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预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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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吹即刻被召觐见,上王挥手让侍从们退下,不忘交代道:“先别惊动太后。”
“是。”
等闲杂人等一离开,雾吹马上问那个信使:“是什么人袭击了陛下?”
对于他还没看过信函就已经知道陛下受袭这点,信使感到很不可思议,他抬着头讷讷的望着一脸严肃的雾吹大人,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他有未卜先知的神力?!
“快快回答我的问话!”平时的和顺已然龟裂,雾吹敛眉疾问。
“是一伙强盗……”信使终于找到声音答曰。
雾吹背起双手在房内徘徊着,然后又问:“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口?”
“对……”他又说中了!信使心在颤抖,星星啊,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雾吹转身对神色萎靡的上王说道:“上王陛下请不要太忧心,在还没找到遗体前,陛下只是失踪而已。”
已经毫无主张的上王胡乱的点点头,喘息着说:“我相信,昼那么出色、优秀,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他不会有事的……”
“我也如此坚信!”雾吹微一躬身,道:“恳请上王陛下允许我前去摩撒泽,我要亲眼调查陛下遇刺事件,同时协助城主大人寻找陛下下落。”
上王掀起眼皮,看着他坚定的表情,不太确定的说:“你愿意去摩撒泽找昼固然很好,可是……身为雾吹是不能随意离开王城的……”
“陛下一天没有找到,国家一天不能安宁,还请上王陛下权衡利弊,恩准我吧。”说完他单膝跪地,诚恳的请求着。
“万万不可!”突然**的声音,让众人扭头看向门口,同样穿着睡袍的王太后出现在那儿,对雾吹说道。
“不是让他们别惊动你的吗?”上王不高兴的瞪着垂首立在门外的侍从们。
“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王太后生气的走进来,“昼也是我的儿子,身为母亲能不关心他的安危吗?”
“就是怕你知道了太担心,现下昼生死不明,音讯全无,等事态明朗了再让你知道也不迟。”上王支着额头,忧虑不已。
王太后轻拂着他的后背,说:“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有句话不得不说,雾吹大人的请求断不可答应。”
雾吹盯着眼前的地面不语,安静的等着王太后把话说完,于是她接着道:“柘邑向来由王和雾吹大祭司共同治理的,如今陛下不在,国事自然得由雾吹大人全权处理,您若也离开了王城,试问朝政怎么办?柘邑怎么办?何况按照柘邑的律法,雾吹大祭司终身不能远离正月星神庙和王城,除非有王的直接授谕或是自愿弃位。雾吹大人,我知道您想尽快找到陛下的心情,我们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迫切,但是您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以目前的情况,您对柘邑而言有多重要吧?”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一阵沉默,特别是一心想去摩撒泽寻找昼的雾吹,只见他长叹了口气,说:“太后陛下所言甚是,我的决定的确太过草率,还望上王跟太后陛下赎罪。”
上王摆摆手:“没关系,大祭司,你也是忧心昼的安全才会如此,这样忠心耿耿又何罪之有呢?”
太后也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在昼还没有平安回到王城前,所有的国事都要烦劳大祭司您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不妨来找上王跟我商量,我们一起分担好吗?相信摩撒泽城主会尽全力寻找陛下的。”
“是。”雾吹不着痕迹的抽开太后握着的手,退后一步颔首敬立。
太后瞥了他一眼,跟着回到上王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昼武功高强,而且身经百战,我猜他只是被刺客打伤了,现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疗伤,等他伤好了,自然会想办法回来的,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希望是这样……希望是这样……”上王拍拍太后的手背,疲惫的瞌上眼睛,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昼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否则你要父王该怎么办!?
