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朱儁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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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史宁的青龙偃月刀作十二万分亲密接触的黄巾,随后被人飞起一脚踢开了。青龙偃月刀被一人绰在了手里。
“大人,快走!我周仓为大人断后!”
掷地有声的铿锵声音,让脑壳有些迷迷糊糊的史宁,陡然清醒了过来。
抬眼一望,王师傅三尺青锋舞得个像搅起了满天血花似的,凡挡在王师傅跟前的黄巾,莫不像遇到了一股旋风的麦秆似的,纷纷向两边倒下。而自己,则双脚离地,竟是被王师傅提着脖子,在地面上“飞行”。
史宁再想抬眼往远处望望,却因为脖子被王师傅逮住,转动不宁。可是,满耳听见的,还是那巨涛般的“汉军败了……”、“杀死狗贼”的声音。
周仓的咆哮声再次传来,“所有兄弟向我靠拢,阻住黄巾,阻住黄巾……”
史宁心中一个机灵,他妈的这个周仓,平时护卫在老子身边,老子对人家还极不放心,可是现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却誓死捍卫在老子身后,看样子,连自家的性命也是不顾了!
“保护大人……啊,俺跟你拼了——”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有史宁熟悉的,也有史宁陌生的……
史宁突然有股想流泪的冲动,妈的,这些个小子们,十四五岁就被老子买回,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老子的打算,本来就是用他们来卖命的,可是现在……现在,老子怎么觉得老子就不是他妈的一个人呢!
都是朱儁这挨千刀的害的老子!
朱儁,老子只要这回活了下去,铁定跟你狗日的没完!
史宁心中正千回百转,突然又是一迭声咆哮飘进了耳朵。
“哎哟,娘的,砍老子一刀,老子砍回你!哈哈,老子握的,是主人的青龙偃月刀——哎哟……”
“叮叮当当”,又一阵箭雨飞来,王师傅挥剑拨挡,速度慢了下来。
史宁艰难转眼盯着王师傅,见王师傅脸上已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这鼻子里喘的气,也有些重了。看四面八方,都是黄色的身影在晃动。
“他奶奶的,这个样子,老子和王师傅怕是都要玩完。”
自己好歹,也有后世的一百七八十斤重,就算王师傅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可拖着自己这个累赘,交待在这战场上,怕是迟早的事。
“师傅,放下我!——快放下我!”
王师傅也不语,仍是一手舞剑,一手将自己提在自己侧后。
“嗖!”
一支箭从右侧射来,恰好,有几个红着眼的黄巾恶狠狠地朝王师傅砍到。王师傅收拾那几个黄巾的时候,那支冷箭,端端地插在了史宁的肩甲上。
这还是王师傅扯着史宁动了一动,要不然,这支冷箭,非要插进史宁的面目不可。
幸好史宁的护甲质量上乘,乃是蒲铁匠爷爷辈时就治下的一副铠甲。蒲铁匠原来是用来压箱底的。出征之前,史宁抱着万一的想法,去蒲铁匠哪里淘淘,看有没有什么好货,结果,人家蒲铁匠还真拿出了这样一副家传“宝物”。
说起来蒲铁匠虽也是一打铁的,却对自己这前辈(当然年纪没他蒲铁匠大,手艺,也没他蒲铁匠好)极为钦佩,更难为的是,这蒲铁匠好似还识些字,对史大人作出的一些个荡肠回胆的诗赋,竟也能吟诵上好些首。
当史大人来到他铺子上,询问有无上好铠甲时,蒲铁匠楞都没楞一下,就从里屋拿出了这副铠甲。史宁也是打过铁的,自然识得一些好歹,知道这甲贵重,问人家多少钱,人家却直说送于史大人,一来感谢史大人一向来对蒲家铁匠铺的照顾,二来,倾慕大人,就送于大人了,盼大人穿上这副铠甲,沙场立功,多杀几个祸国贼子,早日凯旋。
史宁当然是要给人家钱的——他可以巧取,但还没有豪夺的习惯,可蒲铁匠硬是不让,还言道如果不是在京师落了户曹,又有一家子要照拂,说不定,自己也随大人投军去了。
史宁当时,是盯了这蒲铁匠很久的,不过人家目光坦然、真诚,史宁当时没说什么——他也不想带着这蒲铁匠去,但蒲铁匠,他就“更”记住了。

此刻是多亏了这蒲铁匠宝铠啊!“叮当”一声,那冷箭就无力地掉在地上了。
又有几把刀朝王师傅砍来。
这些个黄巾,看来不是先前王师傅对付的那些——当然被王师傅对付的,这时候恐都在黄泉路上排队等着要进地府了。这些黄巾,好似还不晓得王师傅的厉害呢。
“师傅放下我!”
