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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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若拎着一只装满了新鲜蔬菜和上好的牛后腿肉的大帆布购物袋,下了出租车,手上虽然沉重,内心里却充满了兴奋和喜悦,那是一种拥有了全新生活的期待与向往。
搬到新家,忙活了整整一早上和一下午,将新租的两居室打扫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她的轻微洁癖在此刻得到了完美无瑕的展现。站在客厅里,看着落地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君若的心里仿佛忽然敞亮了,那些烦人的事,去他妈的吧。一瞬间,赵君若发现自己从杨凌那里彻底走出来了。于是,她决定,晚上做一顿好吃的,丰盛的晚餐,犒劳一下自己。做土豆咖喱牛肉!
站在楼下,赵君若抬起头,看着自己住的五楼,心中想着:以后,那里就是我的新家了,我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一定不要那么乱糟糟。加油。她笑了起来,自己看的韩剧太多,语气都有点象了。
下一刻,她那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窗子。。。自己明明关好了的,怎么现在大开着?
赵君若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提着购物袋就向楼上冲去。
刚进楼道,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从楼上传下来,连楼梯都在那快速的节奏中微微颤动。赵君若循声从楼梯看上去,心中的预感越发不祥。她加快脚步,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冲到了自己家门前。
看到的一幕,让她惊呆了:大门敞开着,自己托人从意大利捎回来的佛朗哥布艺沙发上,一个短发女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一只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根顶着长长烟灰的兰嘴香烟,鲜红的嘴唇里,袅袅地冲着空中吐了一个很标准的圆圈,敞开的白衬衣领口大开,前面两团雪白鼓鼓地撑着衬衣,一双脚交叠着搭在沙发上,红红的脚趾甲惊人的艳。
赵君若大喝一声:“住手!”她的手颤抖地指着短发女子手上的烟。那烟头上顶着的烟灰颤颤巍巍,马上就要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了。
短发女子这才看见她,上下打量了她两下,大大咧咧地手指轻弹,那截烟灰空中直体翻腾两周半,碎落一地。赵君若的心也仿佛被摔成了八瓣。
短发女子问道:“你是谁?”
赵君若压抑着熊熊怒火,靠着二十几年的上学的良好修养,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这是我的房子!”
“哦?你是房东?”那女子头略歪了歪打量了下赵君若,耳朵上两只硕大的环形耳饰垂到一边,闪烁着银色的金属光芒,赵君若感到有些头晕,“不,我是房客。”
“what?!”短发女子一下坐直身子,凌厉的眼神直射过来,“我才是这里的房客!”说着扔给赵君若一张皱巴巴的纸。
赵君若也有些发懵,拾起来一看,居然是房屋租赁合同,更气人的是盖着同一个中介公司的章!
她马上从包包里翻出一只文件袋,拿出一张平整的A4纸,“我也有这个。”
短发女子没有接过来,只是瞄了一眼,“我靠。”她轻声说了一句。“王八蛋!敢骗老娘!”
赵君若傻傻地站着,不知所措。
短发女子叼着香烟,拽过那张纸,反手拉住赵君若就往门外走,“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去找那些王八蛋啊!”短发女子把烟头顺手死死地掐灭在啤酒易拉罐里,再重重地顿在茶几上。那与玻璃茶几相撞的声音让赵君若一阵心惊肉跳。
“妈的,我就不信了!”短发女子松开赵君若,赤脚往里屋走,似乎要去穿衣服。
赵君若呆了一呆,发现音响还在轰鸣,操起遥控器,关掉声音,走到门口,把防盗门关好,从厨房拿出笤帚,将地板上的烟灰扫掉,又找来抹布,擦了两遍。
等她直起腰来,才看见短发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叼了只香烟抱臂站在一边盯着她看。
赵君若发现她叼烟的样子很酷,很耐看,很。。。很有魅力。她的一头短发让她看上去精明干练,清洁俊俏的一张脸,皮肤不错,细腻光泽,没有任何斑痣粉刺,也没有化浓妆,就是嘴唇血红,好像刚刚擦了重重的口红(后来赵君若才知道,一下班就擦口红是这家伙的恶习之一)。
短发女子笑了笑,伸出手来:“石小青。”
赵君若哦了一声,抬手示意对方自己手里有抹布,不方便握手:“我叫赵君若。”
石小青毫不在意地从她手里抢过抹布,扔到沙发上,强行抓住了赵君若的小手,狠狠握了握,嘿嘿一笑:“相逢就是有缘!晚上我请客,咱们出去吃。那事,明天再说。”
赵君若苦笑:“我买了菜了。”
石小青哦了一声:“那好,今天先吃你做的,明天再出去吃。我先回房躺会,饭好了叫我。”
看着她大摇大摆地回了房间,赵君若头又开始晕。
“呃,对了,刚才看见你买了牛肉,要是做牛排的话,我喜欢吃四分熟的,谢谢。”石小青头探在门外又补了一句。
赵君若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做土豆咖喱牛肉。”
石小青点点头:“恩很好,我不挑食。”
晚饭是在很怪异的气氛下吃的。

