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狱中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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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没有圣人的年代,造就更多的却是神,而在陈道寺的眼中,人人都是神,因为命运终究是握在自己的手里,由不得他人主宰。
虽然他全部财产加起来不会恐怕比一个富家少爷千金身上的零花钱都要少,但他依然每天我行我素的生活在上海这个大都市里。
越是繁华的大都市,就越会有穷得叮当响之流,而陈道寺刚好属于贫民窟里的一员。一想到刚刚的金茂凯悦大酒店和自己那每逢下雨都会满路趟水的家,不禁感慨,同样是房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啊。
或许正如某位不记得名字的哲学家所讲一样,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
人活在世上,就会有追求,有梦想,奢望自己能过上满意的生活,陈道寺显然是对现在的生活并不满意,但这又有什么办法了。有一句话说得好,没去过北京就不知道你的官小,没到过上海就不晓得你的钱少。曾经有个网友打趣道:如果在上海闹市街上忽然掉下一块招牌,打中十个人,恐怕九个是大学生,另外一个估计得是博士生了。
陈道寺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小混混,一没文凭二没学历,不是自己不学好,而是老天不开眼,社会不给机会啊。
他孤独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显然陌生美女的奢华生活给他的震撼不小,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世界贫富差距极度悬虚,但人类的心理便是如此,没有触及到还算无所谓,但真正等你见识了,凡人内心里那一丝丝自卑感和嫉妒感便会发生空前的萌发,乃至膨胀,直至爆炸。
“命运是自己的,可是我的前方在哪里…”陈道寺轻轻摸了摸因为冷风拂面而有些微凉的鼻子,喃喃自语着。
走了十多分钟,穿过这条十里街,便到了他熟悉的地段,五林路。
这条路又称之为混混街,顾名思义,这里是古惑仔的天堂,因为地段偏僻,在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而且街道两旁的发廊,酒吧,按摩院随处可见,几乎可以称之为地狱中的天堂。
陈道寺经常厮混于此,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觉得这里才是他这种社会败类才应该来的地方。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天生贱骨头,稍微去个上档次的地方,他都会觉得很不自在。
海人都讲究个崇阳媚外,做什么都要学老外那么文质彬彬的。
但在这里就不同,可以随便大声喧哗,可以随地吐口水,随便坐在邻街的夜市摊上海饮牛吞,总之一句话,在这里不存在有什么白领、金领、蓝领、黄领、卵领,有的只有不戴胸罩的大波妹,以及躲在厕所吸毒的瘾君子,或者是砍人追得满街跑的大汉。
陈道寺很喜欢这种氛围,或许有些文化素质稍高的人很难理解这一点。但其实不然,在他看来,这里虽然地方偏僻一点,街上卫生差一点,暴力冲突多一点而已。但在这里却存在着最真实,最不虚伪做作的人性,任何人都可以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操就操,想砍就砍。
存在即是合理,没文化的流氓喜欢这种地方,但有文化的人就一定不是流氓?或许那些道貌岸然,觉得这里很脏的谦谦君子,或许比这里的人更肮脏,最卑贱。
“还是这里舒坦。”陈道寺心里不禁一阵轻松,在这里才不会有压力。
他依然是老样子,走到那家每天很晚才打佯的‘小妹烧烤’摊上,点了一份特意加辣的铁板鱿鱼丝,虽然这一份便要花去他身上所有的钱,但他并不在乎。
‘小妹烧烤’今天的生意似乎特别好,本来不大的店面里不禁坐满了人,连街道上都摆满了临时增加的桌子,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坐在这里享受着恰意的美食。
那位四十多岁的老板娘摇曳着肥大的,端着铁板鱿鱼丝放到了早以饥肠碌碌的陈道寺面前,朝这个时常来光顾的小帅哥抛了个媚眼道:“靓仔,今天怎么不喝点啤酒了。”
基本每次陈道寺过来,都会点上一瓶啤酒,虽然是冬天,但是凑合着这辣爽的四川鱿鱼丝,味道更劲,更爽。
今天的艳遇虽美妙,但却直接导致了他一晚上没有开工,陈道寺囊中羞涩的尴尬一笑,道:“今天算了,下次吧。”

