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护国法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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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法师
搞明白了这形象代言人是个什么情况,李漼的念想也就结了,不过对于二十万贯这笔大钱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便问道:“这劝学会一事,又是如何说道?”
张庶当即答道:“回禀陛下,微臣老父与朝议大夫的外父李建李大人本是故交,听闻朝议大夫登科之后,曾许下宏愿欲建义学以飨贫家子弟,微臣便许以十年之期,每年两万贯钱之形象代言费,由李建李大人选各坊士绅、保甲做中人,建劝学会,修建学堂。”
“每年两万贯?够么?”李漼一听,心想这也算是一件善举,而且每年这两万贯钱也不算多,反倒是有些担心钱不够用,便慷他人之慨道:“劝学一事,本是官府职责所在,不若户部每年再拨一万贯……”
“陛下!”一名老臣低呼一声打断李漼话语,见他从班中出列,拱手道:“老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漼不用看人,就知道这反对的人正是户部侍郎裴寅,原本他就是要慷他人之慨,见自己的意见被打断,便心有不爽道:“为何不妥?裴卿家,难道户部连一万贯都拿不出么?”
李漼说这话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户部现在每年都是将给付皇家的用度扣得很死,使得李漼想要饮宴先得问问掌管内库的太监有钱没钱,不得已才想出了提拔一个自己人当宰相搂钱的昏招。
自从咸通元年十月,他借故将原来的户部尚书毕諴提拔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后,就一直将户部尚书的位置空着,打的算盘就是看看两个副职的户部侍郎谁听话就提拔谁,可没想到这两人也不知知道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死活不松口,每年就按着朝廷的规制给内库拨付钱财,这其中又以侍郎裴寅最为不厚道,边关打仗要军饷,户部有钱;两河旱涝需赈灾,户部有钱;大唐皇帝李漼要开宴席,户部就没钱;大唐皇帝李漼要修缮宫殿,户部的库房里更是连一文余钱都没有了!
且听户部侍郎裴寅道:“陛下,我大唐本就有学监、各州县又设学馆,民间多有私塾。若幼童不得进学,非官府之责也!”
所谓穷文富武,在唐朝只有富家子才会习武或文武兼修,而穷人家的孩子多半上不了学,即便中产家庭也都要咬紧牙关省吃俭用的凑出学费让孩子上私塾,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科教兴国的概念,也不搞全民教育和义务教育。在百姓看来,读书考科举是穷家子晋身社会上层的康庄大道,但如果你家里果真连读私塾的学费都付不起,这样的人考不考科举都已经意义不大。
所以,裴寅这话说得很正确,既:幼童不得进学,非官府之责也!
黄盛一听这话就觉得心中窝火,脑中一转便唤道:“父皇!”
李漼见黄盛表情便知道他有话说,当即借了把梯子:“小黄郎有何说道?”
黄盛拱手道:“父皇,儿臣还小的时候,爹爹还有祖父、祖母便病死了,是娘亲在街边卖豆花供儿臣进学,否则儿臣便中不得状元。儿臣以为,要是能让所有因为家贫上不起学的童子都能上学读书,就能有更多的状元为父皇分忧了。”
“呵呵!小黄郎,这话可是你自己想的?”李漼呵呵一乐,黄盛这个小状元在他看来也算投机取巧所得。要说真才实学或许黄盛也有,但真按照规制来考,能不能中还得两说。不过黄盛小小年纪就懂得为他这个父皇分忧,倒也真让他有些感动。
哪知到裴寅却是出来泼凉水道:“臣有一事想要请教‘小’朝议大夫,这天下的童子便等同于天下人,若这天下之人个个都读书考状元,这何人耕田?何人劳作?何人卫戍边关?何人纺织建筑?何人敲这暮鼓晨钟?”
黄盛听他故意在“小”字上着重语气,便对这人的人品看低了几分,听他这阶级论一般的提问,不由恼道:“又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状元,再说……”
裴寅冷笑着打断道:“对!正因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状元,所以何必人人都来读书?我且问小大夫一句,你读书是为了考状元,别人读书亦是为了考状元,若你不曾考上状元,日后可愿意去耕田?或入伍卫戍边关?只怕是还将用功苦读,指望来年再考。而令堂怕也要每日起得更早,好多做些豆花赚了银钱去买纸墨供你用度。”
裴寅这番抢白,让黄盛原本有些热的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虽然裴寅的话黄盛非常不认同,可黄盛却明白记得后世的教育改革批量化制造了每年上百万的大学生,而这些大学生一毕业就要面对苦逼的失业。虽然有不少人自己去创业,搞些卖小菜、擦皮鞋、贩猪肉的工作,自己走出了一条路子。但绝大多数的大学生都变成了“坐家”和“啃老族”,要么就是逼着家里在给钱读研读博,要么只对好工作趋之若鹜,整天就计划着考上国考当公务员。

所以说,裴寅话不管是在唐代还是在现代,都是有些道理的,一时间黄盛还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
倒是李漼听了,反倒是若有所思的自语道:“让天下人都读书……都做读书人……”
“护国寺护国法师智善到!”
