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兰州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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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烧饼,不解释
——2L”
农历腊月三十,也即所谓的“大年三十”,这一天,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应该都是个充满了欢乐的与人团聚的日子。但我萧帅,此刻却孤零零地坐在电脑面前,黯然伤神。外面的鞭炮声如夏雷般尖而不绝,把世界烘托得热热闹闹,但我的内心,却仿佛死寂的冬夜,只感受得到自己的叹息。
神啊,给我点儿背景乐吧。(衬托一下情绪……)
*
我承认,在我已经过去的24年中,我曾无数次骂人小白。作为回报,当然也有不少人这样骂我。网络嘛,骂人和被骂都实属正常,而骂人的方式也多种多样——咱就曾对着“露珠湿沙壁,暮幽晓寂寂”研究了好半天,努力学习以试图创作出新的“艺术”方式。
我也承认,我喜欢抢人沙发,在我已经过去的24年里,我曾无数次成功地抢到沙发,当然我的贴或者我所看好的贴也无数次被人抢去沙发。坐在沙发上当然比板凳和地板更引人注意,说的话影响力也更大,如果不是百度不方便抢了楼再改,我肯定会把在论坛上那种占了座再想话说的做法搬过来。
但我绝不承认,我曾坐在别人的沙发上骂人白痴。我可以发誓。
抢了别人沙发却只丢下一句骂人白痴的话的人都该拖出去往死里打。
*
我当然不是个冲动的人,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这样发誓有人相信的话。事实上我还是个很有风度的人,特别是对待女同胞的时候。男人嘛,总得有点男子汉气概,婆婆妈妈唧唧歪歪实在太不像话,被人骂了就反过来骂人也实在太小鸡肚肠。
但我还是恼火起来了。
你说这大年三十的,人人高高兴兴的,不比什么都好!哥一个人闲着没事,花了俩小时把自己心里长久以来的思考写了出来,刚把第一段放上去没两分钟,2L你来瞎掺和啥!哥刚说出论点,还没开始论证哪!你抢楼也抢得太快了!
我知道,你们不看好中国动漫,因为无论从创意水平、制作水平,还是从观众定位、内容限制、审核体制、市场化程度上,都有太多地方不能叫你们满意。对于国漫太久的不满,就像对于国足长久的失望一般,慢慢地在你们心中变成另一种语言,一种愤怒的语言,一种因为失望而对所有貌似要维护它的言论进行攻击的语言,一种明明心里还是期待它有出头之日嘴上却讽刺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语言。
但是破烂的国足等了32年,都能灭了韩足(注:指2010年2月初的东亚四强赛上中国男足以3:0结束了长达32年的遇韩不胜历史),为什么咱刚提出国漫在现有审核体制上经过一步一步的改进,会渐渐赶上日本——还没来得及论述改进的步骤,就被人骂了?难道就因为我对国漫的一些限制政策说了那么点儿好话,而相应地对日漫的一些地方说了坏话?
我承认,我的确很不爽现在的日漫里的一些设定,例如“女主角被男主角按住或者抱住后,第一反应不是抽一巴掌或者大叫色狼而是在心里小鹿乱跳或者想该怎么办”——这也太脱离实际了吧,这不是误导广大中国青年去按住如花似玉的少女们吗?
而且我也很理解,咱中国在建和谐社会,所以18X绝对不能出现在国漫。国漫的一些做法是挺可笑,但也不是所有的做法都是自欺欺人——咱不是正要开始论证吗?
你说你这样占着我二楼,叫别人以后怎么看我这贴!
这该死的2L。而且还不穿马甲,万恶的IP党!
外面的世界在一片鞭炮声中无限喜庆,而我的内心,却如被浇了盆冷水,还结了冰。
*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要是有个妹妹,能陪我聊聊天,那该有多好!至少日本动漫里,妹妹总是善解人意的,而且总是特别能安慰哥哥。而听着妹妹叫“欧泥酱”时,那种感觉也不是一般的舒服——萌啊,萌啊……
于是我再次确定,我是个邪恶的妹控。
如果我有个妹妹,我一定会比动漫里的任何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态度都要好。除了她让我陪她去女生厕所我应该会拒绝,其它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但这也只是“如果”,可惜我妈给我生了两个姐姐,就是没给我生出个妹妹来,每次想到这一点,都觉得万分遗憾。姐姐们长大了,嫁了人,跑去叫别人“老公”了,我总不至于一脚把姐夫们踢开,拉着俩姐姐聊天吧。要是有个妹妹,我肯定叫她比我晚结婚——绝对的!哥讨到老婆之前你这个做妹妹的乖乖陪着我,休想找别的男人!(你不是说什么要求都答应妹妹吗?——咱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干嘛当真……)
但无论如何,我妈终究没给我生出个妹妹来,这是个既定的现实——真是可惜至极……
*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家里的电话号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帅啊,在做什么?”电话里传来我妈略带苍老的声音,夹杂着我那三岁多的外甥女跟我妈抢电话未遂的不满的声音。
“没做什么,”我说,其实真的没做什么,不过是发了个贴被人骂了一下而已,“我正打算过几分钟你们吃团圆饭时打电话回家呢,妈你反而先打过来了。”
“哦,我们已经在吃了,刚才你大姐二姐打电话回来了。”
这就是我说的,俩姐姐跑去叫别人“老公”的后果。只有我那三岁多的外甥女,因为父母在外工作,一直住在家里,也算是代我姐姐陪着我爸我妈了。
“不是12点过8分才吃的吗?”我说,“我本打算在这个时间打过来的……”
“今年家里人少,就三个人,就先吃了算了。”
“三个人?那奶奶呢?”
