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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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吃午饭之前,齐萱都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中间沙莉有把早餐盛在餐盘里端进来,齐萱却发现自己没有胃口。
……要是昨天晚上没有偷听他们吵架就好了。
沙莉捂着脸哭泣的样子实在太惹人怜爱了,就在齐萱因为愧疚而想出面解释的时候,却看到齐藤轻柔的把人拥在怀里。
齐藤微微的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什么,沙莉的表情从惊疑到释然,最后竟然破涕为笑了。
齐萱听不到齐藤说了什么——不过,大概就是“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吧。
怔忡的望着两人相拥着消失在起居室的背影,齐萱蓦然感到了强烈的寂寞。
……窗外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
映照着微弱灯光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苍白纤细的脸。
齐萱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心里感到一阵茫然。
过去的六年就像一张苍白的画纸,虽然没有染上什么不光彩的痕迹,可是也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纪念的东西。
想不起来自己道底是谁,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是不是从小就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果是,他们应该会很担心吧?可是在医院里的整整两个月里,来看望自己的只有自称为“肇事司机”的郑永明。
一开始郑永明也很认真的和自己交谈,知道自己记不起以前的事后就事事都帮忙打理,甚至还把无处可去的自己接到家里,可是郑永明毕竟有自己的家庭,打扰了一个月后,自己就已经察觉到给嫂子带来了麻烦,所以就主动提出要搬出来住……自从自己租房之后,和郑永明的关系就渐渐变淡了,虽然在公司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见面,但是郑永明变得越来越忙,而自己却还是那副清闲得不得了的样子。
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呢?有过哪些朋友?以后又要做些什么?……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自己都找不到答案。因为心里感到颤栗不安,所以才会变得脆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想要找人倾诉自己的不满,心里有了委屈也一刻都瞒不住,时刻都想要有人陪伴自己,和自己说话。
……这种寂寞的情绪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最后变成了一股浓浓的酸意。
躲在被窝里的时候,泪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结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觉得没脸见人的自己索性装作赖床窝在被窝里,赶着去公司上班的齐藤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晚上七点的时候,齐藤已经回来了。
齐萱下楼走到饭厅,发现沙莉和齐藤都已经在位子上坐好了。
虽然不想让齐藤察觉到自己低落的情绪,可是齐萱却食不下咽,好不容易快吃完了,以为可以松口气的自己才刚刚站起来,就被齐藤叫住了。
……就在听到齐藤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心脏也差点停止跳动。
“你的眼睛怎么了?”
“……可能睡太多了吧。”齐萱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揉了揉眼睛。
“再多吃一点吧,我看你今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呢。”沙莉温柔的微笑着,主动拿起齐萱面前的空碗要帮他盛饭。的3b
“不用了……”齐萱慌忙想要拒绝,可是最后还是在沙莉的盛情要求下在位置上坐定了。
齐萱能感觉到沙莉的热情是出自于真诚的,可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感到难过。
“……住得不习惯吗?”齐藤已经吃完了,此时背靠着座椅冷眼望着齐萱。
“……没有。”
“……哭过了吧?”
“……都说没有了!”
齐萱大声喊出来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虽然齐藤的眼神很冰冷,口吻也很冷淡,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委屈呢?像个孩子一样轻易就被激怒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至少自己在永明面前就从来没有这样任性过。
和齐萱的激动的情绪相反,齐藤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沙莉起身到厨房去洗碗的时候,齐藤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在眼前不停的闪烁,可是具体演了什么齐藤却完全没有注意,视线不经意的落在身后仍然在用餐的人,对方却只顾着低头吃饭,连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
周末的时候沙莉在家里大清扫,不好意思闲着的齐萱主动开口说要帮忙,沙莉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并且像是说给正在书房里工作的人听似的略略提高了音量:
“你能帮忙真是太好了!不像某个人从来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齐萱觉得有些尴尬的同时,回头往书房瞥了一眼,结果坐在电脑前的人根本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搬动沙发的时候齐萱不小心滑了手,巨大的沙发“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齐萱感到指尖麻痹了似的毫无感觉,跌倒的时候擦到了冰冷坚硬的地板,膝盖的位置也破了一层皮,血丝一点一点的渗出来……齐萱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呀……你没事吧?”
正在擦窗户的沙莉听到响声蓦然回过头,正好看到书房里的人疾步走了出来。
“咦?阿藤……”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沙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疼不疼?”齐藤蹙着眉头把齐萱刚刚被压到的手指裹在掌中呵气,齐萱怕痒似的往后躲了一下,想要把手指抽回,可是却被齐藤瞪了一眼。

“我没事……不要紧的。”刚才毫无知觉的手指突然间热得发烫,在齐萱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耳尖就泛起了点点殷红。
“被压到手了还说没事?”齐藤愠怒似的责骂,“怎么这么不小心?膝盖是怎么回事?”