史宁的双脚已拖在地上了,此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史宁用力一挣,脱离王师傅的掌控了。
王师傅一把,却没将史宁抓住。
围攻王师傅的黄巾,已被王师傅撂倒地上。史宁赶紧捡起黄巾丢在地上的兵刃——一把环首刀——又是汉军的制式装备,嗯,轻他妈的太多了,呼呼生风,围着自家,就是一连串的刀花。
“叮叮当当”,又是连声的金铁交鸣之声。
史宁也不知自家磕飞的,究竟是刀枪还是箭矢了。
“大人莫慌,我周仓来了!”
又是周仓那大嗓门响起了。
史宁还是手中刀急舞,却发现自己刀刀出去,尽皆落空,得暇一瞅,却是王师傅围着自己,脚下急转,三尺青锋不歇,将自家周围的黄巾都料理了。
周仓率着十几个亲兵,以青龙偃月刀开路,也杀将过来了。
围着的黄巾见王越和史宁凶猛,又有十几个杀红了眼的官兵围拢上来,不由有些后退。史宁赶忙大叫:“周仓,这边,这边!”
周仓浑身浴血,身上已染得通红,也是活脱脱成了一个血人。紧跟在周仓身后的十几个亲兵,也比周仓好不到哪里去。史宁甚至看见其中一个亲兵——应该也是王师傅的弟子——脸上的一道刀痕,从额头直拉向嘴角,被看得血肉翻起,却仍然举着手中利剑,左刺右突,张嘴喝呼,就似厉鬼一般。
四围的黄巾,任他如何凶悍,遇着周仓一伙,也只有纷纷辟易。
一丝愧疚之意,突然从史宁心中升起。他的这些亲兵啊,再怎么说,也在史家庄和他史宁朝夕相处了数年之久,史宁是打着利用人家的心思,和马元义等的一仗,史宁还极度怀疑这些曾经的“庄客”对自己的忠诚!可是你现在看看人家!
不说是“亲兵”们,就是王师傅,周仓,在这生死关头,何不是舍生忘死,要救自己脱离这修罗险境?
自己,还真他妈小肚鸡肠了!
周围的黄影始终不断,眼睛晃来晃去,都脱离不了黄色。史宁原本保命的心思,这时突然淡了下来。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么?妈的,该死鸡儿毬朝天!如果要死,那便死毬好了!
一向对在这汉末乱世中的死亡,看得比泰山还重的史宁,突然觉得,死亡,好似也没那么可怕了。
也许,真的要直面死亡的时候,死亡,真的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挥刀,举起,砍下;挥刀,举起砍下;挥刀,撩起,将一个黄影从**撂成两瓣……史宁的双眼,也渐渐开始发红,史宁的刀招,渐渐变得越来越快,蓦地,史宁狂吼起来:“拼了,老子跟你们拼了!拼了!”
史宁身上又涌出了一股子的力气,那把环首刀,在他的手里,也越舞越快,在周围黄巾的嘶叫声中,史宁的双眼已变得通红;史宁的一张脸,也越来越变得狰狞。
“死,死,老子要你们死!死吧,死吧!要是老子们一起死!”
“哈,朱儁死了,朱儁死了!官军完了,官军完了!”
又是震耳欲聋的歇斯底里般的欢呼声、吼叫声突然响彻云霄。
渐渐要陷入癫狂的史宁,一时却没回过神来,嘴里还道:“哈,朱儁死了,死了,死得好,一起死……嗯?”
“朱儁死了?朱儁死了??”
“长平,不好,朱大人挂了!你我要快快突围!”
看来王师傅也急了(或者是其他?),竟把平时从史宁那里听来的话,也急得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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