙枣花那花朵极小，淡淡的黄色花蕊如小米粒大衬着一朵朵绽开着的沙枣花，凑近了仔细瞧，方可分出一瓣一瓣的浅浅的黄白色，就如一个少女经过发育后却有些纤细弱小的那种感觉，虽比不得富贵花种的娇美、清香与淡雅。亦有着女人天生的那分骨子里的矜持，朵朵袅袅的绽放在那里。沙枣花叶子亦如女人的一件外衣，绿叶的颜色很淡，远观叶的颜色有些发白，象是专为突出那点点的黄色，用手轻触叶的表面，叶上象是缀着微细的点点突起。做为女人的衣着倒也着实朴素了许多。上前闻闻叶子，没有香味，花香仅是来自于那点点的黄色小花，竟让人佩服起这娇小的魅力。事实上沙枣花香常常让人们忽略了沙枣花的形态，就如在弥补着一个女人天生的不足一般，而沙枣花香也象一个女人在用最简截的方式，展示着一个女人的美与魅力。细闻过后，方才体会到那不是洒着劣质香水的女人在招摇，而是一种女人那分天生骨子里美与香，那沙枣花香就如一个勤苦的女人生长在这块土地上，把自己美与香一点点的渗在这块土地里，那浓浓的独特的花香衬在这块贫瘠与单薄之地，亦有着粗犷中的细腻和俗气中的妩媚，并没有太多的羞涩，而是竞相的飘散在这蓝天白云中，在这繁花锦蔟，绿树成荫的北方夏季中，仿佛正在迎着这炎炎的夏日一般，如此的热烈与奔放。竟也有着这块土地孕育出的特殊性格。生活许多年，你会喜欢上沙枣花香，就如我对沙枣的喜爱一般。哦，我愿成为沙枣花，因此，我赞美你，热爱你，不起眼的沙枣花。）
沙枣树的花香总是吸引着女孩子们将开满了沙枣花的枝条从沙枣树上折下来，她们一般会用一个空酒瓶灌满水，然后再将开满了黄色小花的枣树枝条**瓶中，这样沙枣树的枝条短时间内就不会枯委，那浓浓的花香也让她们总是乐此不疲，那时候小小的我就会对她们的行为很不满意，她们每折断一枝枣树的枝条就意味着再过些时候这棵树上就会少结出一些沙枣来，所以我从来不去折沙枣花，和女孩子们一起在沙枣树林中玩的时候，我总是会用一个透明的空玻璃瓶去抓花间采蜜的蜜蜂，有时候不小心也会被蜜蜂蛰到，对小小的我来说，这种事很危险，可也很刺激，相比起这种刺激的感觉，被蜜蜂蛰到后的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有时我也会被蜜蜂蛰的鼻青脸肿起来，为此可没少让我老妈骂我，可我还是对此事乐此不疲，一直到沙枣花全部凋谢，再也看不到蜜蜂的影子后，我和蜜蜂之间的战争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天变的越来越长了，早上四点多天就会亮了起来，晚上要到近十点钟天才会彻底的黑下去，一直要到这个时候才会有韭菜、黄瓜、西红柿等新鲜的蔬菜上市，那时的时间差不多都要到六月底了，即便是这样，新鲜蔬菜上市的时间也是很短的，最多到了九月底，只要出现一次小小的霜冻，新鲜的蔬菜就会彻底没了踪影了。小时候的我对吃并不是太挑嘴，很幸运那时的我顿顿都可以吃饱，家中的小孩不多，生活的条件在那时算的上是可以的了。
家乡的夏季还是十分舒适的，早晚的温度都十分的宜人，中午的时间虽然有些热了一点，但还没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如果你这个时候出去的话你会发现外边基本上没有人在屋外活动，一般大家都在睡午觉，一切都很安静，没有知了烦人的鸣叫，也没有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太阳的光照会很强，中午的温度也会很高，但不会让你有烦躁难耐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找到一块可以躲避阳光的地方，天气就会变的凉爽起来，基本上不会有闷热的天气出现，不做事的时候，你很难找到浑身大汗的感觉，晚上的时间更是宜人的凉爽，不管多热的时候，睡觉时还需要盖上一条薄薄的棉被，再就是家乡的夏天，基本上没有蚊子的骚扰，这让回到内地后饱受蚊虫之害的我对家乡的夏天更加的怀念，我想念家乡夏日里清凉的晚风，想念家乡夜晚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想念着家乡那满天飞舞着的杨絮，想念着那满树金黄的沙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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