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三十四章
Vincent回来了。
陶然很早就得到消息,是老郭告诉她的。
经过一番筹备,清莲集团亚洲区域总部顺利落户上海,作为清莲集团全球拓展战略的重要一步,董事会对此十分重视,Vincent受命兼任亚洲区总裁,被派驻中国。
把这个消息告诉陶然的时候,郭经理心情激动,从电话里陶然都能听出他的兴奋和紧张。公司布下这番宏伟蓝图,当然是个人大展拳脚的好时机,不过在方少爷手底下做事,任谁都得携着几分小心,伴君如伴虎,升得快,死得也快。
老郭在电话里跟她热络:
“陶然,方总对你青眼有加,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要多为兄弟美言。”
陶然几乎受宠若惊,忙道:“老郭,这话从何说起啊,我是外人,该要仰仗你才对。”
虽然Vincent曾以重筹相邀,但那顶多算是比较赏识,要论能在他面前说上话,谁敢下这样的海口?
老郭却道:“你这个外人可不一般,地位和我们不一样。”
陶然好奇,“怎么个不一样?”
老郭不敢多嘴,神神秘秘地说了两句不一样不一样,就把话头扯到了即将举办的区域总部揭牌典礼上,明澈自然是这次活动的承办方,活动规模不小,从政府、媒体到客户,来的都是头面人物,不过类似项目做得多了,轻车熟路,陶然按部就班地交代给下属,也没像往常那样操心。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的心大部分放在了陆浥尘身上。
自从听到他说要谈谈,陶然就像是惊弓之鸟,一颗心在天上飞,吓得死活不敢着地,每天都在提防他,没有心情想别的事,这甚至也分散了她对林醉的婚事的注意力。
其实冷静下来回头想,她庆幸自己当晚没有机会冲出去。
冲出去做什么呢?见到林醉又要说什么呢?
他是个即将结婚的男人。丈夫、妻子和孩子,那是一个家,在他们面前,真正没有立场的人是她。
再多的浓墨重彩,都只是别人书里的一段前言,一个铺垫。翻过去,前缘散,爱恨盈亏,一笔勾销,省却许多纠缠。
那就这样吧,陶然心灰意冷,她想,这样也好。
一天深夜,她收到了陆浥尘的短信,怔怔地直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这原是她想要的承诺,却并没有带来多少释然。
最令她耿耿于怀的不是那一夜疯狂,虽然她没有开放到能够视之如平常,但也没有保守到把它放在浸猪笼的高度。
其实最让她悔之又悔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是陆浥尘?
在陶然所有的朋友里,真正能令她感到无拘无束的人,只有陆浥尘。即使在琉璃面前,她也不敢袒露全部的心事和情绪,那只会多一个人比她更着急,可陆浥尘不同,他开朗,阳光又乐观,万事都能举重若轻,删繁就简。
他是一个释放快乐的人,她是一个收集快乐的人,合作无间。
可那个夜晚毁了这一切。她和陆浥尘,终究不能如从前。
过了不久,连琉璃都觉出不对劲。
一天开完会,她无意中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陶然心中一颤,说:“怎么了?”
她心虚地瞥了一眼陆浥尘,他也看了看她。
琉璃一边收拾资料一边随意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俩最近莫名其妙地相敬如宾,我不太习惯。”
陶然语塞。浥尘接过话:“这有什么不习惯?互敬友爱是多好的企业文化。”
“谁说的?”琉璃露出一副惊讶表情,掷地有声地说,“员工互扁,娱乐老板,这才是咱们的企业文化!不然我得多寂寞?”质问地理直气壮。
“哦——”浥尘做了然状,把脸转向陶然,故意问:
“陶陶,你觉得对待寂寞的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超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扁她!”
说罢,浥尘抄起文件夹作势要抡,陶然笑眯眯地站到一旁给他让道,琉璃退到门口,笑嚷:“以下犯上,小心我扣你们工钱!”
正要闪人,豆豆从外面走进来。
“秦总,清莲集团送请柬给你,请你参加下周的揭牌典礼。陆总和陶总也有,已经放在办公室了。”
“好,给我记在下周日程里。”琉璃回。
豆豆看看陶然,忍不住对她说:“陶总,还有你的花呢。”
“花?”琉璃听说有人送花,比陶然还兴奋,忙问:“谁送的?”
