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简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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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怡君正想着得意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徐修林几人的轻咦之声。她于是转头一看,便见徐修林四人都睁大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天心堂门口。梅怡君也不由地向那边看去,顿时她脸上也现出了与徐修林四人同样的表情。
只见那门口有一个约莫一米八的年轻人正向堂内大步走来。那年轻人只穿了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一双在菊影市小贩们摆着的地摊上随处可见的球鞋,身上再没有戴任何多余的物品,也不像一般学生那样背着个背包。衣着虽十分朴素,但在座的几人中却没有一人觉得他的打扮寒酸,就是梅怡君也不例外!
再走得近一点,大家才发现这年轻人面容俊美,古铜色的皮肤上散发出一阵莹莹的光辉,斜飞入鬓的眉毛、深邃幽黑的眸子、笔直挺拔的鼻子,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幅完美的图画。而那修长却不魁梧,健壮却又不庞大的身躯更使他每踏出的一个步子在稳健似乎流露出一股优美的旋律,看他迈步的姿势、迈步的频率反而变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而最令人惊异的却还是他那双眼睛,白云中镶嵌着一点黑色的水银,似寒星,似宝珠,里面闪射出点点莹光,散露出一股迷人心神的动人魔力和诱人心魄的神奇魅力,似欲使人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这年轻人很快便来到了五人面前。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各位前辈,上午好!晚辈琴仙云,让各位前辈久等了!”他不称徐修林等人为“教授”或者“老师”,却叫他们为“前辈”,虽有点怪异,但却更能让人感到舒心。
徐修林等人被他的这句开场白惊醒了过来,都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慕师竹推荐的人,就这第一眼看上去,除了相貌不同寻常之外,浑身透露出的那股精神和气势就已经不同凡响,令人刮目相看。
“年轻人,不用客气,坐吧!”徐修林笑眯眯地看着琴仙云道,凭着第一面对琴仙云的好感,他更是期待琴仙云接下来会有什么令他更惊奇的表现了。
琴仙云微微一点头,果然没有再客气,就在离五人之前约一丈处摆放好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蒲彦钧在琴仙云坐下的那一刻,偷偷看了一下手表,却见正好是八点半,一秒不多,一秒不少!蒲彦钧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是这个年轻人真拿捏得这么准,还是完全是个巧合呢?
琴仙云坐好后,也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徐修林五人,在看到蒲彦钧时眼神不禁顿了顿,但很快又飘了过去,待看到梅怡君后,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股欣喜之色。
梅怡君本来见琴仙云自进来之后,眼不斜视,从没看过自己一眼,很不是滋味,不由心中产生了几丝疑惑,是自己今天不够漂亮呢?还是眼前这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可当她见琴仙云坐下后看自己的那股惊艳的眼神,心中顿时又产生了一股厌恶,看着琴仙云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丝轻视,还不是个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像只逐臭的苍蝇一样的男人!还亏慕老将他吹捧得天花乱坠的!她似乎终于可以将自己积累了快一天的不服之气出得干净了!
可当梅怡君再看了琴仙云一眼后,却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他的眼神虽是惊喜却不带任何的邪意,火热却没有丝毫的**。梅怡君仔细观察一下他所看的方向,虽然是自己这边,但他的眼神却似乎绕过了自己的身子,停留在自己身后那排乐器中的一张古琴上面。
梅怡君知道那张古琴叫“绮云琴”,是琴之极品,用绮云木制作而成。绮云木是就极其稀少,只在西南的绮云市才可见到,而且这种树木生长十分缓慢,一年才生长几小厘米,另外会用这种木头制作古琴的琴师在全国也只有一人。这琴师性情特别古怪,每隔五年才制造一张古琴,他这一生总共才制作了六张“绮云琴”,每一张都以极其昂贵的价钱销售出去。天韵大学这一张“绮云琴”也是蒲彦钧依靠关系花了大价钱才在两年前买回来的。
梅怡君见琴仙云对自己的美貌不屑一顾,但对那张“绮云琴”却亲睐有加,不由心中暗自恼火,没想到天下还有宁愿看木头也不愿观赏美女的呆子,要不是旁边有徐修林等人在坐着,说不定她早就气愤地扑上去把琴仙云狠狠教训一顿了,大骂他有眼无珠了。
女人就是这么怪,你直直地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对你恨之入骨,会暗中大骂你是个色鬼;可当你视她若无物的时候,她又会对你更加的生气,认为你是在藐视她的美丽与魅力,这种情形在绝色或自认为绝色的美人身上最容易显露出来。
徐修林等人也注意到琴仙云在看那“绮云琴”,也见到了梅怡君的不自然表情,徐修林于是干咳了一声。
琴仙云听到这声音,眼睛终于离开了那张名贵的古琴,转过头来看着徐修林等人。
徐修林笑道:“小伙子,对那张古琴有什么看法没有?”
