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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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静说了消息后又被匆匆传入宫去。
对于他带回的消息,宝宝和卫紫衣意料之中,不约而同看了高渐飞一眼,均心想:皇帝什么时候会将高渐飞的皇子身份公诸于世呢?
高渐飞暗自庆幸当初未受大皇子利诱,否则今日便是这受殃的池鱼了。
唐卓心中也庆幸:幸好八宝那时未被许以大皇子。
宝宝叹道:“自古争权夺位,最后倒霉的都是那些被牵连的家人,传太师的亲人和奴仆未必都知道他的阴谋,也要无辜受累。”拿眼瞧着高渐飞,“难道为恐固权位就一定要斩草除根吗?”
高渐飞道:“那自是不可为了,然则有时为成大事却不可太拘于小节,若牺牲小部份人而保大局,不得已也只能为之了。”
宝宝瞪起眼:“那即是说换作你,也会斩草除根了?”
高渐飞搔搔头,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可如果是为了社稷的安定,今日的斩草除根,或许可以换来他日的无数血腥,避免更多人的无辜送命。”
宝宝眼睁得遛圆:“或许?不过是或许,你就要杀了明知是无辜的人?”
高渐飞为她咄咄气势愣住。
唐卓饶有兴味地听他二人你来我往,见高渐飞被宝宝呛得结舌,打开折扇在旁扇风道:“第一回合是八宝胜了,八宝忧国忧民的情操,可敬可佩,高贤弟输得有理,不如转入第二回合,小生不才,代二位出个题目,如何?”
卫紫衣却知宝宝是在担心高渐飞做了太子后为保帝位心也会变狠了,不想她为别人的事操心,岔开话题笑道:“宝宝,武艺比试今天不举行,没热闹瞧了,不如大哥陪你去外面走走。”
难得卫紫衣主动提议外出,宝宝立即将高渐飞抛到爪哇国,兴奋拉过卫紫衣的手往外便走。
走到大门口遇见熊峰,向卫紫衣附耳禀告数语,卫紫衣歉然向宝宝道:“宝宝,大哥有急事待办,晚上再陪你,可好?”
宝宝指着熊峰迥然不悦:“一看见他,就知道没好事。”
熊峰叫屈:“宝少爷这话忒冤枉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宝宝好奇道:“什么好事?”
卫紫衣向熊峰频使眼色,熊峰一心要洗刷冤屈,只望着宝宝,冲口道:“咱们正忙着准备你跟教主的婚事,教主准备了一些东西要给你惊喜。”
宝宝心甜,眼望着卫紫衣,顺口又问:“什么惊喜?”
“就是……”
卫紫衣咳了几声。
熊峰猛然醒悟,咧嘴嘿笑:“惊喜就是,不能说。”
宝宝瞪他。
卫紫衣笑道:“宝宝别问了,到时自知。”转身与熊峰走了。
宝宝悻悻然向原路返回,至荷塘,迎上唐卓和高渐飞。
唐卓见她无精打采,笑道:“八宝,落单了?”
宝宝蔫蔫道:“大哥又没空。”
唐卓用折扇点她肩头,笑道:“大哥没空,表哥有空,表哥陪你出去走走。”
第一次听他自称表哥,宝宝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表哥?”扯着他衣袖道:“做人表哥要做什么,你知道么?”
高渐飞却听得别扭,插口道:“宝儿,东街口今儿来了许多外商,听说有好多稀奇玩艺,要不要去瞧瞧?”
宝宝撇下唐卓,兴奋道:“真的,那快走罢。”领头朝门口走去。
唐卓在后追问:“做人表哥须得做什么?”
宝宝笑道:“做人表哥嘛……”正要随口胡诌,却见东方泰自门外赶来,忙迎上去叫道:“二师父!”
东方泰向唐卓和高渐飞打了声招呼,便拉宝宝至一旁嘀咕,塞了些瓶瓶罐罐给她,又匆匆离开了。
宝宝捧着东方泰给的痒痒药,寻思该找谁来试试药效呢?