“和请柬一起送来的。”豆豆答。
“啊?陶陶,莫非老郭要追你?”琉璃的问题很脱线。
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陶然分辩:“别瞎说,老郭孩子都上小学了。”
“那会是谁?走,看看去。”
陶然也很纳闷,想了想,似乎在清莲她没和什么人有送花的交情啊。
陶然和琉璃一起往外走,浥尘跟在后面,脸色晴转多云。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硕大一蓬蓝玫瑰放在桌上,娇艳欲滴,芳香四溢。
“好漂亮!”琉璃啧啧称赞。
陶然拿起别在中间的那张小卡片,展开一看,只有一个大字——Vincent,漂亮的花体签名,龙飞凤舞,肆意不羁,几乎占去半张卡片。
琉璃早把脑袋凑过去,惊道:“Vincent!”随即一口断定:“他要追你!”
陶然啼笑皆非,“琉璃,你别见风就是雨,一束花而已,或许人家只是觉得典礼筹备的不错,出于礼貌答谢我们一下。”
琉璃一听有道理,兴致顿时落了下去,“也是,他要是真想追你,该送红玫瑰才对啊。唉,你说答谢送什么花嘛,又不能吃。”
陶然拿起旁边的请柬看了看,道:“有的你吃,下周揭牌仪式后,晚上举行庆功晚宴,请我们去呢。”
琉璃道:“老郭好像说过,当天晚上是他们公司的内部联欢晚宴吧,方少爷还真没把我们当外人。”
“这么说一定要去了。”
“好,一起走。”琉璃捅捅旁边陆浥尘,说,“Eason,我们坐你的车,到时免不了要喝酒,都开车的话不方便。”
陆浥尘脸上多云转阴,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束花。
“干嘛?你不会嫉妒陶陶吧,走啦走啦,又没你的份。”
琉璃这个马大哈根本没往别处想,拉着浥尘就出了门。
陶然在屋里瞅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花瓶,最后随便剪了个大可乐瓶,装上水,把那束花插了进去,放在窗台上,远远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她没忘拨个电话给Vincent,同他说花和请柬都收到了,多谢他,电话里面,Vincent还是那么性格,惜字如金,说好,欢迎你来,很平常的语气。陶然也不多话,道声再见便挂了。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浅浅地过去了。
陶然从来不善摆弄花草,那束玫瑰放在那,她都没怎么理会,任它自开自败。
后来要不是小胡带着他女朋友上来,这些可怜的蓝玫瑰恐怕直到进了垃圾桶都会死不瞑目。
那天也是巧,下班的时候小胡来陶然办公室送资料,顺手从她的可乐瓶里折了一朵去,嗅了嗅道:
“陶陶姐,借支花用用,小鱼来找我吃饭,拿去哄她开心。”
“借花送女朋友?不怕女孩子嫌你孤寒。”陶然笑说。
“下个月领证,就不是女朋友啦,自家老婆不用客气。”小胡嘿嘿一笑,把花咬在嘴巴里,边往外走边耍帅。
“小心扎到。”陶然高声提醒他。
小胡唔唔地应了两声,就跑远了。
陶然埋头做她的事。
没过多一会,一个年轻女孩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直奔陶然面前,劈头就说:
“陶陶姐,让我看看你的花!”
陶然一抬头,认出是小鱼,以前聚会的时候小胡带来过。
“花?”她没太明白,不知道这姑娘急着看花做什么,但还是给她指了指窗台。小鱼跨了几步扑过去,细细一看,惊喜地叫道:
“真的都是蓝玫瑰!陶陶姐,这是蓝玫瑰!你知道吗?蓝玫瑰!”
陶然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是蓝玫瑰了,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这时小胡也进来了,气喘吁吁地埋怨着:“小鱼,你跑那么快干嘛?进了电梯也不等等我……”
看见陶然询问的目光,小胡连忙给她解释:
“刚刚我把这花给了她,她尖叫着问是哪来的,我就说是你的了,然后她扔下我就跑上来了,好像是说这花有什么特别吧。”
“蓝玫瑰,特别吗?外面不是很多?”陶然疑惑。
“不不不!”小鱼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捧在手上给她看,“这可是真的蓝玫瑰!普通的玫瑰花是没有蓝色基因的,你在外面花店看到的那种‘蓝色妖姬’,只不过是用白玫瑰染出来的的蓝颜色,还有一种是通过杂交抑制红色素使花瓣尽可能的接近蓝,但那仍然不是蓝玫瑰,目前据我们所知,只有日本的一家株式会社拥有特殊的生物技术可以培育真正的蓝玫瑰,它非常稀有,非常罕见!”
