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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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
蓝吃惊地望著我。
我这才发觉我正站在蓝的家门口。看到蓝,我竟虚脱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蓝忙把我扶进去。
怎麽了?
蓝上下巡视著我。
我无力地笑著。
要是……你能凌空而降来阻止我就好了……
什麽?
昨天,殷在我家里过夜。
你……给了他了?蓝遽然闪现的锐利眼神刺得我心口一缩。
我倒宁愿是这样!
我笑不出来了,怨愤堵在胸口一点一点地逼迫著眼泪。
我只不过脱光了彼此的衣服,骗他说发生了关系,没想到竟引来这麽大的反应!在他脑海里,这根本就是**、龌龊、违背常理的事情!然後我又说是他强暴我的,他居然吓得像个傻瓜似的!
我抓过蓝,努力让自己笑出声。
你知道吗?他好好笑!我说如果他不肯跟我**我就去死,他竟然就跑掉了,头也不回!亏他还说只要我肯原谅他做什麽都可以,骗人!全都是骗人的!早知如此,就应该由我来强暴他!
我放开蓝,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边。
这十六年来的友情,全都是一堆垃圾!什麽狗屁友情!我才不要!
我背对著蓝跪倒在地,紧揪住胸口。一条条咸涩的蚯蚓从脸边爬过。
……是吗?
蓝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
你来到我这里,除了这个,难道没有别的要说吗?
蓝似乎在隐隐压抑著什麽。
半晌,我问起。
蓝,你喜欢我吗?
一阵窒息的沈默之後,蓝低沈的声音缓慢地响起。
我对你,早已远远超出了喜欢的范畴。
什麽时候?我抬头,对上蓝深邃的夜眸。
蓝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我,唇边带著若有似无的笑。
我也不知道,当我发觉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全部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了。
我咬了咬唇,垂下眸子。
蓝,你抱我吧!
话一出口,又一片死寂。
我不敢看他。
你是说真的?
看不到蓝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令我微微发毛。
未等我回答,他突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抓起我的下巴。动作粗暴不带一点温柔。
我已经把你让出去过了,这次你是来寻求安慰也好,自暴自弃也好,我都绝对不会再放手!
他盯著我的眼危险地道,浑身散发著蓄势待发的张力。
你将不会再有後悔的机会了!
他缓缓吻上我的额头,出奇的轻柔,可箍住我的手却紧得教人害怕。
一眨眼,他倏地将我拦腰抱起,大步朝他的房间走去。
我差点以为我会死!
若不是没有运用到工具,我真的几乎怀疑蓝是否有**倾向。
太可怕了!
我初次尝试的**给我的感觉就像地狱!蓝一点不给我挣扎求饶的机会。疼痛像毒蛇一般纠缠著我不放,仿佛有一千把刀子在我身上划过。再怎麽极力忍耐,我还是痛得哭了出来。那一刻我真的好後悔!
那不是蓝!我认识的蓝不会有如此凶暴狂狞的表情!
为什麽我所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远去了呢?留下一张张陌生得令我心寒的面孔。
这根本不是**,而是在受刑!
我可怜的身体,十六岁尚未长全的身体全部这一刻奉献出去,交付在另一个同样年纪却早已摆脱了少年青涩的身体上。
以最残忍的方式。
是我主动的。
更可悲。
我几度昏过去,在最後一次醒来时,发现正浸在浴缸里。透过弥漫的水雾,我仍能看清身上烙满了红红紫紫的淤痕。蓝在帮我拭擦身子,一遍一遍,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不要说是开口,我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看不出蓝在想什麽,他只专心致志於手上的工作。由於过於疼痛,他的手触摸在我身上都没有一丝感觉。
我又失去一个好朋友了,继殷之後。
那个是因为心的牵拌,这个是因为身体的纠缠。
洗好身子,蓝用一张干净的大毛巾裹住我,把我抱回已经整理好的床上。他开始为我上药,不遗一处,连同最尴尬最私密的地方。我的目光随著他的手移动方向,最後回到他的脸上。若非身上的斑斑痕迹提醒我,我真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那一个凶暴的蓝仅仅只是梦中的残像。
处理完一切後,蓝放好药,转身正好瞧见我正在瞅著眼睛看他。
他坐过来,感觉到我的瑟缩,伸手握住我。
你怕我?