唐卓问道:“八宝,得了什么宝贝?”
宝宝笑吟吟打量他,看了脸,再看手脚,细皮?肉的,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唐卓凑上脸,涎着笑:“远观不如近瞧。”
宝宝一手拨开他的脸,转向高渐飞,又是从头到脚细细端详。
高渐飞早上下棋那会儿被她打量时,心头早就突突乱跳,这会再被她如此一番细瞧,心头小鹿又跑出来乱撞:莫非宝儿……
宝宝摇头走开,口中道:“不行,以后忘不了就惨了。”皇家人最顾脸面,找他试药,出了丑,以后当了皇帝想起这事,恼羞成怒,再来个斩草除根……宝宝打了个寒颤。
高渐飞按住心头小鹿,由眉梢喜到发梢:宝儿心中竟是有我!
唐卓在后喊道:“八宝,你不去了?”
宝宝头也不回,摆手道:“不去了,你们自个儿去吧。”
宝宝边走边琢磨:找谁试药好呢?瞥见荷塘鹤影,灵光一闪:有了,人不好试,找白老鼠来试试。
奈何找不到白老鼠,便唤人备几只活鸡取到园中,掏出药瓶,正度量着该下多少,前方有人道:“姬儿,在干嘛呢?”抬头一看,吓一大跳,手一抖,药粉洒出大半。
宇烨含笑再问:“姬儿今儿如此有雅兴,在此喂鸡?”
宝宝噗嗤笑了,喂鸡也叫雅兴?收起药瓶,退出老远。
宇烨见她笑容烂漫,以为介?已消,心怀大畅,向她走来,绕至竹篱旁,痒痒药药效发作,群鸡乱飞,迎面扑向宇烨。
宇烨拍飞鸡群,却见宝宝捧腹大笑,看她开心,心中恼意全消,再向她走去,走了两步,手上奇痒,拿出手帕擦了,未料越擦越痒,最后痒意蔓延全身,彻入骨髓,骇然道:“姬儿,你对我下毒?”
宝宝诈傻:“下毒?那些鸡竟然有毒?”
宇烨抓着脸,痛苦道:“姬儿,快把解药给我。”
宝宝见他脸上抓出几条血痕,心中积怨稍解,慢吞吞取出药瓶,慢吞吞倒出一颗解药,再慢吞吞递到他手上,看他服下后,迅速跑开。
宇烨服下解药后,痒意立止,脸上却隐隐作痛,就着旁边池塘一照,俊如冠玉的脸上赫然几条触目血痕,心下恼怒,抬头寻找宝宝身影,只见她在树荫下挽着一位紫色少年的手臂,亲昵依偎,渐渐走远,两条紫色身影揉成一色,融洽若斯,怒气愈炽,手指紧拢,姬儿,待我它日登上帝位,不管你愿或不愿,我会让你心中只有烨哥哥一人。
宝宝跑出不远,见卫紫衣迎面走来,赶紧拉他再往回走,“大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走了一会,悄悄回头看,宇烨已不见,松口气道:“大哥,你等一下。”唤过一丫环,拿出两颗解药,走至一旁吩咐她研细了喂园中的那几只鸡服下。
卫紫衣笑道:“宝宝,你又在玩什么?”
宝宝想起刚才宇烨那模样,心中大乐,笑嘻嘻道:“没什么,刚刚看到一只面目可憎的癞蛤蟆从池塘中跑了出来,我叫她去捉了扔回池中。”怕卫紫衣再问,转移话题道:“大哥,明天我是不是搬回客栈?”
卫紫衣歉然道:“早上你哥哥说多住些天,等月底就让你跟我回薄扶林。”见宝宝眼露失望,忙又道:“宝宝,大哥虽住到客栈,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你。”
宝宝想想,住到客栈,大哥也忙,没空理自己,住这里,他来了反而能全心全意陪自己,况且这里有唐卓跟高渐飞,没那么闷,便高兴点头。
卫紫衣问:“宝宝,你说要让大哥看何物?”

