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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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凯还是很完美,路过正厅每桌的时候,总有大爷欲起身给他行礼,他手一按,头一点,既是回礼也是客气。红楼里头似乎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更加高档起来,完全已不像是个喝花酒寻乐子的地方,反倒更像是个高官聚集的风雅之所。
他同我在院子的回廊上坐下,老位置,感觉却比“三顾茅庐”那次亲切了许多。青儿已经很“接玲子”地拿了两壶酒过来,我喜欢的金枝。
“叶兄,上回你行事可不厚道。”我突然记仇地想起上次他接完老婆后,把我撂在树上的事。
“哈,上回是我欠考虑了,本以为无双会上树应当也通下树之道,没想到……”叶凯又喝一口酒,眼角笑着看我。的42
“你不知道,我那是爬上去容易,要下来难。你闪人之后我就坐树上头想,自个儿是怎么上来的。”我也冲着叶凯边说边猛灌下口酒,烧在喉咙口,火辣辣的。
他见我猛灌酒的模样,忙一把夺了我的酒杯,温柔地笑着道,“无双,喝这么猛作甚?那回是我考虑不周,要罚酒也该是我。”说完,他才把杯子还给我,给自己斟了一杯就一饮而尽,然后倒扣杯子莞尔看我。
我突然有些脸红,不知是酒太烈了上脸,还是别的缘由。
“哈哈,我本还想同将军拼酒的呢,看来我是不战就败咯。果然是‘将军肚里能撑船’呢!”我眯着眼笑说,手指朝着他的小腹划着圈。
叶凯看着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话里头的意思,跟着哈哈大笑。
“哼…”
“哼哼…”
又是熟悉的哼哼声,抬头一瞧,果然是“乌鸦粉丝团”正副团长语凰和锦鲤。我飞给她们两白眼,忽然看到她们身后头还站着个人,似乎,是小屁孩的样子。
陆无涯啊陆无涯,你给红楼的丫头们都施什么法术了,让她们一个个都不接客不睡觉了,站那里像“针孔摄像头”一样监视我了。你去参加加油好男儿么?怎么她们一下子都变成你的粉丝了?就差没拿着手机去拉路人发短信给你投票了!
叶凯也看了一眼,回头笑着问我:“她们为何要站在那儿盯梢?岂是怕我对无双作出什么逾矩之事?”
“别理她们,她们呀,只会以‘女人之心’度将军的‘君子之腹’!”一句话,不轻不重,恰巧丫头们同将军都能听到。叶凯看着我,又是一脸欣赏的表情。丫头们斜了我一眼,哼哼着离开了。小屁孩,似乎也不见了。
我又同叶凯谈天侃地般聊了一阵,问及他同风瑾的行房之事,叶凯只说风瑾最近爱笑了许多,倒是把我关心的事情给一笔带过了。
“瑾儿似乎和无双很合得来的样子,她平时也不爱出门,无双若不嫌弃,可否时常来府邸同她做伴?”叶凯极有风度地给我斟了杯酒,笑着征求我的意见,“这事也是瑾儿同我提出来的,还真是没想到呢,她可是第一回同我提要求。”
既然大将军都这样委身开口了,虽然我不太喜欢风瑾郁郁寡欢的性格,不过她的确是个贤惠又单纯的女人,让人忍不住去关心她疼爱她迁就她。
“哈哈,无双那是乐意之至啊!”我举起叶凯给我倒的那一杯酒,双手举杯,缓缓啜饮而下。叶凯的眸子里头不知闪烁着感激的情愫还是欣赏的神采,他只看了我很久,淡淡喝酒。
“哎,叶将军,我教你几招绝的,保证百试百灵,再铁石心肠的女人都会被感动的哦!”我朝叶凯挤眉弄眼,卖着关子。叶凯也好奇地看我,点了个头,示意我往下说。
然后我就比手划脚地把陆无涯对同我一起经历的那些,细小却感人肺腑的事情说给了叶凯听,只不过,我将“冷无双”这个名字替换成了“夏暖暖”。
叶凯笑眯眯地听我说“故事”,时而惊讶时而赞同又时而失笑的表情。
“皮蛋瘦肉粥?黑芝麻汤圆?呵呵,这还真是只有吃过却未曾想过去做的东西呢。想必那个‘陆无涯’肯定很爱那位叫‘夏暖暖’的姑娘吧。”叶凯若有所思地把玩酒杯。
“恩,孺子可教也,哈哈。”我在那里学孔老夫子摇头晃脑,叶凯跟着我爽朗大笑。