“你奶奶不是前段时间摔伤了腿吗?你小爹他们一家住得近,今年就让他们把她接过去吃团圆饭了。”
“哦……”我心里想象着两个老人一个三岁小孩的“团圆饭”,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而很想聊一聊的奶奶也不在,“那爸妈你们新年快乐。”
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虽然我心里有着一些极为强烈的想法。
“过节了,你也多吃些好的啊,别不舍得钱。”我妈在电话那头说。
“哦,那你们也多保养一下身体。”我说。
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外甥女抢过电话咿咿呀呀地也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爸一直在“外面屋里一个人喝喝洒”,没过来说话。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桌子旁边的干面条。
不是我不舍得花钱,只是因为我几乎没赚到什么钱。当年年少轻狂,与我爸赌气,少年最美好的几年光阴,被我像泼水般挥霍了。等到终于体会到世道的艰辛,能领会到一直是农民的我爸我妈这些年来为了供养我在大城市里上大学所承受的苦楚时,却发现时光易逝,大学几年过去,几乎什么也没学到,而紧接着就是一年多过去(中间经过一次没怎么准备当然也没怎么成功的考研),还没找到份好点儿的工作。如今24岁的一个男人,没混出点成就,还成天问起早摸黑的老爸老妈要钱,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所以这大年三十的,我一个人独守外地。不是不想回去,是没做出点儿什么,实在没面目回去——而且回去的车票钱,还是我老爸老妈的。
我这二十几年活过来,曾有过各种各样的愿望,伟大的,渺小的,高尚的,庸俗的……但这最“无颜”的一两年过去,那些切实际或者不切实际的梦想,终于渐渐从我的心里消失,而最终,只剩下三个必须要尽全力去实现的愿望:
一,做出一定的成就,让我爸妈为之骄傲;
二,帮我奶奶找到那个她在心里一直等待的人(如果那人还在世的话);
三,振兴中国动漫(路漫漫其修远……)。
如果说还有其它值得一提的愿望的话,那最突出的也还有三个:
一,找个女人,结婚。(俗……)
二,认我那超级可爱的外甥女做养女,然后开始现实版的《美少女梦工厂》。
三,赚很多很多钱,那啥——有时候也花心一下……(这事儿可不能张扬……)
梦想是多么美妙啊……
*
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如今陪伴我的,没有荣誉,没有美女,一袋面条,一杯热水,一句“兰州烧饼”而已。
烦啊烦……还是找本书看看吧,也舒缓一下略带沉重的心情。
打开网站,输入账号,点击书架。
“《穿越之……》《异域》《魔幻战士》……”
“去你的穿越!”看着书目,忽然感到它们不能真正缓解我的压力,终于我有些恼火了,“我穿了,我爸妈咋办?我奶奶咋办?中国动漫咋办?我那卡哇伊的外甥女咋办?”
是啊,我爸妈还指望我有成就呢,我奶奶还在想着某个自己无法去找也不能大张旗鼓去找的人呢,中国动漫……这个咱先放一放……我那外甥女还等着给了她一个美丽的名字的舅舅再给她一些美味的食品和一个美好的未来呢。
我穿到哪里威风去了,我是高兴了,我挂念的这些人怎么办?至少我爸我妈过段时间发现我不见了不哭死,我奶奶也会就此绝望——那我“穿”不瞑目啊……
而且中国动漫从此少了一个潜力型人才,另外中国可能还少了一个美少女。
所以穿越是你们的,我是不能穿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应该说是志在现实——不能用穿越这种YY来安慰自己。
“我要做个好男儿!”这样想着,忽然又多了那么一点儿信心,于是得意地伸出手臂捏紧拳头,一拳朝空中挥去,“你们等着看吧!”
正在这时半空中“轰”的一声巨响,楼下一个大年炮放过来,震得我耳鼓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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