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此立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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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城到大阳镇,千年来时小一天的路程,乘坐上动力强劲的“威风”,不到三个小时便赶了回来。直升机在小镇的空场上停稳,在索菲娜地陪同下,千年踉跄地走出了机舱,前脚刚刚着地,一股浓重地焦糊味道便刺鼻而来。
索菲娜拨开自己被“威风”绞乱的金色长发,眼前的情景真的让她有些惊讶。大阳镇本身并不大,以她脚下的广场向四周蔓延开去,只有横竖六条大街,再往远了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此刻,几乎所有的民房都在燃烧,虽然消防部门已经控制住了火情,但是满眼依旧是星星点点的红光,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些许血腥的咸味,即使是见惯了烽烟战火的她也是好一阵作呕。
见有政府人员朝自己走来,索菲娜机械化地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哦,原来是领土安全部的长官,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助的吗?”那人立正行了个礼。
“我来调查一些事情,你们忙自己的吧,我看看就好。”索菲娜望了一眼向远处拖步离去的千年,摇了摇头跟了上去,李维紧随其后。
“长官,那边火势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安全方面也……”
正当那人还要说什么,李维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胸前安全部的徽章,咬着牙道,“你以为我们是来做电视采访的吗?”闻听此言,那人识趣地转身让开了道路。
千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家门前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的血腥,甚至老博文家的维修厂都已变成了一片瓦砾。格尔大娘被几个治安警从自己的杂货店里抬了出来,胸口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以前经常跟自己一块玩耍的小伙伴,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老榆树周围,显然他们是被机枪扫射死的;那个经常偷塞给自己糖果的露露阿姨,胸口插着一条铁叉裸躺在草垛上,她的丈夫阿峰显然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几乎发疯的他非要三个治安警才算勉强拉住……太多的死尸,太多的惨状,千年实在想不到谁会狠心犯下如此罪行,大阳镇的老少是那么的淳朴善良,他们与世无争,满足于现在闲适的生活,可是到头来他们却惨遭屠戮。
此刻,清雅会怎样?吉姆大叔又会怎样?想到这里,千年快走几步推开了自己家乌黑的院门,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便足以让他呕血昏厥。
满身弹痕的“剪刀”单膝跪到在大门的方向,手中紧握的修剪工具依然向前直伸着,驾驶室的有机玻璃窗已经变成了一堆碎末,老吉姆猛睁着二目坐在里面,胸前、膀臂、大腿、脖颈,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孔。吉姆大叔死了,但是他的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操纵杆,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只双管猎枪,显然,直到死亡,他始终都在勇敢地战斗,不过,他留给千年最后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一丝绝望。
“啊~~~~”
千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仰天疾呼,声音撕心裂肺,后面木然而立的索菲娜如遭雷击一般,痛彻骨髓。
“你是这家的人吗?我们想向你了解些情况……”一个政府治安官走上前本来还想说下去,却正对上索菲娜怨毒的眼神,他后面的话立马咽了回去,点头哈腰地凑近了她。
“这家人的情况怎样?”索菲娜冷冷道。
那人先是看了看她胸前的徽章,而后恭敬地答道,“这家应该有三口人,爷爷已经确定死亡,跪在那里的是养子,老人家还有个孙女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索菲娜提高了嗓门。
“是的,经过初步探察,没发现小女孩儿的尸体,估计不是凶案发生时逃散了,就是被土匪掳去了。”那人回道。
索菲娜点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李维上尉,他便拉着那位调查官员到一旁对话去了。
“千年,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还是赶快抓住凶手,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要紧!”此刻,索菲娜实再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千年,惟有哈下腰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脊背。
面对她母性一般的温柔,千年刀绞一般的心绪终于决堤,他转身扑到索菲娜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姐姐,吉姆大叔死了,清雅找不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一向巾帼铁骨的女少校终于还是为眼前可怜的男孩献出了眼泪,她一面摩挲着千年的脊背,一面柔声安慰道,“不,你还有姐姐啊,记得吗?我的大伯还要你去参军,保家卫国呢,记得吗?”
“保家?我家都没了,保什么家?卫国?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国家,以前吉姆大叔在,我跟他老人家是一个国家,现在他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国家了!我现在只有仇恨,只有仇恨才能让我苟延残喘下去!”此刻的千年,再次抬起头来,他没有了往日的幼稚与天真,目光中突然涌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
“唉”,索菲娜听到千年一反常态的话语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突然想到多年前的自己,她叹口气,而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千年痛苦地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茫然。
“那就跟姐姐回去吧,当兵,进军校,学好了本领不但可以为国效力,将来还可以找仇人报仇,好不好?别说什么自己没有国家,姐姐的国就是你的国,姐姐的家就是你家,好吗?”
望着索菲娜真诚的眼神,千年好半天没有说话,对视良久后,他才坚定地点了点头。索菲娜拉着他站了起来,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正言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位地球共和联邦的战士了,在联邦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抛头颅、洒热血,战斗到底,明白吗?”
“明白。”千年努力地点了点头。
……
地月61年6月17日,十六岁的千年在大阳镇居民集体的葬礼上暗自立下誓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屠镇的凶手,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全镇一百四十六个枉死的生命。
此后,明城市市长、地球联邦议会会员,索林中将接过了千年的抚养权,这个决定跌破了无数人的眼镜。一个平凡的乡下少年,没有身份背景,没有长人之处,只是因为一场血腥屠杀而成为了索家的一员,甚至很多人认为这场屠杀对这个少年来说是一次“草鸡变凤凰”的吉兆。当然,更多的人因为索林的这个亲民之举,而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的政治生涯再添一票。
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千年正式搬入了市长官邸,他也开始改口称索林为伯父,称索菲娜为家姐。惊天的动荡让千年的情绪始终惴惴不安,在索家一门上下精心的照料下,千年恢复常态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姐姐,我想请您帮我进军校。”这一日,千年找到了忙碌中的索菲娜,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索菲娜笑了笑,点头道,“姐姐正等你这句话呢,不过,姐姐希望你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心中不要再满是仇恨。”
“放心吧,姐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都明白的。”千年点了点头。
索菲娜在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千年,“这是‘干达学院’的入学推荐书。”
“干达学院?那个专门培养战斗机甲特种机师的皇家军事学院?我真的可以去那里吗?”千年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可以?”索菲娜笑道,“你是索家的养子,在那里会受到照顾的,姐姐知道对于机甲操作,你的天赋很高,所以并没有给你报常规的四年制班,而是让你去安全部特设在那里的特种战略班,学时三个月,全是与实战相结合的特种训练课程,你受得了吗?”
“我可以的。”千年斩钉截铁道。
“那就没问题了,去报到吧。”索菲娜笑着摇了摇手。
“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
本来千年还想说什么,却被索菲娜抬手按在了唇上,而后她一面为千年整理着衣领,一面柔声叮嘱道,“你想什么姐姐都明白,没必要说出来,记住,姐姐只希望你将来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机甲战士,为联邦效力,这样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千年努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噙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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