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漂流密室 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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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陷入沉寂,海面上升起了浓雾,游轮破浪的声音混合着海风特有的咸腥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如果闭上眼睛,会让人有种如在梦境的感觉。
这时,一个身手矫健的黑影从热气腾腾的窗户内攀爬出来,裹着一件宽大、过长的黑色连帽披风,夜色中无法看清身形和容貌,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黑影四下望了望,然后敏捷地沿着船体上的金属箍条一路往右,很快便翻进了寂静无声的走廊。借着浓厚的雾气隐藏踪迹,黑影迅速而谨慎地快步上了顶层的甲板,在甲板靠近驾驶室的边缘处停住脚步,不时抬起手腕琢磨时间。
上个世纪流行的旧歌金曲从驾驶室内飘出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船员们的哄笑。半蹲着的黑影在骤然响起的钟声中猛然冲了出去,借着钟声掩盖慌乱的脚步,笔直地穿过驾驶室外一片空旷的地带。钟声停止后,黑影尽量伏低身子,以免被船员发现,就像深夜的幽灵,沿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紧挨着驾驶室、在其后面的过道。
这里跟其他地方一样是睡神控制的世界,安静、漆黑的过道除了灰蒙蒙的雾,什么也看不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但是黑影显然有备而来,毫不犹豫地一路快行,最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金属铁门前。
铁门已经上锁,黑影推了推纹丝不动,忍不住呼出口浊气,然后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在铁门的电子感应锁上晃了一下。
“哔——”,铁门应声而开,黑影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反手将门锁上。
接下来半分钟内,黑影一动不动地蹲着,直到眼睛适应了四周的环境,才动作迅速地在房间内的大抽屉里翻找起来。
黑影的手看上去有些颤抖,手指僵硬地拿捏不住任何东西,但黑影似乎顾不得这些,只是拼命将不需要的东西扔在地上,然后继续翻找下一个抽屉。
终于,黑影找到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钱包、手机、房间钥匙卡、纸巾、一小袋白色的粉末以及那寥寥几张投票的纸片,黑影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从喉咙底部发出沉闷的笑声。
从塑料袋内取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按了几个键,直到屏幕上出现一段模糊不清的画面,才心安理得地将塑料袋连同手机一同塞进了披风上的大口袋内,却弯下腰将那些投票藏在了木桌靠内的墙角。
扫了一眼狼藉的现场,黑影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紧张和慌恐,叹了口气看看表,摇头走出去,并将门重新关上。
奇怪的是,黑影没有循原路回去,而是径直奔向对面的厨房,用同一张卡片打开房门后,便隐没其中。
不久,一种若有若无的奇怪声音从厨房内传出来,那像是刀刃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又像是牙齿嘶咬肉筋的声音,只是这些奇怪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似乎逐渐被越来越寂静的夜晚所吞没。
……
站在栏杆处的毕生圆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目望着走廊的尽头,双手插在口袋内就跟雕塑那般一动不动。不知不觉中海上升起了薄雾,这让头顶原本就昏暗的灯光显得更加晦涩,毕生抬起右手看了看表,奇怪地自言自语道:“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回来了才对,就算晓菲忽然睡意全无,想跟他好好聊天,同一房间的女伴也是不会答应的。”
掏出烟盒用手捏了捏,他无奈苦笑着将干瘪的烟盒朝一旁的垃圾箱扔去,不料僵硬的肌肉让他的准头偏失,烟盒弹跳着落在了地上。叹了口气,“今天无论什么事情做起来都那么不顺”,毕生走过去弯下腰,可手刚碰到烟盒时,一双穿着黑色军靴的大脚出现在他眼前。
“啊!邢叔叔——”直起腰将那烦人的烟盒塞进垃圾箱,毕生挠挠头讪笑道,“我还以为晓菲打算留你在那儿过夜呢。”
额头冒汗的邢怀彬稍微有些气喘,他摆摆手靠在栏杆上叹道:“别提了,晓菲愣是要我陪着她,说什么她没睡着之前不让我离开。唉,都这么大的丫头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缠人。”
“呵呵,邢叔叔你现在心里肯定乐开花了,何必在我这晚辈面前撑场面呢?”毕生毫不客气地从邢怀彬口袋里取出香烟给自己点上,猛吸一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没后悔跑这一趟吧?和晓菲化解矛盾,父女俩重归于好,你该怎么感谢我?”
邢怀彬笑呵呵地揉了揉毕生的脑袋:“小兔崽子,胆子越混越大了,居然跟老子我讲条件!?”
