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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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被带到一辆奇怪的马车里,没有窗,只在车顶戳出几个透气的窟窿。车内不大,一张卧榻,一张长凳,壁上一盏灯。宝宝不客气地坐到了卧榻上。
两名少女点上了灯,在宝宝对面的长凳上坐下了,再两眼定定地看着宝宝。宝宝被看得火大,一个女妖精养出了一群小妖精。咳了一声,粗声粗气地道:“少爷渴了,想喝水。”
二女如奉圣谕,一个执壶,一个拿杯,颤颤地端到了宝宝面前。宝宝抬起无力的手,又垂下。“我拿不住,你喂我吧。”
少女抖着手举杯凑近,宝宝就嘴喝了一口,不意嘴唇碰到了少女的手指,手指一抖,杯子跌下了地。
宝宝翻了翻白眼,不就碰你一下嘛,至于吗?眼珠遛遛一转,看来这两人不同那妖精,还是个清纯的主,可以试试美男计。又咳一声,“能请教两位姐姐芳名吗?”这回声音很甜腻。
抖指少女娇羞地道:“小婢叫绿珠。”指着另一名少女道:“她叫绿壁。”
宝宝努力用放电的眼光在她们脸上逡了一圈,赞叹:“两位姐姐真美,果然艳如明珠,清如壁玉。”
绿珠、绿壁被她赞得垂下螓首,小脸晕红。
宝宝接着东拉西扯,只盼用个方法将两人支开,才能偷偷服下解药,奈何出尽法宝,绿珠、绿壁只管拿羞怯的眼瞧她,寸步不离。宝宝叹了口气,只好出下下策了。
宝宝捂着肚子,憋气道:“我内急,想解手,姐姐快带我去。”
绿珠、绿壁羞红了脸,半晌,绿珠小声道:“公子,请等等。”走到卧榻下摸出一个小兜兜递给宝宝。“公子,请用!”
宝宝傻眼了:就在这里用?再看二女,拧转了面站在原地。不会吧?这样子叫我用?苦笑着对二女道:“两位姐姐能不能出去一下,这样子……我没办法……”
终于将二女哄了出去,宝宝忙掏出怀中的大还丹吞下,倒杯水喝了,将喝剩的水往小兜兜慢慢地倒落。
绿珠在车外侧耳倾听,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便脸带羞意地在绿壁耳边轻声道:“公子这么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连解个手都这般抑扬顿挫,错落有致。”
绿壁也附耳细听,悠悠道:“那天听教主弹琴后,有人赞了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二女感慨了一阵,遐思了一阵,估计宝宝应该完事了,才高声问道:“公子,好了吗?”听见宝宝道声“好了”才掀帘入内,只见宝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绿珠把小兜兜拿出去倒了,心中再次感慨:真是仙人般的人儿,一点异味都无。
宝宝试着运气,虽还有些不顺,但已不那么气促,看来大还丹起了作用了。想起大哥,暗叹:不知大哥现在怎样了?糟了,要是大哥要解手,那个妖精赖着不走,然后……然后就兽性大发……然后……。然后大哥……。就**了。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先下手为强。这个念头一出,自己也吓一跳,手指刮了刮脸:真不害臊,这会儿还有心思想这个,当务之急是要想想该用个什么法子将大还丹拿给大哥他们解毒。
再说卫紫衣被蓝白带到车上后,坐到榻上,目不斜视,只管闭目冥想,任蓝白怎么逗他说话,就是不开口。蓝白没辄,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细细研究起他的俊脸:深邃的轮廓,墨黑的剑眉,英挺的鼻子……越看越爱,越瞧越痴。不防卫紫衣蓦地睁开双眼,冷冷问道:“你跟我师父东方泰有仇?”
遽听到东方泰这个名字,蓝白眼中的柔情即逝,寒意渐现,恨恨道:“何止有仇,还……”咬紧牙关,却不再往下说了。
卫紫衣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徐徐闭眼。
蓝白将未出口的恨意在心里翻腾一遍,心情才慢慢平复,见了卫紫衣又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不甘心地走去偎着他坐下,**还没沾榻,卫紫衣双眼又猛然睁开:“蓝姑娘,请自重!”
蓝白悻悻然又兜回对面坐下,薄嗔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卫紫衣再次入定,对她来个不理不睬。
蓝白怒火渐起,很想做些离经叛道的动作去挑衅他的坐怀不乱,又怕被他看轻,从此再无法进入他的心坎。正自无可奈何间,外面突传来一声娇喝:“什么人?”
蓝白吩咐两位手下将卫紫衣看严了,才向前掠去。只见几个蒙面者挡在道中,蓝白上前问道:“几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意欲何为?”
当中一个蒙面者阴声道:“把人放了,我们立马就走。”
蓝白手持白绫戒备,眯眼问道:“你们是火云教的?”
蒙面者避而不答:“一句话,放还是不放?”
蓝白不怒反笑:“不放又待怎地?”