被震慑住的齐萱犹豫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说:“真的没事……只是被地板擦破皮,一点都不疼。”
齐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动作强硬的把人扶到一边坐下。
“咦?……”的ca
在齐萱不明所以的眼神注视下,齐藤脱掉了上衣外套,动手把沙发搬到一旁。
……沙莉怔忡的看着,眼神忽然黯淡下来。
第二天,齐藤买了一张地毯。
沙莉在客厅看到地毯的时候,又惊又喜——太过冰冷坚硬的地板一直让她觉得不舒服,尤其是赤脚走路的时候,脚跟简直就像要冻住一般麻痹掉了……不过虽然想要买一张长绒地毯,但每次都因为钱的预算而放弃了。
眼前客厅里的地毯是湖蓝色的,在阳光的映射下泛着莹莹的柔光,赤脚踩上去的时候感觉非常舒服,让人有种想要躺下来打滚的冲动。
……可是,为什么齐藤会突然间想到买地毯呢?
一旦认真的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沙莉就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想到了昨天齐萱受伤时男友紧张的神色——因为搬沙发而让齐萱意外受伤,他的脸色一整天都不好……就算自己和他说话,他也是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说不定……是因为齐萱被坚硬的地板擦伤了……所以齐藤才买了地毯的。
雀跃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冷寂下来,沙莉开始感到一阵悲哀。
——其实……齐萱是我大哥,因为车祸导致了脑震荡,所以以前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当那天晚上齐藤在耳畔对自己这么说的时候,沙莉也是将信将疑的。
可是齐藤久违的认真又温柔的眼神……却在瞬间让自己停止了哭泣。
——为了帮助治疗恢复记忆,医院说可以先对病人保密,然后再慢慢的和病人相处……希望可以通过有效的行为模式一点一点唤醒他内心的记忆。
虽然对齐藤的话深信不疑,但是沙莉还是无法阻止内心的嫉妒——可是一旦想到对方是齐藤失散六年的哥哥,就算心中再不满也只能说服自己接受事实而已。
已经入夜了。的69
因为不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所以齐萱抱着杂志来到了客厅。
……齐藤正在看电视,客厅里回荡着新闻主播标准而冷硬的声音。
“我吵到你了?”齐藤正想把电视声音调小的时候,齐萱连忙出声阻止——
“没有,我只是想看会儿杂志而已。”
“嗯?”齐藤不解的回头看他。
“……我不会吵你的。”齐萱说着,自顾自的在另一条沙发上侧对着齐藤坐下了。
齐藤的视线重新落到了电视上面。
没过半晌,“啪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齐藤回头的时候,看到齐萱的手腕无力的搭在身侧,刚刚还被拿在手上的杂志却掉在了脚边。
“……齐萱?”轻声地叫了他的名字,可是沙发上的人却没有反应。
把杂志拣起后,齐藤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
最后齐藤只是一声叹息……右手从背后穿过托住对方柔韧的身体,左手则放在了膝弯的位置。
只稍稍的用力,对方整个人已经被齐藤抱在怀里。
……扎头发用的束带已经滑到肩头,长长的发丝从纤长的颈侧垂落,对方无意识的把头倚靠在齐藤的胸前,乌黑的睫毛随着浅淡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尽量放轻动作走到客房,齐藤在床前停住了脚步。
刚想俯身把人放在床上……结果齐萱忽然睁开了眼睛。
大吃一惊的齐藤不觉身子一颤,重心不稳的跌在了床上。
……被压到的齐萱皱了皱眉,却没有喊痛。
“对不起……”慌忙撑起双臂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后,齐藤对上了一双乌黑湿润的眼睛——宛如被摄魂似的……心头蓦然一阵悸动。
齐萱迷迷糊糊的抿唇笑了,水色的唇瓣在幽幽的夜色中泛着柔光。
……等齐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俯身吻住了那双在此刻显得无比诱人的唇。
齐萱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只随着本能伸手反扣住齐藤的脖颈,红唇配合着齐藤的动作微启……在一阵几近心醉的舒畅之感中阖上了双眸。
齐藤的双手隔着轻薄的衣料在身上摸索,齐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腰身竟然舒服得发抖……
久违而熟悉的快感瞬间涌上脑海,齐萱感到头部隐隐作痛。
想要忽略不适继续沉浸在爱抚带来的快感之中……可是疼痛的感觉却一阵一阵的涌来,并且越来越强烈。
记忆的残影蓦然闪过脑海,可是速度飞快……齐萱还来不及捕捉一星半点的片断,画面就已经转瞬即逝了。
“疼……”终于喊出声的时候,大滴的冷汗已经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齐藤不得不忍住心中汹涌的狂潮,喘息着把头埋在对方颈侧。
“哪里疼?……”
“阿藤……头好痛……”嘤咛着开口时,齐萱的眼角已经渗出了莹润的泪水。
——齐藤的身体在瞬间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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