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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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瞄了一眼那具骷髅,小心地问道:“姥姥,你……你不是白晶晶?”
李清闭着眼,隔了半晌,缓缓说道:“白晶晶是我师父。”
原来,这李清本是个孤儿。她在路边饿得晕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一处深山的洞**之中,手上戴着一枚白骨戒指,身上一股冰凉的气息缓缓流动。
她在洞中发现了许多记载着玄奥灵法的书籍,石壁上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说道:“入我门中,终身供我驱策。”其一便是要继承本门玄法,不使本门功法失传于世。其二是让本门传人留意一枚黑色铁片,这枚铁片本是从一件极为重要的法器中削下的一角,与本门干系重大。
此后她便在山中依法修炼。岁月如梭,日子不知不觉已过去十五年。
有一天,她在瀑布边练习搜魂术的时候,忽见一人从悬崖上跌了下来。她飞身救了他,这人便是展廷芳。
李清在山洞中找到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位绝代芳华的美女。她手中的白骨戒指有幻化的能力,便摇身变做了画中美女的模样。
她连着几天照料展廷芳,二人双双坠入了爱河。
李清原本立誓不再出世,这时为了展廷芳,却破了誓言,跟他到了他的家乡清伶县结为夫妻。
如此甜甜蜜蜜地过了三年。李清渐渐地皱起眉头,都三年了,她还是生不下一男半女。这三年中,她也熟知了世间礼法,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自小孤苦,难得遇上展廷芳,实在是爱他到了极处,便不顾他的反对,给他纳了一个小妾。
不久之后,那小妾果然怀了一个孩子。展廷芳高兴得合不拢嘴,天天伴着那小妾。李清强颜欢笑,一天天躲在屋子里修炼玄法。
有一天,她正在屋中修炼身外化身的无上妙法,灵魂精魄脱壳而出,正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忽听一人大叫一声:“妖怪,别……别伤害我妻儿!”一道红光忽地罩住她的肉身,数头火龙缠绕飞舞,瞬间将她肉身烧成灰烬。
李清的灵魂剧烈地抖动起来,她没了肉身,一时半刻就要魂飞魄散,撇眼见房间角落里躲着一只黑猫,无奈之下将魂魄度了进去。
她在神智泯灭的瞬间,看到了毁她肉身的那人,竟是她痴爱至深的展廷芳!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只金钵,神色变幻莫测。
李清受此重创,灵魂只能寄托在黑猫之中,一月之中只能有一日能仗着骨戒魔力,强行幻化出真身。
她知道展廷芳手上的那只铜钵是件极为神妙的法器,展廷芳一个凡人怎能有此重宝,说不定有厉害人物在背后捣鬼,便不敢在清伶县停留下去。
“别伤他妻儿……别伤他妻儿……哈哈,那我算什么?”数月之后,她强夺那猫儿的神智,逼出真身,回到清伶杀了那个小妾及她腹中胎儿。
她正要吸了展廷芳这负心汉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但想起这数年的恩爱,居然下不了手去。她将他掠了去,用灵魂匕首**他喉咙,将他的魂魄摄在匕首之中,永世禁锢。
此后的数十年,不断有负心男子无故失踪,世上也多了一个神秘的猫隐村。
叶倾与伶俐鬼听得心动神摇,眼前这女子报复的手段虽未免残酷,却也是个苦命的痴情女子。这展廷芳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李清道:“我从没见过师父的模样,不过我见那幅画像下方题着白晶晶三个小字,想来除了师父之外,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有如此绝代风采?”

她斜睨了一眼叶倾,忽然想起一事,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他,问道:“小光头,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古怪的东西?比如……比如一块黑铁片?”
叶倾见她神色紧张,看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苦笑道:“姥姥,你看我身上像有什么东西吗?”
李清心想也是,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三人都不说话,寂静中,叶倾忽然咦了一声,望向伶俐鬼,道:“老哥,你记不记得在灵感洞的时候,你们把我跟一把柴刀,一块铁片放进炉子里炼?”
伶俐鬼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笑道:“兄弟还在怪俺么?嘿嘿,嘿嘿。”
李清脸色一变,急道:“那铁片什么模样?”
叶倾道:“那时候也瞧不大清,那铁片很古怪,被火烧了一天,仍是冰凉冰凉的……是了,铁片上有花纹,似乎是半个骷髅头……那铁片不大整齐,像是从什么地方削下来似的。”
李清紧张地瞪着他道:“那铁片呢?”
叶倾想了想,道:“后来不知怎么的,那炉子突然炸了,柴刀与那块铁片就都不见了。”
李清愣了半晌,忽然一拍手,大笑道:“天意,天意啊!”她上上下下打量叶倾,向他招招手,微笑道:“你很好,你跪下罢!”竟是要让叶倾跪下拜师。
叶倾见识过她的手段,对她的本领是颇为敬畏钦佩的,但若要他去学,他是绝没有这个兴趣的。
他从小被人叫做怪物,他厌恶孤独,痛恨别人异样的目光,他希望改变,但他没想到跟着昆仑镜到了这里,还是逃不出宿命般的怪圈。
他怔怔地出神,忽然抱着头大叫起来:“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你们别怕……你们别走……”他叫了一会,忽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怔怔地看了看李清与伶俐鬼,然后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学,我不杀人,我不做怪物!”
李清奇怪地看着他,忽然冷笑数声道:“原来你心中早已生了暗鬼,可笑你还不自知!”
叶倾不信地一笑。
李清的双目出奇地澄清,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微笑道:“你从小被人排斥,被人叫做怪物,于是你就一直不能原谅自己。你在人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是狠狠地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不敢轻易对人好,你觉得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这样才能不受伤害是不是?”
叶倾吃惊地望着她,茫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清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的心结,也就是躲在你心中的暗鬼。你若不能解开它,哼,它会跟着你一辈子!”
斜睨了一眼叶倾,见他怔怔地默不作声,继续道:“师父曾留下一本《灵魂手扎》,记载了种种心魔暗鬼,专门教人如何观人心思,洞破心魔,于你大又益处。你若是成了我的传人,这本《灵魂手扎》自然也传了给你!”
叶倾心中一动,他也知道自己心结难解,极想亲眼目睹这本能够洞悉人心灵的奇书,但他仍是不愿学些古怪的东西,默默地在一旁躺下,他心绪纷乱的时候总喜欢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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