“还有吧,你要多带风瑾出去转转,别老那么小气把她藏在府里,其实她很向往外头的世界,当然,是有你的世界。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在那里给这个“智商满分情商负分”的男人指点迷津。
“哦?那该怎么做呢?”叶凯三好学生般恭敬地请教我这个“爱情辅导员”。
“比如,背着她去护城河放一盏天灯,一盏写着你同她名字的灯。”我靠在柱子上,幸福地笑着,想起陆无涯傻笑时露出的可爱的小虎牙。
叶凯瞅着我笑,不知道他此刻是否也是在幻想他一路背着风瑾观灯的情景。
聊着聊着有些饿了,空腹喝酒容易醉酒伤身,我便唤来青儿备了些小菜过酒。叶凯似乎也没有急着要走的样子,淡定地等着丫头们来伺候上菜。不多久,回廊上头就摆了几碟冷菜。
月下只我二人,各自知晓,心中挂念着的并非眼前之人。
我同叶凯喝酒吃肉,明明他才是久经沙场的威猛将军,却不料夹菜喝酒的动作却比我文气。突然想起以前我同葛青青所说的,男人同女人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可是如今这个完美男人却打破了我一贯的思维定律。谁说两个专情的人就一定会爱得死去活来,如胶似漆了?那我和叶凯呢?
这条定律前应当要加个必要非充分条件:如果他们心里都还没有别人的时候!
叶凯还是在笑着看我,很真诚一点都不敷衍的笑容,真不知他这样笑下去嘴角是不是会比眼角先出皱纹。
“听说无双在找一块玉佩?”叶凯幽幽地问。
我突然像被雷劈到般瞪着眼睛愣住,他方才说什么!?玉佩!?那块我已经放弃了的宝玉?我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故作镇定地看他。
“你…什么…意思?”我还是紧张地猛吞口水,曾经我找了很久的玉佩,却在我快要把它忘记了的时候,又被人提及了。
叶凯见我惊恐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慌忙同我道歉:“无双别误会,我并没有特意去调查你的意思。只是先前听你楼里的姑娘提及罢了,因为我正好有块奇特的玉。”叶凯似乎极怕我误会的样子,急急地解释,我看到他将手伸进怀里,缓缓摸出一块玉佩。
我的视线循着他移动的手,我的呼吸快要停止了,我的耳朵似乎听不见其他声音了。我该怎么办?如果真是那块玉,我该怎么办?陆无涯,我该怎么办?

终于,我看到他手中握着的玉佩了。
三色一字,青蓝,白,浅紫三重颜色,不是我要寻的那块。我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似乎叶凯只是拿玉的一个简单动作,却好似过了一年那般冗长。
“无双,”叶凯担心地看看我,用关心的语气温柔问我,“你没事吧?你倘若是在寻这玉,你直接拿去便是,我留着也没多大用处。”叶凯说着说着就想把玉佩朝我手里头塞。
我笑笑,把玉推还回去,对他道:“这玉佩上头刻着的可是个‘叶’字,将军不要将这传家之宝轻易送人了。”
叶凯失神地看我,仿佛他眼中的红颜知己,已不是一个莫逆之交那么简单。
“叶凯,我问你个问题。”我微微皱着眉头,心里又想起了那个被我刻意遗忘了很长时间的名字,“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投胎转世一说?”
我将头压低,他在那里安静地看我,我此刻却害怕看到任何一双眼,我怕一看到,就想起陆无涯受伤的红眼睛,还有唐宇诺空洞的黑色眸子,循环交替,轮番讨伐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如果还有机会,你会选择留在今世的恋人身旁,还是回到前世的爱人身边?”我问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没有了我,陆无涯会傻得把手指砸断,唐宇诺又何尝不是?他是个有强迫性紧缚症的男人啊!他没有了我,就会把自己关起来的啊!
我究竟应当如何,才能两不负?
