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集体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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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很空旷,有月亮微弱的光,河边有青蛙不断的叫声,偶尔有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麦田里窜出都会把贺红霞吓一大跳。
贺红霞把那些已经割倒的麦子用晒干的蒲苇捆起成一个一个的麦捆。
因为彭德君不在家,所以几亩地的麦子都得她一个人割,她是个要强的女人,自从嫁给彭德君以来,彭德君基本上都不在家,而家里的所有农活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且从来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
今晚,别人又回家了,她一个人带着镰刀又来到了地里。她想趁着月色把这块地割完,明天盈盈和同同放假就可以帮忙来用板车拉回家了。
刚开始贺红霞还是有点害怕,可是当她离彭伟新的坟墓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了。她觉得好像是彭伟新给了她胆量似的。
就这样,在无边的田野里一个农村的女人,凭着去世公公的给予的勇气,一刀一刀的把两亩地的麦子全都割完了。
在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回到了家。
盈盈和同同睡得很香,陈慧醒了以后说要给她做点吃的,她说不用。啃了两口冷饼便倒下睡了,她的衣服没有脱,因为过一会天就亮了。
很早的,贺红霞就起来了,陈慧在烧早饭,贺红霞就忙着喂猪,喂鸡,喂鸭,当然还有那只刚抱来不久的小狗。
小狗名叫木雷,这是同同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大家就这样叫开了,后来就连木雷也同意并喜欢上这个名字。因为只要别人叫一声木雷,它就会摇头晃脑的跑过来。
今天是星期天,但是盈盈和同同很早就被贺红霞叫了起来,这个早对于贺红霞的早来说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去地里的时候,贺红霞把同同放在了板车上拖到了地里,同同显得很高兴。
可是,当所有的麦捆都堆在了板车上时,就再也没有同同所坐的位置了,当然贺红霞也不是让同同来坐车的。是让他来拉车的。
把所有的麦捆固定好,贺红霞又把前面左右两边各系上一条绳子,于是,盈盈和同同便一人拉一根绳子和贺红霞一起要把麦捆运回家。
半路上,有一个小坑,贺红霞试了几次也没有拉过来,盈盈和同同在前面也使了好大的劲也还没有拉上来。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只见同同从边上的河岸拿来一些碎草垫在了车轮后面,“妈妈你再往前拉试试。”同同在后面叫道。
贺红霞有些担心,去年士兵就是因为板车上不来,他在后面推的时候,因为板车没拉上来又向后滑去,士兵的脚没来得及拿开,便被辗了一下,肿了好几个月呢。
所以贺红霞让同同到前面来,同同只好听话到前面去用力的拉,一下,二下,三下,板车终于上来了,同同显得比谁都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胜过姐姐聪明。
“真不愧是男子汉。”盈盈打趣道。
“那当然。”同同一点也不谦虚。
好不容易麦子终算收到了大场上。
可是刚才还是太阳高照这会居然下起了雷阵雨,这次可不单单是下雨,居然还夹着冰雹,冰雹的个头很大。
后来知道这次下的冰雹把那些还没有收割的人家的麦子全都砸倒了,损失大着呢。贺红霞真是庆幸。说是上天的眷顾,还不如说是因为她的努力,因为她那晚的不眼不休。
麦子收到场上还要用脱粒机进行加工的。因为当时根本没有连体的大型收割机。
脱粒,是一场团体工作,必须要有10人以上在后面帮忙,才能跟得上机器的速度。
在当时,基本上哪家脱粒都会有很多人去帮忙的,因为你帮人家脱,人家再帮你,这已经是一种不需要说明的规定。如果你家去了两个人给人家帮忙,那么你家脱的时候人家也是会来两个人的,如果你要是去一个人,那么人家来你家的也就是一个人了。
所以如果彭德君不在家的话,贺红霞就必须得脱10户人家,才能够人数到自己家来脱。脱粒是一项非常脏而且繁重的体力劳动。几乎每脱完一家,每个人的嘴里,鼻孔里吐出来或挖出来的都是黑糊糊的东西。如果是站在机器的最前面的一个人,那么基本上脱完以后,他已经成了一个泥人,你是分不清他哪是脸,哪是鼻子,哪是眼的。全给灰尘给遮住了。这一个人也是最累的活,因为他需要把后面的人送过来的麦子一捆一捆的塞进机器里面。这项工作俗称喂机。