“算侄子我学了一回雷锋!”毕生站过去与他并肩而立,靠在栏杆上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忽然问道:“邢叔叔,你不会真认为高翔那小子是死于意外吧?”
邢怀彬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呢?”
毕生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跟您这么说吧,根据我多年探案的经验来看,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高翔确系被人谋杀的,不过凶手的做案手法我还没有弄清楚。”
“根据你的经验!?臭小子——”邢怀彬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笑骂道,“你才二十出头,大学刚刚毕业连工作都没有,也就跟着我跑过几个案子而已,真亏你好意思说的出来。”
毕生捂着脑袋嬉笑道:“别动手呀!那我说凭直觉行不行?”
邢怀彬点头道:“破案需要直觉,但直觉并不是判断一个案件是否成立的理由,要有证据。这个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吧?”
“所以我才改口说凭经验的嘛。”挠着头的毕生说话的当儿迅速闪到邢怀彬对面,免得又要挨一次可怕的爆栗攻击,“要不这么说,以您老人家的经验,这究竟是不是一起谋杀案?”
叼着烟的邢怀彬没有立刻回答,猛吸了几口烟,考虑了半晌才答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乘警的看法。现场我们都看过,你说的密室谋杀太有主观倾向性,至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一起谋杀案。”
“呵呵……”毕生一边笑一边将紧握的拳头伸到邢怀彬面前,神秘兮兮地说,“猜猜看,我拿到什么了?”
邢怀彬猛地一愣,看着毕生慢慢展开的拳头,一枚黄灿灿的钥匙躺在他的掌心。
“这是卫生间的钥匙?……看来你小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神色疲惫的邢怀彬软软地斜靠回栏杆,望着黑蒙蒙貌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海面,叹息道,“就算能够进入了案发现场,可我们能发现什么新线索呢,高翔的尸体已经被运走,那儿只有四个脏兮兮的便池和地上一摊凝固的血迹,你认为能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是被谋杀的吗?”
毕生压低声音说道:“邢叔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草率了?难道就因为死的是高翔——这个让所有人厌恶的人吗?”
“唉……我已经退休了,毕生。”邢怀彬无奈地侧过身来看着他说,“而且如果假定高翔是被谋杀的,我们都有嫌疑:你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高翔是因为和我发生争执才离开的,而陈庆随后也出去了……”
毕生赞成地点点头,邢怀彬接着说道:“跟你小子讲句心里话,要说杀人动机,就凭他那副流氓无赖的德性,我当时的确有种宰了这小子的冲动!”
“你没有杀他!”毕生固执地否定了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或许我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一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是为了报复呢?毕生你难道忘了,是谁将我无缘无故从刑警队开除的……?”说到这里,邢怀彬的神情略显激动。
他忽然语气一转,用只有毕生能听得见的声音接着说道:“你小子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件案子上那么草率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怀疑——你是凶手!”
“我!?”低垂着头的毕生吓了一跳,差点掉进海里。他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邢怀彬,很快又嬉皮笑脸地摆摆手:“邢叔叔你可别乱开玩笑,三更半夜的,我会不小心被你把心脏病都吓出来的。”
“我没有开玩笑!”邢怀彬严肃地说。
“可是我并没有杀人动机啊?”毕生笑着为自己争辩。
邢怀彬似乎不想过多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于是神情不耐地问道:“或许没有,或许有,但你有杀人时间,这一点是很明确的吧?”
“好!就算我因为他对你老人家不敬,从而动了杀机,但相比而言,同样有杀人时间的陈庆和孙朝晖,他们的动机岂不比我更有说服力吗?”毕生不服气地说。
“据我所知,孙朝晖还要指望高翔讨生活,而陈庆虽然也有自己的公司,也从高翔那儿得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忍受高翔那个恶劣的家伙。真正来说,你并不比他们更安全。最主要的一点是——”邢怀彬将烟头弹向黑夜之中,眼神闪烁着续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所说的密室谋杀。”
“是啊,密室谋杀!”毕生叹息着摇头苦笑,“门是我踹开的,我的确有时间将现场伪造成假密室,只需要先将门踹开,然后再从内反锁,颠倒一下这两个步骤的次序就行了。可是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孙朝晖在我之前就到过卫生间。”
“不要欺负老人家记性不好,臭小子。”邢怀彬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声音一下高了几个调,“我刚才听见你和朝晖的谈话,当时你亲口问他,为什么先出包厢,结果却是在你之后找到了高翔?”