陶然听了心里一抖,第一反应是,那不是很贵?脱口便说了出来。
小鱼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因为它使用了基因干预技术,所以在市场上的流通是严格受限的,目前不做商业销售,得到它需要有特殊的渠道,否则有钱也买不到呢!”
陶然心里又是一抖,想的是,她都快三天没给它们换水了。
小鱼爱不释手地捧着那可乐瓶看了又看,犹豫良久,有些难为情地问:
“陶陶姐,能不能再多给我两支?我拿回实验室去给大家看看。”
小胡插话道:“小鱼是搞生物的,陶陶姐,你看……”
“都拿去吧。”陶然大方道,“放在我这也没有用,你看都要被我养死了。”
“真的?”小鱼两眼放光,高兴极了,连声说谢谢谢谢,陶陶姐太谢谢你了!
小胡也跟着开心,两个人捧着那个破塑料瓶,如获至宝地离开了。
剩下陶然一个人,却开始犯愁了。
她不明白,Vincent为什么会送这么珍贵的花给她?并且压根没提它有多珍贵,要不是今天有人慧眼识珠,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收下了,过两天又糊里糊涂地丢掉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简直匪夷所思。
陶然把各种可能性一一想过,连琉璃那个离谱的追求假设她都想过了,仍然觉得说不通。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想追求她,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自从他这次回来,两人只联络过一次,还是她主动致电给他,加起来说了不到十句话,其中至少有五句是你好谢谢和再见。
可无缘无故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又是所为何来?
陶然一肚子问号,不敢贸然找他问,只好自己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她能够肯定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方少爷做事,从来不会没有原因。
第三十五章
揭牌典礼这天,陶然终于又见到Vincent。
虽然分别已有半年,但他看上去没有半点变化。这男人就像顶级的瑞士表,精准、稳定,并且,你能见到的永远不及其内在的万分之一。
陶然揣着疑惑,暗暗用心地观察他,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典礼进行地很顺利。
虽然活动由明澈公司承办,但对于琉璃、陶然和陆浥尘,清莲是以客人的身份邀请到场,给予十足礼遇。
陶然后来才发现,有幸被邀请参加当天晚宴的外来宾客少之又少。这场晚宴,如老郭所说,是一场内部庆功会,主要是清莲公司管理层与员工之间的一次联欢,气氛轻松随意。
陶然等人被安排在主宾席,与Vincent和其他几名高管坐在一起,这分明就是当作自己人了,琉璃自然也不见外,不一会就和满桌的人打得火热。

宴会厅前端是一方舞台,酒至半酣,主持人上台,组织大家做起了小游戏,娱人自娱,顺便瓜分奖品,让大家玩得尽兴。
陶然坐在Vincent旁边,周围气氛明显冷落一点,似乎大家都比较忌惮这位少爷,连主动过来敬酒的都不多,陶然也沾光,乐得吃顿清闲饭,虽然离Vincent最近,她并没有觉得不自在,他若愿意讲话她就陪他说两句,他若沉默她也安静。她无心刻意取悦他,也无诚惶诚恐地担心得罪他,相处起来便大方的多。
陆浥尘倒是与平常相比显得太过深沉,陶然能够感觉到,他对Vincent有些芥蒂,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脾气秉性截然不同的男人,或许,天然相斥吧。
台上的节目花样翻新,大伙玩得正疯,不知受了谁的鼓动,主持人上去敲敲话筒,颇煽动地问道:
“下面,我们请坐在主宾席的老板们上来做个游戏,大家说好不好?”