我不吭声。蓝端起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唇,坚定而又温柔。
那是给你的惩罚,罚你把我当成替身,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
我的眼底闪过诧异,没有时间多想,随即便淹没在蓝不同於初次的柔情与**的攻势之下……
禁果一旦摘落,便会迸发出无穷无尽的**,仿佛黑洞一般,教人情迷意乱,一头栽进去无可自拔。有了第一次的碰触,就免不了第二次、第三次,而且频率节节升高。已经没有什麽可以在乎的了,我索性放纵自己沈浸在蓝的怀抱当中。尽管心遗失在另一个角落,但是我的身体明显的诚实许多。洗去少年的纯洁与青涩,我迅速地在蓝的拥抱中成长。在每个被痛苦掩埋的夜晚,我只有借助急促的喘息和呢喃的私语才能够沈沈地睡去。
月光下,蓝会一遍一遍地吻著我因情事泌出的汗水,那柔柔暖暖的碰触,好似海绵一般,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朦胧中我偶尔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也没有多久,但对我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样久远,在什麽都还不知道的孩童时候,爸爸妈妈也还在,他们会抱著我宠著我,无忧无虑,心是那样的完整,更重要的,我的身边还有殷。
所谓风水轮流转,想必正是如此。
在那一晚之前,是我在千方百计地避开殷,现在我躲都不用躲,殷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有时无意中遇到,他立刻调转目光远远地走开。他根本不敢看我一眼。老师们对此非常满意,认为殷总算是大彻大悟。认识十六年,我从没有想过殷会是如此懦弱的人。愤怒默默地隐忍在心底。我不甘心。

白天,我与殷之间暗波汹涌,夜晚,我在蓝的拥抱下沈沦。
我的心,我的身体,分裂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自从和蓝发生关系之後,我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到蓝的家里去,有时甚至一连几天都住在那里,只有偶尔才回家一趟的姐姐对此毫不关心,与其分居在两座空空的房子里,不如凑在一块。蓝看得出我对殷的藕断丝连,却不说什麽,只在夜里更激烈地拥抱我。这种时候,我才会庆幸生为男人的好处。不会怀孕,不会流产,实在大大方便许多。连带的,也没有责任一说,难怪殷狠得下心撇开我。
直到有一天假日的清晨,我与蓝尚在被窝里温存,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是蓝常年来不见踪迹的影子父亲。他瞪大眼睛,像看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惊讶,不信,愤怒,不齿,各种各样的表情交织在脸上。
蓝只有在初见面时稍稍一惊,而後立刻恢复若无其事,他用被单遮住我的身体,挡在我面前,一言不发地与他的父亲对视。
出来!
丢下两个简短有力而有充满火药味的字,蓝的父亲扭头走开。
我麻木地感觉不到一点羞耻,只怔怔地望著门的方向。蓝穿好衣服,给予我安抚的一吻,随後便走了出去。我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来要先穿上衣服。就在我一件一件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时,我听到客厅传来一阵怒骂。
我确实不想管你做什麽,可是你这次居然把男人招回家,你究竟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我抖了一下,扣子从手边滑过。
以前虽然打过两次照面,但蓝的父亲早就忘了我这号人物的存在。
蓝冷哼了一声,如冰的话语箭一般地吐出。
那你身边这位又作何解释?妓女吗?
你……!她将是你的母亲,不许出言不逊!
