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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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定格后按下播放键的电影,声音回来了,倒向一边的树叶在山风下猎猎作响,从秦无双手中的水壶倒出的水直直泻下。秦无双却愣了一会,连水溅到鼻子也没发觉。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他的视线扫过还在讨论怎么救人的三个伙伴,鼻子突然一酸,泪水就这么从眼中涌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但他心里毫无理由地冒出一个感觉——是悲伤、庆幸、愧疚和怀念糅合在一起的感觉。那股涌上心头的冲动是如此快速、如此迅猛,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抵抗。
对面的三张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面孔,在那一瞬间显得有些陌生,却出乎意料地让他感觉到深切的怀念,想要加倍珍惜彼此的友情。
“秦无双,小心!”一个大喊声响起。秦无双心里冒出的莫名感慨还没曼延开来,身下的土地猛然一挫,他的身体也跟着歪斜。
“见鬼!”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却发现脚下的土地,因为他的起身反而加快了崩塌速度。
“无双,拉紧了!”关键时候,徐敏表现得最为冷静,扑到旁边的铁链上用力抓着。张哲和苏瑾愣了那么一瞬间,抓向铁链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降低身体重心。苏瑾甚至看准秦无双掉下来的时候,身体往后一倒。
阶梯本就已经被秦无双踩断三根,秦无双几乎就是垂直降落。系在腰间的安全绳勒在木头阶梯上,身体的重量加上降落时的冲力,毫无意外地压断最近的阶梯。
“喝!”对面的三个少年同时闷哼一声,身体被落下的秦无双带着往前稍稍一倾,但也就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三人控制住身体,又往后倒去。系在四人腰间的绳索当即绷直,“喀喀”声连续响起,每响一次,伴随的是一根阶梯的断裂。
“哇啊啊啊……”秦无双向对面的峭壁狠狠撞去,看着纠缠在一起的蔓藤越来越近,他发泄般疯狂叫喊。
好在他是部队大院出来的,学过一些武艺,恐惧还没升起就被他压了下去。他伸直脚垫起脚尖,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他的脚尖碰触到岩壁,当即顺着脚尖传来的感觉调整力量,散去撞到岩壁的冲力。
“见鬼了!”直到现在恐惧才再次降临,看到下面遥远的树顶,秦无双三两下抓住足有小臂粗的蔓藤,一阵阵的眩晕冲上脑袋,嘶声大喊,“快把我拉上来啊!我会得恐高症的!”
刚才莫名的伤感,此时已被恐惧踢到不知何处。
“他还会大骂?”头顶传来张哲的声音。抬头看去,秦无双看到三个头小心地探出峭壁。
“还看什么?把我拉上来啊!”那三个眨着眼观察下面的少年,让秦无双心头的愤怒又冒了起来,“你们这三个混蛋!怎么跑出来了?我的命还在你们手中啊!”
“放心,刚才我们都忘了,绳子绑在一棵大树上。我们已经把绳子固定好了,那棵树足够支撑你的重量。”徐敏生怕秦无双听不清楚,大声喊道,“我们现在就把你拉上来。”
“我就说了,以他的身手,他绝不会有事!”张哲心有余悸,给自己寻找了一个减轻罪责的借口。
“张哲你这个混蛋,认识你绝对是我倒了八辈子霉!我……”
“你要跟我绝交,我知道了。把你拉上来,随你绝交还是不绝交。”张哲打断秦无双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这是秦大人第一次跟我连续两次绝交吧?”
“是第一次。”徐敏握紧绳索,想了一会,慢悠悠地说,“以前没遇过这么诡异的场面,而且还连续来了两次,所以,他要跟你绝交两次也说得过去。再说,小双子跟你再次绝交,说明上次的绝交,嗯,一分钟都没有,就过去了。”
“这是好事情。”苏瑾试了试绳索,反手握住绳索,以便一会能更好地使出力气,“说明秦大人的心胸越来越宽广了,终于突破了绝交一个小时的记录。”

“所以我说秦大人是我们中最具博爱精神的人。”张哲不紧不慢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嘲讽还赞许。
“你们……”按理来说,秦无双应该听不清三个伙伴的对话,但他就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会不知道三个伙伴说这话的用意,只能无力地说,“就算为了安抚我,也不用说这么不着调的话吧?”看了看下面的风景,他已经不那么恐惧了。
“秦大人,我们开始了!”张哲在上面大喊了一句。
“好……等等,绳子不会像电影里的一样断了吧?”
“拜托,小双子,这是登山专用的绳索,用匕首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割断。”
“秦大人,叫你别看这么多电影你就是不听,你看,我就说了吧,那玩意看多了会让人变得很弱智。”
“张哲你这个混蛋,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哪次看电影不是我去挑选?哪次看电影不是有个小屁孩坐在我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得得得,您啊,留点力气,我们要拉了。”依旧是张哲打断了秦无双的话。
喊着“一二一”的号子,四个一起长大的少年发挥了完美的默契。秦无双利用蔓藤固定身体,上边的三个人则把他慢慢拉上来。十来米的高度,三分钟没到,秦无双的身体就上升了足有一半的距离。
但这也使得四人的体力迅速消耗。小时候在部队大院练习制敌招数,先不提两个少女,就连秦无双和张哲都是以技巧为主,很少专门锻炼力气。但拉人上来是力气活,在缺乏滑轮等工具的地方,他们还是感觉很是吃力。
张哲三人跟秦无双打了声招呼,把绳索固定好,稍作休息以恢复体力。经过一段时间,秦无双也调整好心态,虽然挂在峭壁上很难受,但他已经有心情观察周围的景色。
其实在半空中看地面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享受。蓝天白云下,几只鸟逍遥自在地翱翔,下面成片的树林就像一张绿色的毯子蔓延开来,远处是一座保留着历史味道的镇子。细细看去,依稀能看到镇子大街上的车辆,还能看到行走的路人。
鼻端漂浮着青草的涩味和松树独有的淡淡香味,人恍如站在云端,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空气的流动,睁开双眼时,秦无双甚至觉得跳下去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感官享受。当然,他还不至于自绝生路,只是想起了玩蹦极时的刺激。
“咦?”秦无双感觉到脚尖好像碰到什么。用力掂了一下,不是峭壁上凸出来的岩石,反而更像是碰到一个平台。他抓着蔓藤往后仰着身体朝那个地方看去,透过层层蔓藤,里面黑洞洞一片。他有些兴奋地招呼上面的伙伴,“敏敏,班长大人,张哲,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三个少年互看一眼,走到峭壁边缘,尽力向前倾斜身体。因为角度问题,他们只能看到蔓藤。“秦大人,你没眼花吧?”
“嘿!还真是一个山洞!”秦无双空出右手,三两下拨开垂下的蔓藤,“里面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先进去休息一下。吊了半天,我的腰都快断了。”毕竟是少年人,好奇心很强,胆子也很大。说着,他小心地靠了过去,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秦大人,里面没鬼吧?”张哲也不怎么担心秦无双,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在上面大喊。
“把绳索放松点,我进不去……你们谋杀啊!别放这么快,一点一点来放……可以了……拜托,我不是说可以停止放绳子,我是说现在可以放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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