下面当然一片叫好。
平日大佬们都是正襟危坐,形象严肃,好不容易有个正当机会可以调戏一下老板,不能放过。于是群情振奋,连嚷带喊,把坐在上首的一干人等哄上了台,连琉璃、陶然和陆浥尘都没漏下,Vincent也没有拒绝。
大家上了台,主持人跟后台几个人一商量,说,那就来玩“copy不走样”吧。
游戏规则很简单,所有人站成一列,队首一人面向观众,其他人背过身去,主持人会给第一个人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成语,由这个人将所看到的成语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表演给第二个人看,再由第二个人表演给第三个人,依次传递下去,最后由队末的人根据前面一人表演的动作猜出成语是什么。
这游戏一点都不新鲜,但不得不说是个调戏老板的好节目。别看游戏的名字叫“copy不走样”,实际上总是会越来越走样。
台下众人窃笑,期待精彩好戏。
主持人的题目是“龙飞凤舞”。琉璃恰好站第一个,她玩起来放得开,充分调动四肢给后面的队友表演了龙是如何飞的,凤是怎么舞的,很是卖力,……尽管怎么看怎么像张牙舞爪。
站在琉璃后面的是个美国人,根本不懂中文,更别提成语了,只能凭记忆把琉璃的一系列动作生搬给后面的人,于是乎,这套琉璃自创的张牙舞爪韵律操被越传越乱套,观众的笑声此起彼伏。
陆浥尘站在倒数第三个,背对着舞台。
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几乎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就连站在队列里等候的一些人都禁不住诱惑,不顾规则屡屡想要回头偷看。浥尘似乎对所有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是心无旁骛地注视着排在他后面的Vincent和队尾的陶然。
出于某种觉察威胁的本能,浥尘敏锐地看出这个男人对待陶然不寻常。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骄傲地沉默着,却会时常主动与她交谈,听她讲话的时候,他会专心看着她的眼睛。还有那束花和今天这样的礼遇,也许在陶然看来,这只是普通的礼尚往来,但浥尘把它们统统解释成不怀好意。
他不喜欢这个人。他不喜欢他骨子里的傲慢和低调背后的冷漠,他更不喜欢陶然每每提及此人时流露而出的钦佩和欣赏。
正在浥尘专心致志地用眼神**对着Vincent的后脑勺表达不满的时候,主持人在后面叫他。
原来是那套张牙舞爪韵律操传到他这里了。
浥尘转过身,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一人夸张走样的表演,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直到主持人把Vincent也叫转身,轮到浥尘来表演的时候,他才有点回过神。
Vincent长身而立,站到陆浥尘面前。
主持人在一旁尽力地烘托气氛:
“大家注意了!我们的游戏进入最后阶段!不知道方总能否领会队友的肢体语言,并且准确地传达给最后的这名女士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话音刚落,陆浥尘计上心头。
——既然冰山先生爱装酷,那么他偏要让他酷不成。
一个迷人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浥尘走过去,把一只手搭在Vincent肩上。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显然不是前面的人表演过的动作。
他要干嘛?大家不懂。
紧接着,让所有人掉下巴的经典一幕发生了,之所以说它经典,是因为之后数年,每当在场诸人提起“copy不走样”这个游戏,都会把今天的情景活灵活现地讲述一遍,乐此不疲。
此时,只见陆浥尘臂一抬,腰一摆,挨着Vincent就来了一段贴身热舞!虽然只有点到即止的短短数秒,但已十足火辣诱惑。
他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前面的表演篡改了!
这下可像一滴冷水掉进了油锅里,惊爆全场!有人大笑,有人喊好,夹杂其中还有几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尖叫:“还要看!还要看!”
连主持人都快乐得说不出话了。
Vincent从头至尾没有动,目光稳稳地锁住陆浥尘。
浥尘惹出这么大动静来,却若无其事地退回原地,泰然自若地接住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Vincent何等聪明,当然知道他在捉弄他,浥尘却也毫不介意被他知道,他就是要看,众人瞩目之下,高高在上的冰山王子要怎么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他打赌这个古板的方少爷放不开身段学这支舞,更何况他后面的搭档可是陶然。
台下一片沸腾之中,台上二人无言对恃。
表面上这仍是一场游戏,表面之下却有急流暗涌。
片刻,Vincent唇边一动,略一颌首,然后,从容地走到舞台中央,浥尘退到一旁。
陶然排在最末,已经背对舞台站了好久,台下笑声不断,她看不到身后,只能一直莫名其妙,终于可以转身面对台前,观众反而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等待,想看一向冷峻的方家少爷如何圆这个场。
Vincent不慌不忙,等陶然走过来,他微躬一礼,向她平伸右手。
陶然不明就里,但这显然是邀舞,她顺从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Vincent轻轻一带,揽过她的腰,牵起她的另一只手,略一示意,起步,旋转,带着她翩然起舞。
是一曲优雅的华尔兹。
他是个好舞伴,尽管没有音乐,仍可以娴熟地控制节奏,舞步轻盈有力,飘逸洒脱。
陶然舞技尚可,因为他带得好,跟着也不吃力。
摆荡回旋,倾身起伏,两人配合默契。
及至尾声,Vincent右手微微一沉,陶然就势一个漂亮的下腰,稳稳地落在他的臂弯。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陶然起身待要站稳的那个瞬间,Vincent低头在她的脸颊印上轻轻一吻。
一曲已终,他扶稳陶然,鞠躬致谢。
又是一阵掌声。
以舞还舞,Vincent把陆浥尘丢给他的难题轻易化解于无形。
一个最普通的游戏,竟然也能如此**迭起,人们大呼过瘾。
虽然最初的那句“龙飞凤舞”已经被一改再改,面目全非,可为了有头有尾,主持人还是得请陶然猜出一个成语来。
陶然正被刚刚Vincent蜻蜓点水的一吻搞得发懵,哪有心思猜词,怔仲之间,下面有人打趣地喊了一句:“是一吻定情!”