毕生懊恼地跺了跺脚:“那是在套他的话呀!我亲眼看见他从卫生间门外走开了,当时还叫了他一声,结果他没有回答我!再说,如果我是凶手,就不可能一直追着你再查一下这个案子了……”
邢怀彬定定地望着毕生,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他思量良久方才叹道:“我相信你说的,我也会去问一问朝晖是不是这个情况——”
“不能打草惊蛇!”如释重负的毕生急切地说,“邢叔叔,先不说他是否在我之前到过现场,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一头撞死——你想说的是这个吧?”邢怀彬沉声答道。
“是的。如果孙朝晖不是凶手,他如何知道高翔是撞死的?就连我们两个人也不能妄下断语,始终没正眼看过尸体的孙朝晖如何得知?”毕生一口气说完,满怀期待地等着邢怀彬的答复。
“朝晖这家伙一向胆小,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连脚都软了,再加上被你逼迫,可能是口无遮拦胡乱猜的。”神色不为所动的邢怀彬再一次让毕生失望,他滴水不漏地接过了这几乎是最大的破绽。
毕生现在除了失落之外,更多的是愤懑,他嗓音沙哑地说:“邢叔叔,你在包庇他。”
“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再者说,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我还是更倾向于高翔死于意外,而且是不小心滑倒一头撞死的。”用手拢了拢衬衫的领口,入夜之后海上便有些凉了,邢怀彬踱到毕生跟前笑了笑,拍着他的肩旁劝道,“回去睡吧,都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再不睡明天的钓鱼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沉着脸的毕生摇摇头没有回答,却在邢怀彬的手离开肩膀打算回去的时候,迅速地说了一句:“我很好奇,邢叔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现场确认一下?”
邢怀彬停住脚步,叹了口气:“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再去一次案发现场。”
“既然我们都很好奇,何不走一趟?或许会有什么发现,或许忽然灵机一动、茅舍顿开呢?”转过身来的毕生扯着邢怀彬的胳膊笑道,“走吧……!既然我相信你不是凶手,而我也明确表态,自己决没有杀高翔,那邢叔叔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难道,你真的是在庇护孙朝晖?”
“哈、哈、哈——”邢怀彬冷笑三声,“他这种秀花枕头……?值得我费心思去包庇吗?真搞不懂,晓菲怎么会看上这样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
被毕生踹开的门临时用一把铁锁禁锢着,门外两条的颜色鲜艳的黄色警戒条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警戒区,当中竖着面暗红色的告示牌,其上写着“禁止入内”四个黑色仿宋字。
毕生将钥匙递给邢怀彬,一言不发地上前将黄布和告示牌挪到一旁,然后指了指铁锁道:“邢叔叔,钥匙是我借着你的名头找乘警要的,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啥也不碰,免得有破坏现场的嫌疑。”
“臭小子,生我的气呀!”邢怀彬瞪了他一眼,将铁锁打开,收拾好铁链放在门口,然后推开咿呀怪叫的房门走了进去。
卫生间里浓重的血腥味还没来得及消散,天花板上、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似乎也已罢工,不再发出嗡嗡的声音,邢怀彬只觉两眼一摸黑,仿佛外面偷跑进来的灯光也被黑暗吸走一样,完全无法满足视物的需要。
“其实我来这里真没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就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说在这里寻找案件的蛛丝马迹了。”邢怀彬不得不凭着记忆在墙上摸索开关的所在,他一边唠叨一边让道给毕生进来,这时啪的一声,闪烁的昏黄的灯泡亮堂起来。
卫生间内除了地板上剩下的一摊凝固的暗褐色鲜血,现场其他情况与两个钟头前没有太大的不同。小心翼翼的邢怀彬尽量沿着墙根慢慢移动,尽管能看清楚的东西不多,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马虎,“你问过乘警导致高翔的死亡原因没有?”
