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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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圣玄见众人话已经说到如此份上,只得答应下来,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依了你们吧,有纸和笔没有,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董香儿这会儿是困惑到了极点,难道真有吉他这种乐器?然而困惑很快又被一种对新鲜事物的认知欲所取代,她迫不及待地向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备墨!”
不一会儿一青衣丫鬟便取了文房四宝来,另一丫鬟早已清空了一小桌,取过纸来铺于其上,再摆好了笔墨砚台,这才轻呼董香儿道,“四宝已齐,请小姐过目。”
董香儿也想瞧瞧这吉他的模样,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丫鬟刚一说完,便催促起西门圣玄来,“西门公子,请——”
西门圣玄无奈地往小桌走去,等握起笔来才想起自己用不惯这东西,刚想开口问他们要钢笔之类的东西,又猛然想起这时代又哪里会有这些东西呢,苦笑一阵,撕下了一小撮画纸,裹成了一只纸笔,蘸上了墨,这才画了起来。
一分钟不到一把简易的吉他便已成型,接着他又画了个侧身,待到两面画完这才收了笔。
众人见他画完停笔,纷纷上前观摩,然而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许久后才听董香儿说了一句,“这便是吉他吗?兰儿,去将我的琵琶寻来。”
西门圣玄本来想笑,他以为董香儿定是认为自己所画的其实就是琵琶,可从董香儿脸上他却没发现有丝毫得意的神色,难道是自己想岔了?
等到那被唤作兰儿的丫鬟抱来琵琶时他才知道原来董香儿是觉得他所画的吉他与这琵琶颇为相似,只是想让他把吉他与这琵琶对比起来为讲解罢了。
西门圣玄小脸一红,心道,日,原来是场误会,看来咱也不能老用有色眼镜看人啊。
随后他仔细为众人讲解了这吉他的构造,以及制作过程中的重点与难点。
其实要制作出一把吉他来也不难,毕竟许多同类乐器都有着许多相通之处,有了相近乐器的制作经验,要做这吉他也就轻而易举了。董香儿本就是聪明之人,不然也不会一看图便联想到了琵琶,有她在,再加上西门圣玄提供的设计草图,以及他通彻的讲解,董香儿很快便信心满满,放话说三日内便能将这吉他给造出来。
众人听过西门圣玄的介绍后皆是一脸的迫不及待,迫切地想要见识见识这新奇的乐器。年轻人嘛,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西门圣玄嘿嘿一笑,道,“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三天后,还是这里,小弟的处女秀,准时开演,到时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啊,可别就几个人啊,不然一点儿**都没有了。”
西门圣玄突又想到自己身上也就五十两银子,那还是萧老头临走时所给的生活费,他四处瞅了瞅,只觉这沉月楼装修豪华,尽显富贵,只怕再多个五十两也是不够一顿的,且人越是多,这开销也就越大,到时可别赚了面子丢了银子那可就划不来了。
他顿了顿,忙改口道,“这音乐交流会是定了下来,只是这——你们看,小弟初来贵地,无田无地,也没个糊口的——”
不待他说完,一旁的李浩便打断了他的说话,道,“西门兄放心,此次音乐交流会乃是小弟提出,一切费用自是算在小弟身上。”
呵呵,果然爽快,不愧是封地王爷,都是有钱人啊。
西门圣玄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他又望了望那桌上的美食,情不自禁地舔噬着满是油光的嘴唇,笑道,“那小弟可以继续——”
李浩却不急着回答,反而望向一旁的董香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请她做决定。
我靠,这小子这王爷怎地就当得如此窝囊呢,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老子要是有你这身份,天下还真就没有老子搞不定的女人了。
西门圣玄暗自感叹着。
一旁的董香儿也不避讳什么,轻笑道,“三日后小女子便在这沉月轩里恭候西门公子大驾光临了,到时再好生欣赏公子技艺,今日也就不为难公子了,不过——”
西门圣玄先听着以为终于可以继续吃喝了,哪里想到这丫头末了又冒出一句“不过”来,那快要触及鸡腿的手顿时悬在空中,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董香儿顿了顿,继续道,“香儿愚昧,方才的几手微末之技还望公子指点指点,给个明示。”
我靠,饶了大半天居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看来今儿不说个清楚这丫头还不打算放人了。
西门圣玄有些气恼,侧头深呼吸一口,等到吐出一口气来,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续而无奈道,“好吧,看来今天不说个清楚姑娘是不打算让我吃东西了,既然姑娘想听,那我说就是了。”
说着西门圣玄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势,顺手掰下一只鸡腿来,边嚼边道,“姑娘的琴艺在下不敢置否,那唱腔也无可厚非,称之一绝也不为过,只是——”西门圣玄咽下一口鸡肉,再喝下一杯美酒,这才继续道,“只是两者合一便不怎么样了。”
众人听得这话皆是一脸的不可思异,尤其是那董香儿,她是五岁识谱,八岁便能作曲,待到十一岁已是闻名遐迩的歌妓才女,这秦淮之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每演出都是叫好声一片,却从未有说不好的。她心道,“小子,本姑娘抚琴歌舞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胆敢说本姑娘弹唱不怎么样,三日后我倒要看看你又弹唱得如何。”

董香儿暗哼一声,等到心情有所平复,这才开口道,“请公子赐教,香儿洗耳恭听。”
西门圣玄也不着急,待到又一口水酒下肚,这才悠悠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这话问得很直白,直白到众人皆是一脸的徨恐,西门圣玄也知道这随便问人女孩子年龄是不礼貌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指望董香儿会回答。
他直接自问自答道,“董香儿,如果没猜错的话也就十六七的岁数吧,没错吧。谈过恋爱吗?”