蒙面者不再废话,拔剑刺向蓝白,蓝白挥舞白绫反攻。
他们这边斗得热闹,那边却有条人影闯进蓝白的马车,一下子扑入卫紫衣的怀中,“大哥!”卫紫衣惊喜地叫:“宝宝!”抬起手想回抱她,却使不出半分力。
宝宝忙掏出药瓶,倒出一颗喂他吃了。“大哥快运气行功。”
卫紫衣内力本就深厚,这时服了解药,不多时已恢复力气,立刻从榻上一跃而下,紧抱住宝宝道:“宝宝,你没事吧?”
宝宝脑袋埋在他胸前,用力吸着他的气息。“我没事。倒是大哥有没有……?”离开他的怀抱,翻了翻他的衣领,再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卫紫衣奇怪道:“宝宝,你干嘛?”
宝宝不敢看他,只望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那个……大哥有没有……有没有被那个妖精占了便宜?”其实是想问有没有**,但又问不出口,便换了种婉转的说法。
卫紫衣脸红了,讷讷道:“自然是没有。”
宝宝欢喜地道:“我就知道大哥不会爱上这个妖精。”
卫紫衣冲口而出:“当然不会,大哥只爱宝宝。”
话一出口,空气瞬时凝结,你望我,我望你,相互望了个满堂红。一个是第一次向人表白,一个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表白。当下两相沉默,无声胜有声。
卫紫衣半晌才道:“那个……宝宝,我们先去救他们吧。”
宝宝“嗯”了一声,嘴角绽开一抺甜笑任他拉着走出马车。
车辕前倒着两个绿衣少女。宝宝得意地道:“是我迷晕的。”
卫紫衣拿起她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表示嘉奖。宝宝被他吻得痒痒的,忍不住“咭”地笑了出声,忙用手掩嘴,跟着他猫儿似地潜向关着熊峰他们的马车。
蓝白与蒙面人斗得正酣,一袭红衣从天而降。
“蓝教主,东方泰在此。”
蓝白蓦地抽回白绫,跳出战团。而那群蒙面人竟在一瞬间走得干干凈凈。
蓝白恨瞪着东方泰,似恨不得将他化骨挫灰。
东方泰叹息:“蓝教主,一切都冲着我来就是了,何必为难我的徒儿?”
蓝白恨声道:“东方泰,你这没心没肺的负心汉,舍得出来见我了吗?”
东方泰幽幽道:“是,是我没心没肺。她……她还好吗?”
蓝白哈哈狂笑:“好,好得很,好得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舌头没了,你说好不好?”
东方泰静默,满脸悲戚。
蓝白抹掉眼泪,狠盯着他道:“她失去的,我要你一一赔偿。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动手?”
东方泰无奈叹息:“你非得这样才能解恨么?好,我就如你的意。”伸手便要往双眼挖去,一直站在身边的风先生一把攫住他的手,与此同时,两道声音一起叫道:“二师父,不要。”正是宝宝和卫紫衣。

蓝白看到他们生龙活虎的样子,毒竟似已解了,心知今日无法如愿,招呼教众纵上马车,絶尘而去,临走前又再赠送东方泰一记怨毒的眼神。
宝宝抱住东方泰哭着道:“二师父,宝宝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东方泰抚着她头发,激动道:“乖宝宝,师父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风先生过来拉住宝宝上下打量,笑道:“我们的宝宝长大了,还是个美人了。”
宝宝偎在他怀里,不依道:“大师父取笑人家。”
卫紫衣疑惑地问东方泰:“二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泰眼神黯然:“这事说来话长,回去再慢慢说与你知。”
风先生冷笑道:“不但说来话长,还情长得很哪,人家一口一个负心汉,不知道已经负了多少年了。”
东方泰苦笑道:“风,这事我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以为再也不用见到她,所以……”
风先生怒道:“是不用见到谁?是蓝白那个妖女还是另一个她?”拂袖转身便走。
东方泰扯住他衣袖道:“风,你听我解释。”见他停步便接着说,“其实蓝白并不坏,她……”
风先生更气了:“她不坏,那是我坏了。那你去找她啊。”转身又要走。
东方泰拉住他衣袖哀求道:“风,别走!”
风先生扯过袖子怒声道:“放手。”用力太猛,袖子“嗤”一下,分家了。
东方泰索性一把将他抱住:“我不放。”
可怜的熊峰和朱楚服了解药运了一阵气,不快不慢,刚好在这时赶到,有幸目睹这一幕,晴天再次降下一道霹雳。朱楚悲悯地望着相拥的那对,乖乖那个咚,这两人居然也断上了。熊峰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断袖这家还是门学问,可以授业的,师父早就学会了,这才传给徒弟。
卫紫衣见惯不怪,由他们去抱个天昏地暗,转头吩咐熊峰和朱楚准备起程。*********************************************************************
薄扶林,单听名字就觉得很有意境。宝宝才到山脚就喜欢上了这座山。时值晚春,各色各样的鲜花开得漫山遍野。最让宝宝惊喜的是山上植满了许多枫树,有的已绽放出绿色的花朵,想到秋天就可以看到满山的红叶,宝宝兴奋得直跳。
火云教的总坛座落在险峻的山顶,正中一幢黑色建筑,朴素庄严。前面是议事厅,后面是卫紫衣及二位师父的住处。其它房舍零星地散落在周围,住的是副教主,护法及其它教众。
宝宝的卧房卫紫衣一早就叫人传讯让给安排在他房间对面。宝宝看看屋里的摆设,简洁素雅,但一些饰物似乎价值不菲。
宝宝悄声问卫紫衣:“大哥,火云教很有钱吗?”