顿时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然而毕竟事关Vincent,大伙多很收敛,没人敢接话,主持人也只打了个哈哈,给参加游戏的每个人都发了个小奖品,就请大家下台去了。
直到回到位子上,还有几个人余兴未了,饶有兴致地谈论着。
琉璃则兴冲冲地给陶然讲她这个活宝弟弟是怎么怎么搞怪的。
Vincent依旧沉默着他的沉默。
陆浥尘更沉默。
沉默的陆浥尘心里在刮暴风雨……
——这男人吻了陶陶!他居然吻她!
浥尘气昏了头。他就像被人动了自己心爱的东西,一心想要夺回来,即刻标明“私人所有,非礼勿动”!
念头一闪,他的话就出了口。
“陶陶。”他貌似随意地唤了一声。
“嗯?”陶然正在魂不守舍地听琉璃眉飞色舞地神侃,闻声看过来。
“你有没有见到我的Zippo打火机?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早上走得急,可能忘在你家里了。”浥尘慢吞吞地说,有意无意地瞥了Vincent一眼。
Vincent并无理会,他也许没有听见,又也许听见了。
琉璃可是听见了,她不仅听见了,她还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你在陶陶家过夜?”琉璃神情一凛,问:“什么时候?”
她看了看浥尘,又看向陶然。
陶然还没从刚才的一幕缓过神来,不成想陆浥尘又在这个时候突袭她!忽听琉璃这一问,她冷汗都下来了!
人的机智都是逼出来的。
陶然沉住一口气,压下惊慌,轻描淡写地答:
“上次真衣的高桥请吃饭,Eason喝醉了,就在我那借住了一晚。”
说罢,她转向陆浥尘,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客厅睡的吗,是不是掉进沙发缝了,我回去帮你找找。”
如果陆浥尘看不懂她目光中的警告,那他这些与陶然在一起的日子算是白混了。他估摸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的后果,决定让步。
浥尘含混地哦了一声,默默看了陶然一眼,端起酒杯,吞了一大口。
琉璃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看他们两个,脸上紧张的神色有所缓和,没再追问。
陶然却直到酒席散场都在心神不宁。
站在门口等浥尘把车开过来的时候,琉璃已有几分醉意,她拉住陶然问:
“陶陶,你有没有觉得,方少爷对你有意?”
这一次,陶然慎之又慎地想了想,终于还是模棱两可地答:“我不知道。”
琉璃神秘一笑,笃定道:“他会让你知道的。”
正说着,Vincent的座驾停在她们面前,他从车里走出来,问:
“秦总,陶小姐,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好啊好啊,多谢,你先送陶陶吧,我一会坐Eason的车。”琉璃乐呵呵地应下,不由分说就把陶然推了过去,摆摆手道:“走吧走吧,明天见!”
陶然不情愿与Vincent独处,但她的确有话问他,若要自己想不知要浪费多少脑细胞,不如当面问个明白,也就不再推辞,上了车。
可等真正坐在Vincent对面,陶然才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样的问题若由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问出来,只觉天真烂漫,可对于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来说,这问题过于直白,直白地不给彼此余地,太不聪明。
不知是因为空间狭小,还是因为她心里有事,陶然有些局促,这一路倒显得Vincent比她还健谈。
话题很安全,也很平淡,没有暗示也没有试探。
他从不是个容易猜测的人。
到了楼门口,Vincent彬彬有礼地送她下车,问候晚安,就要告别。陶然心里一急,终于想到个可以问的问题。
“方总,为什么送那些花给我?”
“因为它们很特别。”
她问得突兀,他却答得自然。
说完,他朝她轻轻一笑:“陶然,你也很特别。”
陶然惊讶,不是因为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也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她在他轻浅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丝难以置信的温柔。
夜色正浓,她没有错过他最美的笑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