“脑颅大量出血,前额偏右上接近太阳**处有钝器严重挫伤的痕迹,我想,他就是一头撞在这儿死掉的。”毕生的意图非常明确,灯一亮便径直奔到便池对面的墙边,仔细地观察墙上一列微微发亮的挂衣钩,“邢叔叔,你过来看看,这是凶手故意卖给我们的第一个破绽。”
闻言快步走过去,邢怀彬眯着眼镜凑到近前,只见一列六个排列均匀的金属挂衣钩,只有最中间的那个被刻意打磨过。只不过原本这些钩子都是暗红色,加上打磨的程度并不明显,所以染上鲜血后乍一眼看上去倒也于其他的没什么不同。在被打磨过的钩子上方,有黄色记号笔标注的提示:“死者头部撞在此处,导致头颅破裂、大量出血。”

“看来这海轮上的乘警也并非都是饭桶嘛,连我都没注意的地方,他们居然也找到了……唉,看来我真是老咯。”邢怀彬一边仔细地查看挂钩的细节,一边不停叹息着说。
“你刚才没戴眼镜,加上这里的灯光确实太昏暗,一时半会儿没能察觉也是正常的。”毕生安慰道。
整张脸几乎贴在墙上的邢怀彬可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哄,笑着反问道:“那你说乘警怎么就能找到呢?瞧他们那睡眼朦胧的模样,估计视力当时还没有我好呢——少装模作样了,臭小子,知道是你第一个发现疑点的!”
尴尬地挠挠头,毕生嬉笑道:“我也是在你走了之后察觉的,当时由于不敢擅自进入破坏现场,所以就稍微提醒了一下乘警,不料他们果真找到了。可惜啊,可惜他们竟然草率地将这谋杀认定为意外死亡,难道他们就没有发现挂衣钩被打磨的迹象吗?”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都是从被窝里被拉起来的。我只是怀疑他们的智商,或者说怀疑他们敬业的态度。也不稍微想一想,什么人会选择在卫生间里用脑袋去撞挂衣钩,这种既可怕又遗笑万年的自杀方式啊?”唉声叹气的邢怀彬很不满意同行的表现。
“邢叔叔,乘警的结论是意外死亡,可没有说高翔是自杀的哦。”毕生忍着笑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倒是情愿他们的结论是自杀,如此我还能在你面前保留警察这个名称的尊严。”总算将脸离开墙壁,邢怀彬指了指挂钩下方地毯上的那滩血迹,苦笑道,“这挂钩的高度都快赶上高翔的身高了,我就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得出不小心滑倒,撞在挂钩上意外身亡这样一个荒诞无稽的结论呢?这高翔莫非是世界级的溜冰选手,一个滑步,在倾斜不到十度的情况下,能产生足以将脑壳撞裂的冲击力?”
尽管邢怀彬太多的比喻和牢骚有利于他们拓展思维,但毕生好像并不大愿意听,所以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要么是高翔自己拼尽全力往上撞,要么就是——有人从后面摁着他的脑袋,砸在这要命的挂钩上。”
“我倾向前者。”邢怀彬果断地说。
“邢叔叔,你不是又在拿我开玩笑吧?”这下毕生可是真的糊涂了,“刚才你自己还在说这是种既可怕又遗笑万年的自杀方式,怎么现在又——”
“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带着温和的笑容,邢怀彬用手指轻轻揉捏着太阳**,“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的话,高翔这小流氓自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呵呵,臭小子,我破案的兴趣被你勾起来了,只有在状态良好的时候我才会这样用‘但是’的哦。”
“我知道……你状态好的时候废话就特别多。”毕生不耐烦地挠着头,“但是什么呀,邢叔叔你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神经叨叨的邢怀彬得意地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哼哼唧唧半天,吊足了毕生的瘾头才说:“但是如果高翔产生了幻觉呢,他完全有可能将自己一头撞死在这个挂钩上。”
“幻觉?”毕生沉吟了一阵,狐疑道,“你是说高翔躲在这里吸毒?”
“呵呵,不愧是我最佳搭档的嫡系传人,一点就透啊。”邢怀彬将嘴上叼着的香烟从左边挪到右边,干干地吧唧了两声,“假设一下,高翔从包厢离开后忽然毒瘾发作,或者说他一直就在游戏中压抑着毒瘾,他首先会想到回房间锁起门来吸个痛快,但是,呵呵,但是很不幸,陈庆先他一步占领了据点,让他不得不转移阵地,而这里就成了他的最佳选择。”
“邢叔叔,我真是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但是,你这毕竟是一种假设而已。”毕生驳斥道。
神采奕奕的邢怀彬不以为然,竖起食指摇了摇:“什么人上厕所的时候会从里面将门反锁?如果仅仅是小便,请注意,这里只有小便池,连蹲大号的地方都没有,他会因为房间里有一个陈庆,而不屑于用那里的卫生间?象高翔这种一向狂妄的家伙,你觉得他会舍近求远、放弃舒服的房间来这找恶心吗?不会,绝不会,他甚至有可能会将一泡尿撒在陈庆的头上,我认为他绝对做得出来。”
“是啊!”毕生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沮丧地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吸毒产生幻觉,以至于将自己撞死在挂衣钩——不对,不对,这里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邢怀彬现在乐于回答毕生的任何问题,因为他心情好得出奇。
“这个挂钩,这个挂钩不对!”毕生急促地说,“这挂钩明显有人刻意地处理过,这是凶手在向我们挑衅,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破绽。”
哭笑不得的邢怀彬照头给了毕生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不长进的家伙!这挂钩是钝器,钝器洞穿头颅,表面与碎骨和裂缝激烈撞击摩擦,你说能不留下划痕吗?还刻意打磨、向我们挑衅、故意留下破绽,你以为这是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啊,给我多用点脑子好不好?就你这样,八辈子也别想给我当徒弟!”
