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霄，你妈病了，你快来吧。”尽管凌向前尽量控制声音里的慌乱，可是凌霄还是听了出来。“不会吧？妈妈可是连感冒都很少有的，医生怎么说？”凌霄一边挂电话一边往外面飞奔。
凌霄看着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的赵丁香，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惊得一下子扑上来，一句话也没叫出来，泪水就滚下来了。凌向前站在一边，强欢颜笑：“霄霄，不要这样。医生说，只是一点小毛病。哪有你这样的。”凌霄赶紧擦干眼泪，跟往常一样赖在妈妈身边：“妈妈，你可不许生病。要生病也是我们的事！我们生病了，有你照顾呢。你要是生病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匡吾同赶到医院时，凌霄正去洗手间替妈妈倒尿盆。凌霄一看见匡吾同，眼泪很凶地流了出来：“我妈生病了！你可不许欺负我了。”匡吾同悄声地问情况。凌霄眼泪往下直流：“是食道癌早期。其实有一阵子，我跟爸爸以为她是因为琳姨心里犯堵呢。哎，这下好了，琳姨有笑话看了。”匡吾同捏捏凌霄的手：“这话可不能说给你妈听呀。她们俩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哎，你说，谁还能敌得过病魔呢？”凌霄哇一声扑倒在匡吾同怀里：“如果妈妈死了，我不就是孤儿一个啦？”匡吾同拍着她：“胡说什么呢？才是早期，不会有事的。怎么红口白唇的咒你妈呀。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爸和我？”
凌霄更伤心地哭了。仿佛赵丁香真的一病不起，丢下他们撒手而去的。父母总有老的一天，自己总要面对他们离去的事实，凌霄头一次哭得凄惶无助。匡吾同好容易劝住凌霄，凌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简单地化了下妆。她和匡吾同走进病房时，凌向前也正从外面进来，眼圈红红的，一副掩饰悲痛的表情。凌霄挨到父亲身边，一言不发地把小手塞进爸爸的大手里，凌向前狠劲地握着，父女俩的心都快碎了。
赵丁香是外地人，没有亲人在身边。凌向前家有两个哥哥在南京，平时不大走动。这会儿听说生病了，也只是礼节性地过来探视了一番。凌向前已经内退，也没大事，成天守在老伴面前，凌霄怕以后能够陪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所以坚决不肯离开医院。匡吾同只得奔波于单位和医院之前，为他们送吃的，送换洗的衣服。
凌向前和凌霄被空前的感伤情绪笼罩着。凌霄举着相机，对着母亲一直不停地拍，仿佛要把母亲刻在心里一般。一家三口特别珍惜在一起的时间，谁也不提赵丁香的病情，就仿佛，只要不提，就不存在。凌霄甚至等护士小姐在时，虚心地请教扎针技术，她认为，要是她亲自把那些针头送进母亲的筋脉，母亲会感觉好得多。因为赵丁香的生病，跟匡吾同反倒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只要赵丁香不在眼前，凌霄就会哭着倒在匡吾同的怀里：“你一定要对我好呀，要不然这个世上疼我的人就太少了！”匡吾同坚定地搂着凌霄的肩：“等你妈身体稍有好转，我就带你去我家！”凌霄更紧地偎向匡吾同。
凌霄再回到病房时，看到妈妈正悄悄地写着什么，一看到她，飞快地收起来了。凌霄当下红了眼睛，母亲那么聪明的人，即便不告诉她实情，一定也能猜到什么了。凌霄怎么也不敢相信，别人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卖痴，自己就快没有妈妈了吗？凌霄趴在妈妈床前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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