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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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再次发出雷鸣般的大叫声,这一次伍逸天总算听明白了,大叫叫的是:“杀死他!杀死他!”伍逸天见自己一直逃跑了近十分钟,已经累得全身大汗淋漓了,可那光头汗子却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自己,自己只要速度稍微慢了下来,脊背上便似乎感觉到了从其铁剑上传来的丝丝凉意,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但自己却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明知道跑下去也是个死,但多活上一两分钟也是好的吧。
伍逸天在逃跑时尽量避开地下的尸体,但生死竟技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自己在全力奔逃之下,又如何能悉数避开呢?伍逸天在经过一具尸体旁时,那尸体忽然间动了起来,一下牢牢地抱住了伍逸天的双脚,伍逸天立即摔倒在地,知道这下完了,情急之下暂时不理那抱住自己双腿的家伙,而是挺剑向后刺去,那光头大汉如果收势不住的话,必然会自动将其身体送到剑尖上来。这一招伍逸天也练习过几次,不过那是囚室里和基丝练习的,在狭窄的囚室内根本无法展开身法,当然也没有什么效果,只希望这一次在生死搏斗中能用上吧。
光头大汉果然收势不住,向剑尖撞了过来,但其在间不容发间身体再次拔地而起,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落到了伍逸天的前面,挥剑向伍逸天劈来。伍逸天双脚被一名囚徒牢牢抱住,要想继续逃跑已经没有可能,只得双手握剑去格挡,一连挡了十多剑,但觉其巨大的力道震得自己双手发麻,手中铁剑险些脱手飞出。伍逸天情急之下猛一用力,将抱着自己双脚的囚徒给抡了起来,正好凑上光头大汉再次劈来的一剑,那名囚徒顿时被铁剑拦腰斩为两段,鲜血和内脏从空中洒落下来,淋了伍逸天满头满脸。那名囚徒本来可以继续装死下去的,可惜他眼见伍逸天完全处于挨打状态,痛打落水狗是大家最为津津乐道的,所以见伍逸天朝自己跑来,本能地伸出了双手,结果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幸那名囚徒在临死之前松开了双手,否则只怕伍逸天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不过此时伍逸天的情况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满头满脸完全被鲜血覆盖,根本无法看到东西,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朝左面滚去,左手在滚动过程中无意中抓到了一把尘土,随手朝空中洒去,也就在这时,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伍逸天知道自己已经中剑了,今天一定是在劫难逃了,人不可能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想不到自己虽然躲过了地震,但最终还是没有能逃脱死亡。父母怎么样了?他们一定认为自己早已永远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了吧?还有陈朝广、裴琳、刘小薇、许茹她们怎么样了?如果那水晶迷阵是浩瀚国的恶徒所高下的陷阱的话,他们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天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

看台上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欢呼声是给谁的啊?一定是给那光头大汉的吧?为什么?为什么那光头大汉还没有动手杀掉我呢?还是我已经死了,但为什么意识却又如此清晰呢?
伍逸天还在地上拼命地打着滚,只是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这时忽然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起来吧,我们胜利了。”伍逸天听出这是基丝的声音,真的安全了,伍逸天用左手抹掉肮脏的血液,缓缓眼开了眼睛,终于看到基丝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前。
原来基丝一直在寻找机会攻击那光头大汉,但一直没有寻找到好的机会,直到伍逸天抓起尘土撒入那光头大汉的眼睛,光头大汉用手中的铁剑斩伤伍逸天的大腿的时候,基丝手中的木棍也在同时无声无息地没入光头大汉的咽喉。
伍逸天挣扎着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基丝的手。其实伍逸天此时最想的是,给基丝一个忘情的拥抱,但是他不能够这么做,因为这样有可能暴露基丝的性别。惭愧啊,自己在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过基丝,想到过自己的女人,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
看台上的钟声响了,这一场血腥杀戮结束了。观众们再次像给动物园里的猴子扔香蕉一样扔了些食物和水袋下来,伍逸天感觉到特别的厌恶,也特别的伤感。再在这样的环境呆下去,再善良的人也会变成冷血杀人狂的,再坚强的意志也会崩溃的,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
听到钟声响起,本来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间有五个爬了起来,原来他们也是在装死。五名从地下爬起来的囚徒看也不看伍逸天和基丝,而是疯狂地去争抢血污的中食物和饮水,他们不是这场格斗的胜利者,他们在回到囚室之后不会得到更多的食物,所以他们要将在这里拾到的食物和饮水全部存积起来,以便在今后的十五天里能或多或少地改善一下生活,而在十五天之后,他们又将面临着一场新的杀戮,直到永远地倒在这圆形竟技场中。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尊严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伍逸天和基丝没有去争抢食物和饮水,他们在回到囚室之后的情况会比那五名囚徒要好得多,但事实上,他们也不是胜利者,胜利者永远是看台上那些变态的组织者和赌徒们。而站在场中的,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物,他们要你生,你便能苟且偷生,他们要你死,你便必须得死。
伍逸天从基丝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福。幸福的涵义是什么?就是在临死之前尝到的那一滴蜜露,而现在的伍逸天和基丝,就是对方的那一滴蜜露。他们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没有梦想,但至少,他们还拥有对方。珍惜当下,才是人生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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