宝宝掏出药瓶,得意道:“这是二师父研制的痒痒药,沾了它,会痒得很难看。”
卫紫衣道:“怎么难看法?”
宝宝嘻嘻道:“大哥要不要试试?”
卫紫衣笑骂:“你拿大哥当试验品?该打!”伸指轻弹她脸颊。
宝宝笑着避开,道:“大哥,你教我内功和剑法,好不?”
卫紫衣奇了,天下红雨了,懒宝宝竟会自动要求练功?嗤笑道:“教多久?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
宝宝嘟嘴,不满道:“大哥老瞧不起人,我这回肯定练出个名堂,让你刮目相看。”
卫紫衣笑道:“好,那大哥就拭目以待了。”一会又奇怪,“宝宝,怎么突然想练功了?”
宝宝道:“练好了武功,就不怕二……张泛仁了,老是要等人来救,怪没面子的。”
卫紫衣点她鼻尖,笑道:“你再怎么练,还是打不过张泛仁,这面子是一辈子都别指望了。”
宝宝道:“打不过就逃呗,等我内功再高些,轻功也就高了。再说,”凑到卫紫衣胸前,抱住他,“有大哥这位名师,我这位高徒还能差到哪儿去。”
卫紫衣搂紧她,笑道:“别的本事没长进,马屁倒是越拍越响。”
宝宝挣开他,不服道:“谁说没别的本事,我会的东西可也不少。”
卫紫衣戏谑道:“会什么?琴棋书画?”
宝宝道:“琴棋书画我全会啊,”扳着手指,:“我会口琴、五子棋、钢笔书法、漫画,琴棋书画,一样不缺。”得意地再加一句,“医术也精通,别忘了我是小神医,还有……”
卫紫衣大笑,前方也有人哈哈笑着和应:“八宝小神医,这外号妙极。”
宝宝转头,见唐卓摇着折扇笑得很不象样,跳过去抢了他折扇,瞪眼道:“你再笑,我就撕了你心上人送的扇子。”
此话一出,卫紫衣顾不得笑了,盯着折扇,大有取来一观的**。
高渐飞也瞪大眼瞧向宝宝手中折扇。
唐卓笑容凝固,伸手就要抢过扇子。
宝宝急忙塞到卫紫衣手中,得意笑道:“大哥,你快看,那扇中人便是他的意中人。”
唐卓眼见抢扇无望,胀红了脸,嗖一下向园内掠去。
宝宝在后追了几步,指着他背影笑弯了腰:“这也害臊?”
卫紫衣打开折扇,见到了扇面桂树下那条淡淡背影,画像稍许朦胧,映入卫紫衣眼中却十分清晰,打小看到大的背影,能不清晰么?
高渐飞也凑过去看,云淡星疏,桂树飘香,何其风雅景色,衣袂轻扬,伊人俏立,何其绰约风姿,此景此人,引人响往,不知不觉看多几眼,心想:如此佳人,可也有宝儿的?世姿容?抬眼望向宝宝背影,两相对比,恍然而悟。
宝宝走了回来,笑道:“大哥,我可没有骗你吧?”
卫紫衣望着她无邪笑靥,心感幸福之余,又油生一股同情,将折扇递给宝宝,道:“宝宝,将折扇拿去还给唐卓,既是他心爱之物,以后可莫要抢来玩了。还有,莫要再拿此事取笑他,也别去追问他心上之人在何处,记住了!”