哭丧着脸的毕生期期艾艾地凑到挂钩前,仔仔细细地用手、用眼将那些划痕摸索了一遍,最后满脸涨得通红转过身来道:“邢叔叔,呵呵,我、我那个什么,我是被别人误导了,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被人误导?别在这儿找借口!”邢怀彬轻轻给了他额头一个爆栗,转身往外走去,“回去睡觉吧,记得将一切恢复到来之前的模样,哦,还有,明天别忘了让乘警找人查一查,高翔体内应该还有残存的毒品成分。”
毕生哭丧着脸跟在他身后,脸上一副萎靡不振的表情:“我早就想睡了,就是睡不着……”
两个人回到甲板上,邢怀彬丢给毕生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歪着身子靠在栏杆上。口中吐出的淡蓝色烟雾在海风中迅速消散了,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毕生和他并排站着,看着这小子皱眉不语的表情,邢怀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往日消逝了的记忆:“我说毕生,这几年你……”
“嗯?……我怎么了?”毕生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听见邢怀彬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了,这才转过脸来满脸疑问地看着他。
“唉……你小子真像你爸爸。他总是喜欢在推断案情时和我争得脸红脖子粗,我们老哥俩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各查各的,看谁能找到真凭实据……”眼前的毕生让邢怀彬想起了自己的老搭挡——毕生死去的父亲毕长江。
“你刚才想问我什么?”毕生故意岔开话题,他从来不和邢怀彬聊自己早已去世的父亲。
尽管夜深人静的时候,毕生曾经无数次地想起父亲来,但是每次邢怀彬一开口,他都会觉得血管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心口堵得慌。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只好闭口不谈。
邢怀彬凝视着他:“我知道你一心想为你老爸争一口气,想证明我是错的。但当年那件事情……”
“那都是老皇历了。啊……唔……”毕生张着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咱们爷俩还是回去睡吧。“他甩手将烟头扔进海里,挺了挺腰,往房间走去。
很久以前邢怀彬就发现毕长江的事对于毕生来说,是个解不开的心结。他很想和这小子好好地谈一次,但毕生每次都是这副欠扁的德性,连话都不让自己说完就溜了。
邢怀彬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起回了房间。
这,也是邢怀彬的心结。
……
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饱满双颊红润而娇嫩,望着镜子里美艳可人的自己,不停变换各种引人遐思表情的胡玲完全迷失在自我陶醉之中。
她纤细的双手轻轻地揉捏胸部两团雪白的肉球,时轻时重、时缓时急,丰满的臀部也在椅子里面扭来扭去,翕动的双唇发出一声声喘息,“嗯……就是这样……握着我……用点力,啊……你太用力了,对我温柔一点……咯咯,你脸红了呢,我喜欢你脸红的样子——”
“你很想要我吧,从你的眼神中我就看得出来,你很想要我,想的都快疯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那个干瘦的女人根本满足不了你,她有我漂亮吗,有我这样惹火的身材吗,有我骚吗?呵呵,你喜欢浪的女人,你的眼睛不会撒谎,你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你喜欢我趴在你下面**地大叫……我知道的,嗯,你不要这么性急,我会让你慢慢体会欲仙欲死的感觉,这是那个女人永远也无法给你的……”
细汗潺潺的身体滑到了地上,手也不再仅仅是停留在胸部,眼神迷离的胡玲双腿交叉紧紧夹着自己的右手,就像只虫子一样在地毯上蜷缩、绷直、再蜷缩、再绷直,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凌乱的红色睡袍仿佛都快要燃烧起来,“用力、用力……求求你,求求你,晖,晖,你让我死,让我死……啊,要死了,要死了,晖……”
突兀的彩铃声猛地响起,杜德伟那首经典的“脱掉、脱掉,把外套脱掉”,此时却将临界于**的胡玲吓了个半死,原本香汗淋漓的她此时却冒出一身冷汗,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半分多种,才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扑到床上拿起手机。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她很不高兴地呼出口浊气,尽量平缓呼吸问道:“喂?你找谁?”