石小青果然不挑食,不但不挑食,而且胃口很好,土豆咖喱牛肉里的大部分牛肉,番茄鸡蛋里的大部分鸡蛋,竹荪排骨汤里的大部分排骨,以及脆绿爽口的蒜蓉西兰花,都是以她为主打的歼灭战。
当然,石小青有一个好处,就是边吃会边赞不绝口:“嗯,牛肉很烂,有功夫。”“鸡蛋不错啊,火候很好,番茄的味道也入了进去。别看番茄鸡蛋是道家常菜,能做好也不容易,君若,你很能干。呃。。。我不是说你床上能干,是说厨房里的活不错。”赵君若头晕不止。
“这竹荪排骨汤,唔。。。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汤,真的,我没骗你。”
“西兰花。。。啧啧。。。可口!可口!绝了。君若,你真能干!活不错。”
赵君若却没什么胃口。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躲清静的,白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件事给搅和了。她在心里暗暗叹气,人生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如意。
晚上躺在新被子里,闻着清新的被子味道,本来应该甜蜜入睡的君若,又失眠了。她想起了过去一年来的种种,五味杂陈,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笃笃。”
“谁?”其实不用问,这房子里除了那位自来熟的石小青,还能有谁啊。
石小青推开房门,“哎,哥们,出来聊会。这才几点啊,就往床上倒?又没有老爷们给暖床,这么早睡得着吗?”
赵君若被她这句话逗乐了。在床上笑了一会,说道:“好,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石小青一**坐到她床边,伸手揭开被子,看赵君若穿了一件卡通睡衣,哈哈大笑,“得了哥们,我又不是男的,你换什么衣服啊,就这个,挺好,走吧。”
赵君若下意识地捂胸,可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也笑了。
石小青看着她的笑容,微笑着点头:“你真是个大美女啊,要是我是男的,一定把你吃了。吃干抹净。哈哈。”
赵君若是真正的美女。所谓的骨肉均匀就是形容的君若的身材,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所有的部位都能让人联想到完美二字。尤其她那张脸,精致无暇,淡淡的娥眉,清澈的剪水双瞳,挺翘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下巴尖削,无一处不美到极致。
石小青拽着赵君若到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扔了一罐啤酒过来:“来点。”
赵君若把啤酒放到茶几上,很淑女地说:“我不喝酒。”
石小青又拿着一盒摩尔香烟在赵君若眼前晃了晃:“来一根?”
赵君若照样摇头:“不会。”
石小青自顾点上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你也太纯洁了,干什么的?”
赵君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警察。”
石小青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警察?”上下又打量一番:“管户籍的?”
赵君若摇了摇头:“尸检。”
石小青显然没听明白,哦了一声:“那你工作肯定挺清闲的。哎,都干什么啊?”
赵君若继续苦笑:“尸体解剖。”
“咳咳。。。”石小青觉得这香烟有点呛嗓子,端起啤酒喝了两大口,装着找东西,在茶几下面划拉了半天,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赵君若问道:“你怎么干这个?不害怕?”
赵君若淡淡地道:“习惯了。不过是一份工作吧。”
石小青微微点点头,一下子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她是被这个给吓到了。
还是赵君若开口了:“你呢?做什么?”
石小青舔了舔嘴唇,“我是。。。呵呵,你猜猜看啊,三次机会。”
“歌手?”赵君若想到那震耳欲聋的音乐。
“不是,第一次。”石小青竖起一根手指,兴奋地看着她,好像小孩子恶作剧一样。
“那。。。设计师?”看她穿衣打扮跟普通人不一样。。。姑且。。。
“no,第二次了哦。”头上长角的小恶魔竖起两根手指。
“呃。。。作家?”“哎吆!”赵君若头上挨了一记。
“三次全错!我不是作家,但是也挺作的!哈哈!”石小青仰头大笑着,把两条雪白的美腿搁在玻璃茶几上交叠着,“我的工作嘛。。。不告诉你,哈哈!”
赵君若怎一个冏字了得。。。。。。
“哎,你有男朋友吗?”女人的话题永远不会少了男人。
赵君若摇了摇头:“本来有一个,现在没了。”
石小青一针见血:“因为你的工作?”
赵君若点头:“恩。”说起这个,赵君若又有些怅然,情绪迅速低落下去。
石小青挥了挥手:“男人都那样,别太在意。你这么漂亮,想找个男人还不容易?行了,回头你跟我混吧,保证你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
赵君若轻啐了一口,没往下接茬。
石小青认真地说:“我说真的。你没听过那个笑话:一个小男孩脱了裤子对一个小女孩说,你看,你没这个吧?小女孩哭着就回家了,回去跟妈妈一说,她妈说,别理他,以后你长大了,想要多少个那东西就有多少个。”
赵君若噗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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