我总算穿戴整齐,缓缓地走进客厅。除了蓝和他的父亲,还有一名年龄约三十上下的美豔妇人。几道灼热的目光同时射来,我咬咬牙,挺直腰杆,面对来自蓝父无声的谴责和那位妇人的惊诧与鄙夷。蓝不期然地拉我入怀,正色道:
他叫阿紫,巫琊紫,是我爱上的人。
你爱上他?爱上一个男孩?
蓝父不敢相信地指著我问。
没错。
蓝答得坦坦荡荡。
荒谬!蓝父一拍茶几,几上的东西纷纷落地。
小鬼懂什麽爱不爱的!你什麽时候堕落到连男人都上?!真是太肮脏了!乱来也要有个分寸!总之我不管,下次我回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和男人瞎混!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变态!
怒气冲冲地吼完,蓝父便偕同那位妇人如来时一般,走得迅速而又干脆。
仿佛台风过境,大门碰地一响,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神经病。
蓝盯著被震得发抖的大门只给出了三个字。我沈默地站在原地,像看一场戏般不发任何评论,尽管我也是戏中的一员。蓝搂紧我,有力的胳膊试图抹去我的不安。我抬眼,看到蓝卸下冷峻的面具,换上一如往常的柔情。
阿紫。他唤我。你会害怕吗?
我摇头。心里暗笑,有什麽值得怕的,没有一个父亲会乐见自己的儿子和男人纠缠在一起吧?
蓝静静地看著我,忽而道:
阿紫,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并不仅仅只是**关系,也不可能是当初的朋友关系,对於你,我是认真的。我的愿望是一辈子。
我先是有些错愕,而後差点笑了出来。
一辈子……那是多遥远的事情啊,以现在的我们能有什麽承诺而言?不过是少年轻狂的戏言罢了。也许不久,我们就会分开,再过个几年,就会忘了彼此,所谓的认真是会随著时间改变的。我们才走了人生不到七分之一的路程,拿什麽来赌风花雪月天长地久?再说了,风花雪月是男人和女人的专利,何况我们这种见不得天日的行为?殷也说过,要永远不分开的,现在却像躲病菌似的躲著我。爱情也好,友情也好,我已经不想对这种事抱有幻想了。
见我不说话,蓝喟叹了一声。
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跟著脸色一凛。
而且,我说过,我不会给你後悔的机会,就算你对殷余情未了,甚至哪一天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也绝不会放手!你要有心理准备!
现在我正站在一家隐蔽在巷子尽头的酒吧门口。看得出这是一家无照酒吧,而且是间龙蛇混杂的GAYBAR。
我为什麽会站在这里?混混沌沌的脑中不由得想起今天下午的情形……
我在图书馆遇到殷,那时他正在翻阅一本杂志,由於背对的关系,他没有看到我。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後,等著他回头。他选好要借阅的杂志转过身,恰恰与我撞了个正著。
阿、阿紫?
他顿时慌乱起来,眼光四下乱瞄,就上不肯放到我身上来。
我强压下怒火,维持一脸的淡漠。
你怕什麽呢?怕我会死打烂缠坏你名声?
我索性开门见山地指出要点。
殷闻言一竦,脚步颤了一下,目光对上我的。
不是……!阿紫!我是……
我现在和蓝在一起。
我接著丢出这枚炸弹,无表情地看著殷一脸的困惑。他听不懂。
我们发生了性关系,而且不止一次。
困惑刹那间转为震惊。
我残忍地一笑率先离去了。
然後我独自在操场边坐了好久,在想我是不是喜欢男人这个问题。对於殷,我是一种近乎自虐的疯狂的牵挂,而对蓝,又是不可或缺的依赖,否则我也不会出了什麽事就跑到他那去。我想要和殷在一起,又可以与蓝发生关系,是不是表示只要是不讨厌的男人,我都可以有如此的反应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晚上我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看看有些破旧的仍闪耀著亮光的招牌,我一咬牙,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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