琴仙云道:“那张‘绮云琴’的确是张好琴。用绮云木造出来的古琴音色清亮而又不失柔和,细腻而又不失宽广,缠绵而又不失雅洁,堪称所有古琴之最,只是……”琴仙云又看了那张古琴一眼,脸上露出了一股怜惜之意。
徐修林微笑着看了蒲彦钧一眼,又满含笑意地对琴仙云道:“小伙子,你有话就不妨直说吧!”
琴仙云可惜地道:“那晚辈就直说了,‘绮云琴’虽是好琴,只是前辈们对他的保护却让晚辈不敢苟同。绮云木虽是死物,可‘绮云琴’却是和人一样有灵气的东西。好琴必须有好的环境来养护,那样才能使它焕发出属于它自己的性情。
可这张‘绮云琴’如今却与这么多的乐器杂处在一起,而且还是处于这样一个嘈杂的环境中,长此以往,那潮湿的空气、无休止的噪声还有从我们身上散发出去的各种气息,都会慢慢地磨灭‘绮云琴’的灵性,那时‘绮云琴’就将与普通之琴没有什么两样了。
晚辈相信制造这‘绮云琴’的琴师宁愿将珍贵的绮云木弃而不用,也不愿意多造几张琴,就是怕它落入不懂琴道之人的手中而糟蹋了一张好琴吧!”
琴仙云责备徐修林等人不会珍惜好琴,但徐修林听了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好!看来慕老果真没有推荐错人呀!只有真正懂得琴的人才会对这张古琴这般细心哪!”他说完这话又转头对顾月鸣和喻达高兴地道:“老顾,老喻,刚才那个赌看来是你们输了哦!”
原来,将这张“绮云琴”特意搬出固定的琴房正是徐修林他们考核琴仙云的一个方面。把“绮云琴”与其他乐器放在一起,若是个不懂琴道之人定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一个真正懂得琴、明白琴心之人来说,见到了就肯定会忍不住将其错误之处说出来。如果,他对这一现象孰视无睹的话,那他就算会弹奏几首曲子,造诣也高不到哪里去!
徐修林等人就打算通过这一个方法来考察琴仙云的细心程度和对琴的仁爱程度,而在梅怡君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琴仙云会不会指出这一错误打了一个赌。顾月鸣和喻达则认为琴仙云可能会疏忽这一件小事,而徐修林和蒲彦钧则对此持肯定态度,所以徐修林刚才才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而梅怡君听了琴仙云这番话,心中却很是不屑,认为这只是一个弹琴之人必须掌握的最起码知识,只是因为这个考验方法是昨天她提出来的,所以才不好插嘴。其实她却不知道她会有这种想法,大部分是因为刚才琴仙云对她的美貌浑不在意的缘故。
徐修林几人对琴仙云的反应十分满意,但他们却都没有发现琴仙云此时眼中正闪过了一丝笑意,似乎对他们的这个考核方法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梅怡君忽然对蒲彦钧施了一个眼色。蒲彦钧笑着点了点头,和徐修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琴仙云道:“小伙子,下面我们将对你进行正式的考核了,你准备好了吗?”