“呵呵,是我啊,这么有磁性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不知为何,胡玲居然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只是兴致被人打断,不免有些气恼:“刘剑峰?你吃错药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有病啊你?”
“别这么凶嘛……人家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玲姐姐你美丽动人的身影,如果不给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我真会会疯掉的……可怜可怜我这个没人疼的小家伙吧,玲姐姐……”
将自己扔在松软宽大的抱枕上,胡玲的左手意犹未尽地在小腹处缓慢抚摸,同时声音也变得有些妩媚起来:“睡不着你可以看影碟打发时间,难道跟我说上几句,你就能安心睡觉了吗?”
“我有看碟啊,可是里面的明星大腕连给姐姐提鞋都不配。我越看越想姐姐,心口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挠似的,难受得不行啊,姐姐。”
能将刚刚相识不到一天的小伙子迷到如此地步,胡玲脸上泛出得意的笑容,她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算为这难熬的夜晚增添一些浪漫色彩:“那你要姐姐怎么做呢,听你说得这么可怜,姐姐我倒真想帮帮你哦。”
“真的吗?那、那姐姐来找我——不,不,我去找姐姐你吧?我们可以在海风的吹拂下倾吐心思,或许再喝上几杯红酒,这肯定会成为我这辈子永远难以忘记的幸福时光的。”
“这可不行,我又不了解你,说不定你是个大坏蛋呢。”
“呵呵,姐姐你才不会担心这个呢,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大坏蛋,你把我这颗脆弱的心都偷走了。”
“小家伙,你的嘴真甜,不过光是嘴上功夫好可不行哦,姐姐的要求很严格的。”胡玲又开始兴奋起来,闭上眼睛将正跟自己说话的人幻想成孙朝晖,不规矩的左手顺着平坦的小腹滑到了大腿内侧,轻柔而缓慢地抚摸起来。
“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虽然我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处男,但地上有的招式我全会,天上仙人的招式我会一半,姐姐试过之后肯定会忘不了我的……”
“真的吗?”微微气喘的胡玲有些心动了,侧过身斜斜地躺着,视线在自己玲珑、性感的身段上移动。她的皮肤非常白晰,饱满的**交叠在一起轻微颤动,深深的乳沟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加上翘翘的美臀和睡袍下修长紧绷的双腿,她相信任何男人也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姐姐很想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招式呢,只不过我跟别人住在一起哦,所以你不方便来。”
电话里响起刘剑锋如饥似渴的声音:“那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街边的廉价妓女吗?”
刘剑锋急忙解释道:“不,不,不,姐姐误会了、误会了……都怪那该死的医生,三更半夜也不睡觉,在客厅里面不知道摆弄些什么玩意,有事没事还冷笑几声,跟他住一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医生?你是说那个三十多岁的方医生?这么晚了他还在做什么?”在胡玲的印象中,三十多岁的男人总是容易疲倦的,特别是在没有女人的时候,一次**就能让他们心力憔悴地躺在床上跟死猪一样。当然,胡玲所接触的都是一些被酒色掏空了的男人,换作邢怀彬,年近花甲却仍然精力充沛。
“是啊,就是他!他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放了一大堆纸片,拿着放大镜在那儿一个一个琢磨——咱们聊他干啥,太煞风景了……姐姐,要不我出去支开他一阵,你偷偷进来?”
“你说他在琢磨纸片?是不是我们无记名投票的纸片啊?”胡玲坐了起来,不无紧张地问。
“应该是吧?玲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这方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没事琢磨投票干吗?警察不都已经说了高翔是死于意外吗?”
“……玲姐,你跟高翔的死有关系?”
“没有,他是死于意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剑锋你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如此关心投票的事情?……那最后一张投给孙朝晖的票,是你写的?”
“不是!”胡玲大声叫了起来,“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终于露出马脚了,当时我看你的表情就很不正常,果不其然被我一试就试出来!呵呵,想要堵住我的嘴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
“陪你上床?”胡玲冷笑着问。
“哈,这个条件太便宜你了——”
“你他妈有病!!”胡玲没让他把话说完,将手机砰地摔在地上,脸色气得发白,愣了一阵之后,翻身扑在床上懊恼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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