脱到第五家的时候就轮到贺红霞家了,因为彭德君不在家。正当贺红霞犯愁请谁帮忙喂机时,张会军过来了,他说他来,看他的样子,口罩、毛巾都已准备好了,口罩是用来挡住口里的灰尘的,毛巾是系在脖子上,以避麦粒一直散到脖子里去。他说听到屋后吵闹的声音,便知道是轮到你家脱了。

其实就算每年彭德君在家时,基本上喂机的人还是张会军,彭德君便站在他身后,因为彭德君身材瘦小,怕体力跟不上。
因为张会军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有时候彭德君家饭好了,便会叫上张会军一起随便吃点。虽然张会军在兴北村口卑不是很好,偶尔会有一些小偷小摸的,但是对于彭德君一家有什么事要帮忙他是没有二话的,每年的麦子喂机,也有的人家自己怕脏怕累,想请他去帮忙,而张会军并不是都会答应,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和你又没什么交情,我干嘛要去。对于盈盈和同同,张会军从外面摘的或者别人送的梨啊,桃子之类的大都都给盈盈和同同了,不知为何虽然士兵和盼盼是他的侄儿和侄女,但他好像并不喜欢。
这其中听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孙云花有一次家里本来要准备去探望张会云的路费放在家里突然不见了,于是孙云花就一口咬定是张会军拿走的,所以从那以后张会军和孙云花虽然住在一起,表面上没什么,实则内心两个人都对对方有着强烈的不满。
张会军帮贺红霞的麦子脱完,下面也有两家想请他帮忙,可被他拒绝了,他说太累了,便回去睡觉了。这时鸡叫了第一遍。
而贺红霞几乎两夜没睡觉了,但现在她仍然不能睡,因为还有几家要脱呢,前面几家虽然贺红霞都是一个人去帮人家的忙,但是轮到贺红霞家时,几乎都来了两人,这让贺红霞的内心充满了欠疚。
照这样下去,还有五家,那就至少还要10个小时才能脱完。
第二天下午,贺红霞终于回来了,看到场上原来堆起来的麦子已经被摊开,虽然不均匀,但已经很好了,这样至少透点气,就算下雨也能多放上一会,不至于那么早的发霉。
“妈妈,我和姐姐把麦子推下来了。”同同跑到贺红霞身边邀功似的说道。
“同同乖,给妈妈舀碗水好不好。”贺红霞有气无力的说,顺势一坐到了地上,
“妈妈,给,”盈盈已来把水舀过来,端给了贺红霞。
“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光脚的吗?”贺红霞喝了一口对着盈盈训斥道。
“穿鞋子,走在麦子上太滑了。”盈盈小声的解释。
“快去把鞋穿上。”贺红霞命令道。
尽管别人家的的孩子每天都可以光着脚,但是贺红霞从来都不让盈盈和同同光脚走路,她怕万一被什么东西扎到的话,那受罪的还是孩子,对于一些危险的行为,贺红霞是绝对制止的。
“妈妈,吃饭,”就在盈盈进屋穿鞋的时候,同同从屋里端出来一碗米饭,上面放了一些大白菜。
贺红霞接过同同递过的碗筷,刚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盈盈这时已经把鞋穿好。刚走到外面。
贺红霞也许实在是饿了,便不说话埋头吃起来。
盈盈看到同同不停的咽口水,便把同同拉回了屋里。
其实盈盈和同同并没有吃到米饭。因为当时的兴北村并没有种水稻,所吃的米都是要花钱买的,近两年生活水平稍微好了点,贺红霞便偶尔会去买上几斤,这几斤米基本上是为了招待客人的,每次有亲戚朋友来的话,贺红霞才会用纯的白米做饭,盈盈和同同才能吃到米饭,平时如果要做米饭,也会加上大麦的粉一起煮,当然没有纯的米饭那么香了。就是这种不纯的米饭也是很少吃的,平时大多数中午是吃面条的,用手擀的那种。
而今天妈妈那么晚还没回来,盈盈便要求大奶奶做米饭吃,不过做一碗够妈妈吃的就行了,再把一些山芋切成片放在米饭上面蒸,盈盈和同同还有大奶奶中午其实吃的只有山芋,所以同同才会流口水。
贺红霞吃完饭,天已近傍晚了,便嘱咐盈盈和同同一起把摊开的麦子再堆起来,用油布盖上,因为夜里会有露水,会淋湿的。
于是,又把麦子堆到了一起,像个小山丘似的,盖上油布,压上一些木棍,贺红霞方才可以歇一下。晚饭过后,贺红霞又开始在门口铺上床铺,因为害怕有小偷夜里来偷粮食,所以人必须睡在外面看着。盈盈和同同两个人不敢在屋里睡,于是便叫上大奶奶,同贺红霞四个人都到外面睡了,起先贺红霞是不同意的,因为床铺上面没有任何遮挡,她说露水会把两个孩子露感冒的,但是盈盈和同同就是不愿意到屋里睡觉,不仅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她们从来没有在外面睡过觉,觉得很新鲜。贺红霞拿她们没有办法。也许是因为实在太累了,贺红霞便由她们在外面睡去了。
就这样,两宿没睡觉的贺红霞终于在此刻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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