琴仙云微微一笑,并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神色或局促不安的表情。
徐修林示意了一下,道:“接下来将由梅怡君教授来对你的记忆能力和弹琴的技巧方面进行考查,等会开始由梅怡君教授用古筝弹奏一个从未流传过的乐段,而你必须用古琴将其模仿出来,只要你模仿得准确无误,便算通过了这第一个考核。这个题目有一点难度,当然你在不违背那乐段所表达的情感的基础上,也可以在技巧方面自由加花。”说到这里,徐修林注视了一下琴仙云,见他没有什么异议后,才对梅怡君道:“开始吧!”

梅怡君等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这时听了徐修林的话,马上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手掌。几秒之后,便见几个天心堂的工作人员抬来了一架古筝和一张凳子,而在琴仙云身前则放了一架古琴,不过却不是那架“绮云琴”。
梅怡君来到古筝前坐好,瞄了琴仙云一眼。
琴仙云见梅怡君看向自己,也对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梅怡君见了他这个笑容,心中很是不悦,可等她再看向琴仙云的时候,琴仙云的双眼却在不知何时已经闭了起来,两手则虚悬在琴弦之上。梅怡君这时火就更大了,这家伙竟然这般藐视我,哼,等一下我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梅怡君那美丽可爱的鼻子不禁皱了皱,轻轻地哼了一声。
戴好指甲,抚摸上了古筝之弦,随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传入指端,梅怡君心中一时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对于自己在古筝上的水平,梅怡君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对琴仙云这个从未受过正规的音乐系统训练的人,她更是没有什么畏惧,而且还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地教训这小子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梅怡君深吸一口气,静静的手指突然动了,右手食指一拨筝弦,左手则急剧地颤抖起来,顿时只见她十根修长白嫩秀气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那二十多根弦上漂移游动,或拂或拨、或弹或挑,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从指间蹦跃出来,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盘,串连成了一个欢快流畅而又幽雅厚重的曲调,营造出一幅诗情画意的美好景象。
十五秒后,筝声戛然而止,梅怡君微微抬起头来,镜框中的水灵眼睛露出了几丝得意的神色,这段曲子可是她去年和一个朋友一起谱写的,如今还没有发表出来,除了她们两个人之外肯定是没有听过的。她正要询问琴仙云是否完全听清了,如果琴仙云的回答是没有的话,那她就正好可以展示一下她“宽大”的胸怀,再给他演示一遍,也好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她的厉害!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嘴唇刚动,话还未出口的时候,琴仙云在眼睛睁开的同时手已经动了,一丝不差地把她刚才弹奏的曲子模仿了出来,而且连一个音符都没有落下,那手指跳动的熟练程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第一次弹这曲子,而且还是只听别人弹过一次,连曲谱都没有看过,便用古琴将古筝的曲子奏了出来。
同样的十五秒钟,琴仙云熟练地将梅怡君刚才弹奏的那个调子弹奏完毕。
“好!”徐修林率先鼓起掌来,他和顾月鸣等人刚才一直在关注着琴仙云听梅怡君演奏古筝时的表情,但除了看到琴仙云将眼睛闭上和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外,毫无所见,而如今却听琴仙云竟然能用古琴丝毫无误地模仿古筝演奏技巧,这不得不让他暗中竖起大拇指,因为即使是许多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也很难达到这种程度呀!
顾月鸣和喻达虽不懂琴,但也对琴仙云的表现十分满意。而蒲彦钧作为艺术学院的院长,却对琴仙云的表现十分震惊,他已隐约明白琴仙云似乎不是用耳朵在听人弹奏,而是用心在捕捉那跳动和流露于筝音之外的情感。这种境界就连他也只是初窥门径,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怎能让他不震惊,而且他在震惊之余又有几丝感动,坐在他面前的的确是一个音乐天才呀!
梅怡君见了也不得不承认琴仙云确实是有两下子,不过她却并不认为琴仙云的水平能超过自己。琴仙云刚才那番幽雅的演奏反而更使她增加了几分好胜之心,而同时也想尽情展现自己在古筝上的造诣,也好让琴仙云能够对自己另眼相看,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只有一身完美的外貌!