高渐飞在旁听了,暗自佩服他的胸襟。
宝宝见卫紫衣一脸郑重,点头应了,心却想:大哥难道识得画中人?打开折扇再细看,今早略略看过,没留意上面那两句诗,不觉念了出口:“桂影秋绰约,情疏唯香留。”啧啧连声,“骚包就是骚包,第一次见面人家就送了这样的诗,还真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卫紫衣心中一亮,终于想起扇中所画的是何处风景了,唐卓第一次见到宝宝是在青龙教总坛,画中景致便是张泛仁所住的那处庭院了。
宝宝却在一旁喃喃念道:“情疏唯香留,情疏唯香留……”皱眉问卫紫衣,“大哥,这诗挺悲凉的,好像是……”
卫紫衣替她合上折扇,“好了,别想了,等下吃饭时记得还给唐卓。”
宝宝点头应了,心想:大哥好像在瞒着什么,得找个机会问问骚包。
入夜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天寒正好眠,宝宝一夜无梦到天亮,睡醒往窗外一探,雪停了,天睛了,饭后精神倍佳,逛到花园中,想起昨夜卫紫衣所教招式,四下无人,正好演练一番,解下金匕首,点切劈刺,甚具架势。
高渐飞饭后往探唐卓,只见房门紧闭,想是昨日情伤未愈,一夜不得好眠了,摇头叹息一路到了花园,远见一条紫色倩影迎风舞动,像是宝宝,不由好奇,轻脚走近了些,避到一旁静看。
看一会,摇头,徒有招式,再看一会,点头,宝儿身形可真好看,看着看着,不觉痴了,昨夜的雪积在树梢,今晨的阳光也照在树梢,雪光那般莹亮,竟丝毫未能夺去宝儿这般的光彩,肤光赛雪,这话可真没错。
心头又暗涌:宝儿对张枫一向钟情,对我似乎无意,可昨日她那番举止说话,对我又似有意,如何才能知晓她是有意抑或无意呢?
宝宝恰好回身,看见他,招手笑道:“你来得正好,咱们来过过招。”
高渐飞走过去,笑问:“怎么过招?”
宝宝举起金匕首道:“我用这个,你不能用兵刃,试试看我新学的招式是不是很厉害?”说完欺身上前劈向他肚腹。
高渐飞轻松避过,不想扫她兴,缓手跟她过了十几招。
宝宝看他像在戏耍多于应战,十分不服,想起卫紫衣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快速绕到他身后,一掌拍出,匕首却暗暗切向他后腰。却如何瞒得过高渐飞,回身一手夹住她匕首,一手握住她柔荑,往怀中一带。
宝宝动弹不得,仰首沮丧道:“还是你厉害,大哥教的原来也不大管用。”
高渐飞低头望她,肤色是雪光,鼻尖沁花露,颊上映朝霞,眼越望越迷离,心也渐驰渐远。
宝宝见他不动,挣着身子嗔道:“是你赢了,也没必要高兴得傻了吧?还不放手!”
身前几步外有人忽道:“飞儿!”
高渐飞抬头,大喜叫道:“娘!”
宝宝闻言看向那人,忘了挣扎,原来这就是意娘,虽有沧桑,却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所以皇帝这样迷她。
意娘含笑问身边的欧阳静:“这就是姬儿?”
宝宝见高渐飞仍握住自己的手,忙掰开他手,跑过去欧阳静身边,好奇再看意娘。
欧阳静道:“姬儿,这是爹的师妹,你该叫她师叔。”
宝宝依言叫了声师叔。
意娘拉起她双手,笑对欧阳静道:“姬儿大了,竟出落得这般美了,比你母亲当年还漂亮。”
宝宝被她赞得不好意思,忙道:“师叔才是美人呢,”指着高渐飞,“看起来可不像他娘亲,倒像是姐姐。”
意娘笑道:“嘴儿也甜。”
高渐飞在旁忐忑不安,嗫嚅道:“娘,你怎么来了?”
意娘叹气不语。
欧阳静道:“去书房谈吧。”又对宝宝道:“姬儿,早上没看到唐表弟出来用饭,不知是否昨夜受寒了?你帮我去看看。”
宝宝向意娘道别后,径走向唐卓所住院落,走得快了些,没能听到身后意娘向欧阳静讲的话:“姬儿跟我家飞儿倒是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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