卫紫衣笑道:“还可以吧,你慢慢就知道了。宝宝,晚上要摆洗尘宴,顺便介绍教中兄弟让你认识。”犹豫了一下又道:“宝宝,你看是不是……要换上女装?”
宝宝歪头想了想,摇摇头:“不要,做宝少爷比较好玩。”
卫紫衣心想,宝宝尚未及笄,成亲言之尚早,若着女装,两人平时举止亲密,让人见了恐不好看,宝宝既然爱穿男装就由她吧。
宴席上,宝宝一身淡紫新装。众人均惊叹于她俊美的相貌,副教主黄庆生啧啧称奇:“原以为咱们教主已是最俊的了,想不到宝少爷竟可以媲美。”宝宝摸摸脸,我真有那么美吗?事缘古代的铜镜实在不怎么清晰,只能看出大概的五官轮廓,因此她也就很少去照镜子。
一场宴席下来,宝宝也将火云教的首脑人物认识了大半。王鸿,原火云教教主,现与风先生、东方泰并列为教中三大长老。除卫紫衣这个教主,还有两位副教主:黄庆生和陈渠成。再来是五个护法:熊峰、朱楚、木宝华、李绍雄和林志飞。
宴席后,酒酣人散,各自回房安歇。宝宝却将东方泰那件事哽在心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溜到东方泰房前,敲门问道:“二师父,你睡了吗?”
东方泰开门后怜爱地拍了拍她头道:“宝宝睡不着么?”
“二师父能不能讲讲你和蓝白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东方泰眼神立刻暗淡下来:“这事也该端出来说清楚了。宝宝,你去叫紫儿,再一起去你大师父房间。”
逐宝宝应了,去拍卫紫衣房门,门立刻开了,卫紫衣衣衫整齐,显然还未入睡。
宝宝笑问:“大哥也睡不着?”
卫紫衣苦笑道:“我在想二师父到底跟毒祖教有什么关系。”
“不用想了,二师父叫我们去听故事。”宝宝心急火燎地拉着他走去风先生的卧房,却见东方泰在门前哀求道:“风,你开开门,好吗?”风先生在里面不理不睬。
宝宝对着门缝道:“大师父,你让我们进去吧。”
门终于开了,风先生拉过宝宝到桌前坐下,再黑着张脸盯着桌面,就是不看东方泰。
东方泰苦着脸道:“风,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风先生鼻子哧哧了一下,算是回答。
宝宝在旁边咬着手指,几年不见,两位师父的那点关系终于摆上了枱面,原来我真没有估错。
东方泰对着摇曳的烛火幽幽神思了一会,才总结出以下这段话:“十七年前,我到云南执行任务时被敌人下了毒药,有位姑娘救了我,在我养伤期间,她教了我一些制作毒药和如何解毒的知识。可是到我痊愈后,她竟要求我留下,说要跟我成亲。我那时一心想早点赶回总纭,便偷偷留下封信走了。后来才知道她是毒祖教的圣女,指定的未来教主。毒主教的制毒秘方向不外传,她却将之传给了我,那是触犯教规的重罪,原本也只会被罚鞭笞及面壁三年,但她……”偷偷望了眼风先生,咬了咬牙,接着说:“她在接掌教主之前竟破了处子之身,所受的惩罚便加上了挖眼,刺耳,割舌。”
寥寥数句便道尽了这段悠悠绵长的爱恨情仇,却也勾起了风先生无边无尽的莫名嫉火。特别是最后一句,让风先生这些天所灌下的醋一下子随着鼻子喷出的气、口中挤出的话挥发了出来,味道之浓,连宝宝和卫紫衣都忍不住想掩鼻。“你……竟然跟她……怪不得你那次回来后……总离我远远地。”
东方泰急呼冤枉:“那件事我根本不知情,是她趁我昏迷的时候……,我之所以离你远远地,是怕毒素未清,传了给你。”
风先生仍在醋海倘佯,任东方泰怎么拉都不肯靠岸。最后东方泰再次使出杀手锏,双臂一伸,任风先生怎么挣扎,死活不放。
宝宝看得兴趣盎然,卫紫衣却不忍卒睹,拉起宝宝:“宝宝,故事听完了,回去睡吧!”
宝宝一步一回头,想给心中积藏已久的疑问找个答案:到底谁是攻谁是受?
在跟卫紫衣道了晚安后,宝宝忽地又冒出一个问题:“大哥,你说蓝白会不会是二师父的女儿?”
卫紫衣瞠目,无语。
宝宝转身又再回头,“大哥,你说大师父今晚会不会让二师父占便宜?”很想说“让二师父吃了”,基于卫紫衣的承受能力,再次用了婉转说法。
卫紫衣结舌,再次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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