也在这时,只听门外宫人高声唱宣,李漼的思索被打断,只见他惊异道:“怎地如此之快?”
也是,李漼适才命人去宣这智善禅师,至此时也不过才过了半刻时辰,按理说也就是宫人从大殿出,刚走出皇城宫门的功夫,难道这和尚一早就候在宫门之外?
“宣!”李漼算算时间,另一路去往宫内文思院宣旨的宫人也差不多在返回的途中,便先把智善禅师宣入殿中。
这智善禅师的身份说来可不简单,早前李漼父亲宣宗时就将他册封为护国法师,后来李漼又因为他是黄櫱的徒弟而提拔他成为了护国寺的主持。提起他就不能不提他的师傅黄櫱希运禅师,这黄櫱禅师是唐时福建福清僧人,幼年在本州黄檗山出家。百丈法嗣亦参证于南泉,后于洪州黄檗山大弘禅法,有《传心法要》《宛陵录》等传世,堪为一代宗门大匠,死后宣宗敕谥为“断际禅师”。
总之一句话,如果这个时代要找一个高僧的范本出来,黄櫱希运禅师就是这样的范本,而次一级的高僧也就是智善这样的护国法师。
随着宫人宣喝,一个身高八尺,容貌甚伟的和尚头戴九佛冠,身披锦澜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缓步而入。每行一步,这智善手中的锡杖就会轻轻往地上一杵,黄盛分明看见一道黄色佛光居然从锡杖与地面的触点上爆开,宛若涟漪一样向周围辐射,这分明就是当年姜文拍的《天地英雄》里,佛祖释迦牟尼的舍利所爆出的光环。
“龙象护持!”也在同时,黄盛脑海里突然多出一个词汇,提示这智善身上此时所表现出的是一种佛门的神通。
佛教中的龙,和我国的传说中的龙大致差不多,不过没有脚,有的大蟒蛇也称为龙。事实上,中国人对“龙王”的观念,主要是从佛经中来,古印度人对龙很是尊敬,认为水中主物以龙的力气最大,以为下雨是龙从天海中取水而洒下人间。中国人也接受这种说法,历本上注明几龙取水,表示今年雨量的多寡。因此对德行崇高的人尊称为“龙象”,如“西来龙象”,那是指从西方来的高僧。
护持本就是保护维持之意,而龙象护持则是佛门的一种高级神通,使获得这种神通的人身上犹如套上了一层强力的防护罩,让外道邪魔不可入侵。
也就在黄盛愕然的同时,这智善三步并作两步走,快步来到李漼的龙座近前,手中锡杖重重一杵,口中喧了一声佛号:“无量寿佛!”
随着他的这声佛号,黄盛分明看见一圈更为粗大的佛光光环以他整个人为中心爆开,光环如若无物一般扫过殿中诸人的身躯,便可见一些附着在众人身上或黑、或青、或红、或紫的雾状辉光被这光环击成粉碎,而众人不由觉得脑中一片清灵,顿时神清气爽,就连黄盛在被这道光环扫过之后,也不由觉得心中一片祥和。
这佛光自然是凡人不可见的,而黄盛又不是邪魔妖怪,还是半神之躯,因此与佛光也没有相抵之处。
李漼被不可见的佛光扫过身躯也觉得神清气爽,忙笑道:“法师来得好快,朕正要请法师前来商议一件大事。”
“可是与南诏有关?”智善的年纪看起来没过六十,眉目之间颇有慈悲之相,一副大德高僧的模样。
“正是!”李漼也觉得吃惊,却不敢问为何智善能猜到,也不敢提及黄盛的馊主意,便直言道:“法师可有良策?”
“良策适才不是已经有了?”智善说完此句,倏然转身回望,一双善目之中突兀的射出了骇人精光,直盯着一脸骇然的黄盛道:“小状元适才所献之策,便是上上的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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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寿佛既阿弥陀佛,号甘露王如来,又称无量清净佛、无量光佛等;藏传佛教称为月巴墨佛(月巴墨意为“无量光”),在大乘佛教信仰中,认为他是在西方极乐世界的他方佛。唐时多称无量寿佛,宋以后称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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