摩撒泽,某地。
满室弥漫着药草的味道,不过空气还算干爽,不远处的火炉里燃烧的木柴偶尔发出劈啪声,躺在木床上的昼悠悠转醒,这还是他第一次睡到自然醒,而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痛才醒来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房顶,高挑的横梁被烟燻得黑漆漆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阳光从外面透进来落在对面的土墙上,灰尘在光束中尽情的飞舞着,看久了有点刺眼,尽管如此房间里仍然非常昏暗,也许是怕影响他休息,所以才故意关上了门窗。
离拔箭那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昼觉得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呱呱叫,张开嘴一股浓郁的药味传出来,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难怪肚子饿,这些天除了喝下数也数不清的药汁外,在他印象里自己根本没吃任何东西!但是可以感觉出他们的药都非常有效,他的伤势复原得很好,当然这跟他们高超的医术也密不可分,包括那个拿针在他身上缝来缝去的女人,她来换药的时候他瞄见那两条原本裂开的刀伤整齐的缝合在一起,虽然会留下疤痕,可比想象中的已是相当完美了。

艰难的挪动身体,昼想找找看房间里放了食物没有?现在他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自由活动,之前他还气那女人当他是个破碎的布偶一样缝补,事实上他就是个碎得很厉害的人,手脚等于是被人砍裂了再拼接回去的,能活命也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昼深深的喘了喘,伤口被牵动了一下,黏黏的,不会是裂开了吧?哎,想不到堂堂柘邑帝国的王也有因为动弹不得而被活活饿死的一天啊……
就在他僵着身体盘算着该乖乖躺回去,还是继续觅食的时候,床尾有了点动静,昼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人,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床尾,看到那个被自己吵醒的粗鲁女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睁开惺忪的眼睛,在看到他已经支起了半个身子,既没有惊跳起来把他按回去,也没有破口大骂怪他莽撞,而是撑着下巴,眼皮困倦的眯成了一条线,用刚睡醒的暗哑声音说:“想吃东西,还是想上便所?”
“吃东西。”她的问题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饿了?”她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简直快睡着了。
“嗯……有点。”昼很确定伤口裂开了,他看到手臂上的棉布透出殷红的颜色。
“是有点饿,还是很饿?”
“很重要吗?”
“噢,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要拿多少分量的食物给你,问得仔细点免得呆会儿浪费力气。”她理所当然的答道。
昼瞪她,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日子为了给他疗伤,她着实费了一番精神,与他有恩,他哪会乖乖的忍受她无礼的态度?!他不是夜郎自大,端着帝王的架子待人,而是从她的话语里感受不到丁点的友善。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终于又睁开眼睛,也许是被瞪习惯了,她无所谓的站起来,淡淡的说:“应该是很饿了。”
昼咬着牙说:“你怎么知道?”说得他跟要饭的乞丐一样。
她指着他的手臂说:“流血了。哎……现在好了,不但要给你张罗很多食物,还有重新帮你缝合伤口。星星啊,我才贪睡了一会儿而已,干嘛这样惩罚我?”
这女人完全的彻底的无视于他,煞有介事的对着天唉声叹气,有没有搞错!?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说医者父母心,全是唬人的!
“抉,你又欺负病人啦?”有人推门入内,随着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
昼别过她望向来人,一眼就认出就是那天替他拔箭的人。感到他的打量,拔箭人坦然的与之对视,然后瞄到他裂开出血的手臂,说:“陛下您要注意点,如此反复撕裂伤口很难痊愈的。”
“嗯。”他收回之前的话,善良的医者还是有的。
“抉……”
见他好像要说什么,但抉很快的伸手阻止了,认命道:“我都了解,不过麻烦给我点适应的时间。”
“不能太久,因为我不想陛下的血流干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
“抉……”
“当我什么也没说,我马上就去准备。”
看着抉转身走出去,他愉快的扯出一个微笑,对昼说道:“请陛下多多包涵小妹的任性。”
昼微惊:“她是你妹妹?”
“对啊,抉是我的妹妹,对了,忘了告诉您,我叫蘅。”蘅笑眯眯的坐到床沿,轻轻的握起昼的手,小心翼翼的拆开棉布,仔细的端详伤口的裂开程度。
“你们是上叙异人。”昼很肯定的说。
“陛下英明,我们正是上叙异的猎户。”蘅松开他,起身走到一边去拿止血药。
“是伪装成猎户的达瓦赞吧?”
“噢?何以见得?”蘅好整以暇的问。
“普通的猎户不会杀人如麻。”昼冷笑着说,“你们早晚各鸣哨一次,那是传递消息的信号,每到这个时候你会离开去听取最新的指令;当日在山谷里现身的人一个都没再露过面,因为他们只负责救下我,你则负责医治我,说明你们制度严谨、分工明确,据我所知在上叙异有一个叫‘达瓦赞’的暗杀组织,行事作风与你们毫无二致。”
“呵呵,我都忍不住要怀疑陛下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受伤昏迷了?竟然把我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被昼猜中了身份也不见他惊讶,反而显得很平静,甚至有兴致开玩笑。
“不然你怎么老赞美陛下英明!?”端着食物的抉走进来,没好气的说。
“那倒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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