不过梅怡君也并没有分析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反而搬出了一个难度更大的曲调想难倒琴仙云。只见她手指飞速移动,筝弦上指影飘舞,一个激烈奔放、高昂跌宕、震撼人心的沸腾场面就从她的十指之间宣泄了出来……
蒲彦钧听了呵呵一笑,对徐修林道:“老徐呀,我们的小梅终于发威啦!”徐修林和顾月鸣、喻达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含笑点头。他们几人都瞧出了梅怡君是在赌气想要治治琴仙云,几人也乐得在一旁瞧着热闹。
半分钟后,梅怡君手指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她的脸颊上已微微泛红,刚才她一口气将那个曲调弹完,还真觉得有些困难。不过她弹完之后脸上却露出了几丝胜利的微笑,似乎已经认定琴仙云不可能模仿出来,因为这首曲调是她几天前才谱出来的,难度比任何曲子都要大,她自己写出的曲子,自己还是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才把它勉强弹奏出来的,而如今要让一个只听了一遍的人就把它弹出来,实比登天还难。这个曲调,她本来是准备用来参加菊影市古筝演奏大赛时用的,没想到如今却在这个地方先用了出来!
果然,琴仙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儿才睁了开来,脸上的笑容已换成了沉思。
梅怡君有点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这个能弹出来吗?不过你就是弹不出来也不要紧,我想以你刚才的水平也足够入天韵大学艺术学院了!”她现在终于痛快地出了口气。
徐修林几人见了都露出了意会的笑容。
但琴仙云却马上又微笑了起来,对梅怡君道:“前辈,你弹的这个曲子是新写出来的吗?”
“不错!你怎么猜到的?”梅怡君诧异道。
琴仙云道:“晚辈刚才听前辈弹奏的那首曲子中似乎有几个音符与整体所要表现的情感不太协调,而且前辈在弹奏之后气息似乎有些急促,似乎对这首曲子还不是十分的熟悉,所以晚辈便大胆地揣测一下,这是首新谱出来的曲子。”他一连用了三个“似乎”,但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
梅怡君俏脸微红,琴仙云果然说得确实很准确,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个曲子还有些不足的地方,可她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出来,而且她刚才弹奏的时候气息的确控制得不是很好,但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年龄又比自己小的男生指出来,心中万分不服气,道:“哦?是吗?”
这时旁边的徐修林也有些怀疑地笑道:“小伙子,你真的听清了吗?若梅教授刚才所弹的曲子中真有错误,那你能不能将他指正出来?”琴仙云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如果梅前辈不介意的话,晚辈便将那稍微改动了几个音符的曲子弹奏一遍。”
他这话虽是在询问梅怡君的意见,但却又不等梅怡君同意便自己弹了起来,气得梅怡君七窍生烟,认为琴仙云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但是没过几秒钟,不仅徐修林等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就连怡君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琴仙云竟再一次地将梅怡君那首曲子弹了出来,只略微更换了其中的几个音符,但却使整首曲子更加得顺畅,更加得激烈,使曲子所要表达的感情更加突出。另外弹奏的手法也极其娴熟、老到,不显丝毫生涩,与刚才梅怡君弹奏的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琴仙云在弹奏完之后,气定神闲,不像梅怡君刚才还因气息不畅而稍微有点脸红。
曲子结束好几分钟,徐修林等人才发出了一声声的赞叹,而梅怡君这次对琴仙云也是不得不服,看向琴仙云的眼神也略微有些迷离,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修林赞叹道:“小伙子,没想到你的琴艺竟是如此高超,看来我们这个考核是有点多余了!小伙子,你既然水平已到如此境界,为何还要入天韵大学艺术学院呢?”
琴仙云站起来道:“琴艺永远都是没有尽头的,晚辈这点水平只不过才略窥琴道之一角。晚辈之所以想入天韵大学艺术学院,是因为晚辈曾听慕老先生提起过天韵的艺术学院不只注重艺术,更是注重人文,所以晚辈此来便是想使自身的各方面修养都能够提高,只有其他方面的修养能够跟上去,琴艺才有进一步升华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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