如果先前那一句只是打破传统,那么后面这句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这话问得董香儿脸上是青一阵的紫一阵,直接的人她见得多了,却没见过如此直接的。
她愣在了当场,脑袋嗡嗡作响,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西门圣玄并没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继续道,“有喜欢的人吗?我猜是没有,试问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人又如何能领会到作此词之人的那份幽怨与悲凉呢,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曲子是何人所作,她的故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些吧,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没有感情的溶入,即使你的琴弹得再好,那也只是有形无神而已,空有了靡靡之音,却难润人肺腑。”
其实西门圣玄也不知道这词是何人所写,只觉听着耳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这曲子一听便能知道,定是一怨妇所作,不然这词也不能写得如此情深意重,凄怆酸楚,还夹杂着对封建礼教的愤恨,深恶痛绝。其中的一句最能说明作此词之人为一女人,那便是“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古代的男子便是情到深处也不轻易落泪,至少在西门圣玄所读过的书中是从未发现有古代男人伤心而泣的,喜极而泣的倒是不少,另外一点便是这词人想写下自己的心事,却还要想半天的这份犹豫,再联系到前文的“世情薄,人情恶”,说明这应该是一个已作人妇的女人,而她所嫁的却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西门圣玄猜得一点儿不错,这便是唐琬的名作《钗头凤》,唐琬本是著名诗人陆游的妻子,夫妇之间伉俪相得,琴瑟甚和,怎料陆母突生厌恶,逼迫陆游休妻,在陆游苦劝无果之下,终遭休。十年后的一天,她与后嫁夫君赵士程同游沈园时偶遇陆游,不禁想起前尘种种,在征得夫君的同意后遣仆人致送酒肴予陆游,聊表对他的抚慰之情。陆游见人感事,心中感触很深,遂乘醉吟赋词,信笔题于园壁之上。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琬见词,肝摧肠裂,悲痛欲绝,含泪和了这首《钗头凤》,不久便郁郁而终了。
这段凄美的爱情董香儿自是知道的,她时常在想,爱,究竟为何?何以让人如此深沉,何以让人在美人作土,红粉成灰的几十年里仍然不断地真心悼念,她想唐琬死时或许充满了悲愤,然而当她得知世上仍有一人时刻挂念着她,她又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呢,无疑她是幸福的,幸福得让董香儿这般骄傲的女子都有些嫉妒了。
董香儿依旧陷在情思之中,她又想起了唐琬,唐琬总归是幸福的,因为她寻到了那个对她至死不忘的人,而自己呢?自己的那个“至死不忘”又在何处呢?
西门圣玄可不知道这些,她更不会知晓董香儿的遐思。他见董香儿良久不答他的话,以为这丫头听了他的话,受了打击,于是落井下石道,“这词曲根本就不适合你,说的好听点儿,你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说的难听点儿呢,就是无病呻吟,所以呢以后可千万别再选这样的词曲表演了,可以选些适合你这年龄段唱的。”
西门圣玄的意思也很明确,便是你年纪轻轻,根本就不曾经历过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如今又唱得如此哀怨,不是无病呻吟又是什么呢?他说得很直接,丝毫不给董香儿面子。
董香儿正在神离游之际忽闻西门圣玄的声音,这才收神回了现实,只见这讨厌的人正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甚是幽雅,不过也只局限于脸而已,再联合手上的半支鸡腿来看,她是彻底没了言语,只得无声地叹息,先前的一丝美感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突觉自己就像只金丝雀,虽美丽不俗,却也只能活在这牢笼里,由俗人欣赏罢了。她有些无奈,或许这就是命吧,注定了,或许她永远也寻不到那个“至死不忘”的人了。
西门圣玄可不管这些,见董香儿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还想继续说下去,他是觉得要打击一个人就得将她一次性打击个够,打击得彻底,打击到以后见着自己都得饶着道走才算完,可正当他要开口说时,却觉衣角有人轻轻地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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