年轻时就是这条街上叱诧风云的老板娘,当年可是五林路那家最有名气的夜总会的当家花旦,她前半辈子虽说没接过一万个男人,九千起码不在话下。所以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看出来他手头不方便。
“靓仔,喝嘛喝嘛,大不了我请你喝。”老板娘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毕竟年轻时也曾是个勾人的美人,好歹也留了几分韵色,但唯一遗憾的是脸上的粉底太厚了,陈道寺有点不太喜欢。
陈道寺虽然是个靠第三只手吃饭的,技术也是不咋样。但似乎他并非那种贪小便宜之人,或许他也明白那个道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乎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所沾沾自喜。
“今天鱿鱼味道真香。”陈道寺微笑着,不露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那只有今天的香,平时就不香啦?”老板娘娇腔着作势要打道。比鬼还精的人哪会不知道他故意转移掉话题,但她也并不在这上面纠缠。
正在这时,有一群光着膀子,把衣服搭在肩头上的小混混从对面一家酒吧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看架势便知道是朝‘小妹烧烤’摊而来。
老板娘自然察觉到又有客人光临了,便不再与陈道寺调侃,扭着腰迎了过去,笑盈盈的朝那群混混中一人道:“哟,这不是唐四唐大哥吗,过来吃点烧烤啊。”
“废话,不吃烧烤难道吃你啊。”混混中有个粗膀的大汉,看样子是头头。他调笑着趁老板娘不注意摸了一把她那肥硕的。
老板娘娇嗔了一句,并不太过介意。在这条街上的女人,被人卡卡油那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唐哥今天吃点什么?”
“要十只鸡腿,二十只鸡翅,再来两条铁板鱿鱼丝吧,嗯,其它的韭菜之类的每样来些,再来一打青岛啤酒。”唐四的桑音异常粗旷,似乎是烟抽多了的原因。
“好的,你们稍等。”老板娘从胯前的那个小包包里掏出笔来,把他们点的东西都一一记下来,然后把单子撕下来交给负责烧烤的师傅,便打开冰柜拿出一打啤酒。
“大哥的酒来了,请慢用。”老板娘边说边麻利的打开瓶盖,取出杯子放在几人面前。
老板娘给每人都满上一杯啤酒后,刚欲离开,哪知这唐四顺手一把揽住这身材还很是丰盈的女人,老板娘顺势一下子坐到了唐四的身上。
唐四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丝毫没有公共场合的觉悟,他那只粗糙的大手游走在女人的翘臀上:“凤姐,今天晚上兄弟我伺候你怎么样。”
老板娘凤姐虽然以前是吃风尘饭的,但是从良已经很久了,偶尔被男人卡卡油也就算了,但是让她随便同哪个男人苟合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尤其是一个自己并不太感冒的猥琐男人。
而唐四可是五林路出了名的色魔,平日里做的就是贩卖盗版光碟的勾当,后来不知道如何突然发了笔横财,就开了对面那家装修挺豪华的酒吧,名字也起得很拉风的,叫做江湖夜总会。
按道理来讲,唐四的酒吧里小姐不是没有,而且还有好几个,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对这已经退出‘娱乐圈’好多年的凤姐挺感兴趣的。
凤姐不露痕迹的从唐四身上站了起来,转了个身,脸上虽有些不悦,但依然是笑盈盈的:“唐四哥,你就饶了我吧,你看我这一大堆生意,恩,你们先吃着喝着,不够了再叫我啊,甭跟姐客气啊。”说完边又摇晃着身子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脸上留着一道疤的唐四轻声哼了哼,他妈的装婊子还要立牌坊,别惹毛了,不然非奸了你不可。
唐四身边的一群马仔自然看出老大不快活,连忙倒酒的倒酒,伺候的伺候着。
而在唐四仅三米外的另外一张桌子前,陈道寺低沉着头,虽然只顾着吃那香辣的鱿鱼丝,但刚刚那句在常人看来尤为突兀的话语,在五林路实在太过稀拉平常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了头,连头都未抬起来过,而是继续啃着他的美食。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五林路切莫装逼,这年头英雄救美的都是脑白金过剩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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