初秋的风轻浅地刮着,如同手指滑过琴键,如履柔绸。
我却越发觉得阴冷颤栗。
叶凯似乎想了很久,我清晰地听见树丛里头唧唧叫着的夜虫,以及我又一次彷徨不安的心跳。这个我逃避了很长时间的问题,这个我用小幸福掩饰了很长时间的问题,我害怕再一次面对。
“我会回去看看那个前世的恋人,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必再等我了,然后回来。”叶凯如同上帝般宽恕我的声音,低沉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呆滞地抬起头看他,他对着我无暇地笑,我彷徨的心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幽幽停歇下来。真的,可以这样么?这样,唐宇诺就会原谅我了么?
不过,此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恐惧,不再害怕看到那块玉佩自己长了脚,跑到我跟前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要它了。
叶凯看了我很久,我似乎当着他面发呆发了很长时间。直到他优雅地起身,拉起我的右手,在我手背虎口处深深落下一吻。我冰凉的手,映上他灼热的唇,我呆滞地看他,他没有笑,只是温柔地看我,我看着他丰满的唇,一张一合,缓缓对我说:“无双……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然后他走了,我仍旧杵在那里发呆。我抬起右手,看着叶凯方才落吻的地方。他知道的吧,他知道我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的吧,所以他只能情不自禁地绅士般吻一下我的手指。他应该知道,我的生命里,已经涌进了太多男人,我的心房,有两个男人在混战,已经重不负荷,我的爱,本来就不可能平均分配。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如今才想明白?当我的生命里已经“不小心”容下了太多男人的时候,我才想明白。
我抬头看月,月亮孤独地挂在夜空上头想念她的太阳,周遭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笑她。黑漆漆的夜幕下,我似乎看到秦放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举起一把小剪刀,把一只蛾子的翅膀缓缓剪掉,然后定定地看我。
我恐怕,今夜是真喝多了……
今夜我很早就进了房,在浴盆子里泡了很久,白皙的手指上头已经褶皱起皮。每每这样的时候,唐宇诺就会皱着眉头心疼地对我说:“以后不要泡太久了,我不许你的手上留下一个疤痕,连被水泡出来的褶皱都不能有。”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把头埋在双膝里,我想起唐宇诺书房后头那间黑暗的屋子,堆了满地白色的麻绳,我好害怕,害怕再看到他把自己捆在绳子里头,露出一双犹豫空洞的眸子质问我:“是你说的,就算把绳子松了,你也不会离开我的。”
陆无涯,对不起,我还是情不自禁想起他了……
就让我情不自禁地想一下他吧……
当太阳再一次将月亮压倒的时候,我起来了,昨夜睡得很浅,穿插着做了很多梦,亦真亦假,如虚如幻,我甚至梦到唐宇诺家的西部高地小白更,在舔我右手虎口的地方。我抬起僵硬的胳膊,扭了扭麻木的脖子,似乎有些落枕的样子。我把手举到鼻子前头嗅了嗅,似乎上头干固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液体,幽幽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我转头,惊讶得看到趴在床上睡得极其安稳的男人。
秦放?他不是昨天才被我赶出去,我才警告过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的么!?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他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伸出恶魔般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粉嫩的小唇,似乎是在品尝什么佳肴。
我突然很想把他踹醒,然后放肆地大声问他:秦放,你把我的手当成奶油蛋糕了么!?
结果秦放还是被我一脚踹床下去了,“彭咚”一声,紧接着“哎呀”一声。
我镇定自若地起来穿衣服,他似乎在后头咬牙切齿地怒视我,我,视而不见。
“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准许,不能随便进来的么?”
我背着身子,语气冰冷地问他,此刻的我心情不怎么好,也不想为他人摆出一张虚假的笑脸。
秦放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你昨夜睡的不太安稳才来陪你的,怕你睡觉的时候梦到不好的东西。你居然还嫌弃我了!?”
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哀怨的样子,不晓得是不是又在那里装可爱了。
“那这是什么?”我转过身去,抬起感觉异样的右手,晃了晃质问他,“不要告诉我那是你梦游的时候看到的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那是什么?”这小子根本没听清楚我句子里的重点,“我看你的手昨天被人‘弄脏’了,所以帮你‘洗’干净而已。”他坐在地上,下巴磕在另一头的床沿上,天真地只露出个小脑袋。
我站在那里“深奥”地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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