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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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女舔舔爪子,蓝宝石似的眼球骨碌碌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这也是小哥不走运。前些时候,熊二哥带着老狼他们几个从梨庄回来,经过郁苍山下的一片杏子林。他们几个拉着几大车的梨子,兴匆匆地往回赶。正巧碰上一个紫衣女人,那女人嗖发出一道闪电,把一个白衣妇人给烧成了焦炭。据熊二哥说,妇人身边还躺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胸口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满身是血。”
“熊二哥性子鲁莽,他见那女子生得漂亮,本想过去搭讪几句,没想这女子居然如此恶毒。他知道打不过她,忍不住暗骂了几句‘臭婆娘,恶婆娘’。没料那女人耳朵尖得很,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说道:‘哪来的妖怪?’老狼怕惹祸上身,连忙拉起熊二哥就走。那女人嗖地劈出一道闪电,落在队尾的一车梨上,然后就飘然远去,留下一句话:‘寂空山灵感洞,七日后鸡犬不留!’出了这档子事,熊二哥忐忑不安地回来禀报了大王。把梨收入仓库的时候,发现被那女人动过的一车梨,表皮看起来好好的,一碰居然全部化成了汁水。”
叶倾道:“这熊二倒是只爽直的妖怪!不过这跟我被抓又有什么干系?”
猫女也拿了一只梨子吃,说道:“大王和山羊公公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验看了那车梨,都认为那女人不简单,用的是极为厉害的仙术。恐怕真的可以凭一人之力,把灵感洞上下杀得鸡犬不留。”
叶倾道:“那你们还不赶紧逃命?”
猫女摇头道:“大王说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再说咱们在灵感洞住了几百年,怎么舍得走?”见叶倾点头,又笑道:“咱们大王英明神武,自然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叶倾颇感兴趣。
猫女道:“大王说咱们灵感洞先祖曾留下两件宝贝:一件是当年开山先祖所用的戮妖刀。另一件则是一枚北冥玄铁。据咱灵感洞妖谱记载,只要将这两件宝贝投入炉子,外加一男一女两名灵气充足的人以血炼化,就可炼出一件天下无敌的宝贝。就不怕那女人来找麻烦啦。”
叶倾噗哧一乐,道:“什么破传说,这你们也信!”忽然回过味来,骂道:“啊呸,原来是要炖了老子!”
猫女掩嘴一笑,起身收拾盘子,说道:“小哥,姐姐得去瞧瞧你的邻居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王可饶不了我。”说着,转身轻手轻脚地去了。不一会,又见她回转了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碗,盛了黑乎乎的汤汁。
叶倾见她取出钥匙,打开隔壁的石牢走了进去,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隔了一会,忽然传来咕咚一声,似乎有人栽倒在地。吱哑一声,一条人影蹑手蹑脚地闪了出来。叶倾在旁瞧得清楚,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一件菱红色的裙衫,被揉得皱巴巴的。头发上挂了几根枯草,脸上脏兮兮的浑似刚从灶间爬出。只是一双眼睛极是明亮,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眼球骨碌碌直转。
叶倾又惊又喜,忙压低声音叫道:“喂,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帮我打开牢门,咱俩一起逃出去!”
叶倾献了半天殷勤。那姑娘却跟没听到似的,连头也不回。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几步,忽然身子晃了几晃,几欲摔到,连忙扶住旁边的一张桌子。叶倾心一急,也顾不得了,提高声音叫道:“喂,快打开牢门,我背你出去!”
那少女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叶倾心道:“好呀,原来你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忽然见到洞口人影闪动,忙向她急打手势,挤眉弄眼,示意有人来了。
那少女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扶着桌子向洞口挪去。忽然颈后一痛,随即不省人事。
从洞外进来的伶俐鬼挠了挠头道:“咦,怎么跑出来了!”抱起被他打晕过去的少女,见叶倾还老老实实地呆在牢里,不由松了口气。咧着嘴笑道:“兄弟跟我一样,也是个老实头。嘿嘿,嘿嘿。”顺手打开关押叶倾的石牢,把少女丢了进去。将门重新锁好,道:“兄弟,咱灵感洞今日个遇上大麻烦了。哥哥还得出去帮忙,你先帮我看着这女娃子,别让她乱跑。”又急急奔出洞去。

叶倾哭笑不得,心道:“他爹妈取名还真没先见之明。”走过去唤了几声,想是这伶俐鬼下手挺重的,少女一时半会醒转不来。
叶倾背过身去,长叹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不知明天是几时炖?待会得讨点好吃的去,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肚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叶倾悄悄回过头去,只见那少女双肩微耸,似在拼命压抑着哭声。
叶倾轻轻一拍她肩膀,说道:“喂,肚子饿不?”
那少女背对着他,只是抽泣。叶倾忽然深吸一鼻子,说道:“啊,我闻到烧鸡的香味啦!定是老天可怜我,特意来达成我的愿望!”
老远便听见伶俐鬼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兄弟,俺给你整了点吃的,咱哥俩喝上几口!”过了一会,就见伶俐鬼提了个篮子进来,拿出一坛酒两口大碗,还有几只香喷喷的肥烧鸡。
叶倾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酒忒也烈了,刚入喉咙就全给呛了出来。
伶俐鬼嘿嘿憨笑,抓起一只烧鸡抛了过去,道:“肉你吃,骨头留俺!”
叶倾有些狼狈,把鸡骨头一根根剔出递给伶俐鬼。吃了几口肉,又端起碗来饮了一小口。这次有了准备,倒没再出糗。向那少女道:“吃鸡不吃?”那少女身子动了一下,却没答应。
叶倾也不管她,端起酒敬了伶俐鬼一碗,说道:“老哥,外面情况怎么样?”
伶俐鬼一拍大腿,叹了口气道:“糟!糟透了!开始是熊二哥被人家种了地。接下来老狼又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居然咬破了自己肚子。不久前,又在前面的林子里发现了老獐的尸体。嘿,整个脑袋都转了向。兄弟,你说这女魔头使得啥妖法,咋这么厉害?”
叶倾又哪里懂甚么仙术妖法了,只得瞎琢磨:“嗐,这天下间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可能就有这么邪门的妖法!”忽听那卧在一旁的少女一声冷笑,说道:“不懂装懂!那女人用得明明是无上雷法,是堂堂正正的仙术,又有甚么邪门了?”
叶倾耸耸肩,笑道:“我原本就甚么都不懂。”
那少女站起身来坐到叶倾身旁,抹抹脸上的泪痕,抓过他手上撕好的鸡肉大吃起来。叶倾不满道:“这是我……”见那少女根本没有理他的打算,只得另取了一只鸡,一根根剔出骨头递给伶俐鬼。心想:“原来我刚才跟猫女的谈话都被这丫头听了去。”说道:“你知道那女人使得是雷法?”
那少女一口气将半只鸡吃下肚,这才心满意足地抹抹嘴,说道:“这有什么?本姑娘虽然目前还不会使,迟早有一天会练成的。”
叶倾心想:“明天咱俩都成烧鸡了,还咋炼?”脸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老狼他们是死在仙术雷法之下!”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说道:“死在雷法下的,若说是被电毙、全身烧焦又或者是灰飞烟灭,那都不稀奇。唯独不会有扭断脑袋,肚破肠裂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其他仙术,也大多是以驭使天地自然,五行灵力为己所用,极少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伤人手段。那女人仙术高超,动动指头就可以把这群臭妖怪化成灰,何必要玩这玄虚?”
叶倾斜眼去瞧伶俐鬼,见它仍是憨憨的未见愠色,心里佩服他神经的大条。笑道:“说不定这女人就是不可理喻呢?”
少女哼了一声,小嘴一翘,说道:“说不定这些臭妖怪真的是自己弄死了自己!哼,像那头獐子,一身蛮力,绝对可以喀嚓一下扭断自己脖子!”
伶俐鬼抓着一根鸡骨头,喃喃道:“熊二哥把自己种进地里?老狼自己拖出肠子?老獐扭了自己脖子?”
叶倾也是一惊,心想这法子倒真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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