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洛寒惊梦泠水殿 皊月吟唱叹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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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楼顶的平台上,炎修、攸栒与泫宿正倚着栏杆说话。
“……她说本来打算去中国的,但临时决定先回瑞士了。”攸栒总结似的说。
“噢。”泫宿微微点头,又问。“怎不见涟漪?”
“露了下脸,就跟去了瑞士。”炎修答。又说。“不过,泠风使出那个招数的时候,我们都诧异极了。她自己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确实是金之妖,可是——”
“为什么会有两个金之妖呢?”攸栒露出困惑的表情。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和涅槃之地一定有关系吧。”泫宿若有所思道。“等涟漪那边一有消息,我再去一趟涅槃之地。不管怎么说,在对付邪神之前,有必要先打败堕神了。”
“可是那几个堕神之使的能力……”炎修忽然很不甘心的一拳砸在地上。“仅仅算是小试牛刀,却仅仅压制住我们,真是窝火!”
“莫说是你,就算是自小便训练能力的我与小栒,若与那些使者一对一,也未必会赢。”泫宿安慰道。“我们的确差得太远。不过,与风雨雷电雾一样,五行的能力更是来自自然界,可谓无穷。所以,能力增长只是时间问题,你可要按耐住性子。……听你们的叙述,洛寒倒是帮了不少忙啊。”
“那小子,对泠风倒是出乎意料的上心呢。竟然会替她挡下那一击。”攸栒点头说道。
“嘁,那小子啊,还真是自以为是呢。”炎修撇嘴。
“你已经在怀疑那个叫竹风清的人了吧。”泫宿说。
“哥,那个人身上的能力像极了风使。”攸栒说。
“而且那个高个蒙面人,身形也很像竹风清的兄长。”炎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对比自己个子高的人一向比较注意。”
“你嫉妒啊!”攸栒揶揄道。“我哥就比你高呢!”
“笑话!”炎修拍着自己的胸脯。“我堂堂一米八五的英俊美少年会去嫉妒一个仅比我高两厘米的人?”
“嘁!”攸栒不屑。“作为人类,百年之后还不是一米八五骷髅一具!”
“变成骷髅我也比你哥帅!”炎修张牙舞爪。“倒是你,泫宿。”静下来,斜着眼睛上下瞟着一身标准银狐妖族王子打扮的泫宿,“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这个现代化的校园,你有何用意啊?!”
“这个……”泫宿无声的笑笑,整一整衣褶,一本正经道。“来得太急,忘记换了。”
“故意的,绝对是!”炎修别过头去,低声念道。
“咳!”泫宿清清嗓子,说。“那古怪的一家人,我先去调查。在有结果之前,你们万事小心。”
“知道!”攸栒忙说。“哥,你也要小心呢!”
“放心。”泫宿温和地笑着,转眼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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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迹之森气候万变,方才晴空万里,此时大雨倾盆。
泠水殿皊月的卧房内,亭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沉睡的皊月睁开了眼睛。她起身将披风披在身上,下了床。亭柯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望向窗外,淡淡说道:“醒了?”
“嗯……”皊月走到她身边,站下,也望向窗外。“突然失去意识,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亭柯转眼看着皊月。“你梦到了什么?”
皊月一惊,对上那双漠然的眼睛,很快低下头,接着又看向窗外,淡淡道:“……梦到了五行伙伴,……洛寒受了伤。”
“……哦。”亭柯波澜不惊。
“亭柯,为什么你与洛寒一样,从来不笑呢?”
“……为什么要笑?”
“的确,不笑要比笑要容易,就像死有许多方式而活下去却如此艰难一样。可是绝大部分生命依然选择了活着。……那,不笑是有什么原因吧。你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寂寞。不过,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把笑容给你,并让你不再寂寞。”
亭柯看着皊月,那张挂着温柔微笑的脸上分明带着落寞的伤感。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对你说,对不起!”皊月也看向亭柯。
亭柯摇摇头,把目光转向窗外。
……对不起吗?……多少年了,还没有变吗?……
亭柯的回忆:
漆黑的小屋内,闻得一声声轻轻的抽泣。有人推开了门,光线将那个纤细的影子打在地上,也照亮了另一个缩在床帏间的瘦小身影。
那个纤细身影走上前去,轻抚着哭泣的女孩长长的发丝,低声道:“对不起,亭柯,对不起。”
“……姐姐,姐姐他……”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睛被恐惧和不安覆盖。
“很寂寞吧,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了。以后,亭柯该怎么办呢?姐姐走了,我也会离开。亭柯会害怕吧……但是,坚强起来吧。忘不了的事情,就刻骨铭心的记着。哪怕是用冷漠来伪装,也要把软弱的心紧紧包裹。我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承担恐惧,承担寂寞,会挡在你的面前,让你哭泣,让你软弱。但是在那个人出现之前,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吧。对不起,是我夺走了你的笑容。……一定会有人还给你的。在那之前,坚强起来吧。”
“……璃人……”
……
“亭柯?”皊月轻声唤道。
“……不笑比笑要容易。可是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笑呢?”亭柯怅然若失道。“……你和她,真的很像。”
“我……”皊月的话未说完,便被殿外的叫嚷声打断了。
亭柯皱了皱眉,迅速出了房门,皊月随后。
来到殿前,皊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洛寒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身上身下是大片的的血色。亭柯忙招呼两名护卫将洛寒带去卧房,又对皊月说:“先照顾他。我去找攸术来为他治伤。”
说罢走到殿外,消失了。
皊月的脸上闪过哀伤,转身跟去了洛寒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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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沧蝶见皊月进来,忙招呼道。
皊月微微点头,走到床前,伸手抚开洛寒贴在脸上的发丝。视线下移,见胸前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染了大片,便令沧蝶将他的衣服褪下。
皊月注意到洛寒将什么紧攥在手里,于是握起他的手,微微施力,打开,竟是自己失踪多日的小海螺。抬头看着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少年,心下有说不出的痛。
将小海螺放在洛寒的枕边,皊月对沧蝶说:“你们先出去吧。我为他治伤。”
“可……”沧蝶犹豫了一下,行礼道:“是,小姐!”接着同几名护卫出了房间。
皊月取了水简单清理了洛寒胸前已红肿的,碗大的伤口。左手指尖划破右手掌,然后将右手覆在洛寒的伤口上,口中低念着什么。从她掌心流出的鲜血化作血膜,笼住了伤口,慢慢渗入。不多时,伤口渐渐愈合。
几分钟后,洛寒的胸口与受伤前无异。皊月收了手,右掌划痕也消失了。
她细心的为洛寒盖好被子,神色疲惫的坐在床边,看着呼吸已趋于平稳但仍在沉睡的少年。
“第一次见到如此安详的他。没有霸气,没有冰冷,只如圣婴般安眠。……不知道,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多久。终有一天,你我会在彼此眼中消失。为命运所缚的人生,毫无希望可言。我只愿能够成全所有与我命运有关的人们。洛寒,我叫皊月,尉迟皊月。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成为你心中,那个叫泠风的女孩子。”
“看来,不需要攸术帮忙了。”
听得傲慢的女声,皊月起身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冷艳女子跨进门来。通身的霸气压得人不敢喘息。皊月暗暗惊叹这个不凡的女人。
攸术、亭柯先后进来,亭柯说:“这位便是邪神——浥娜陛下。”
皊月只是看着她,并不做声。
“到底是涅槃之地族长之女,果然气质不凡。不过怎生得没有教养,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浥娜微翘唇角。
皊月温文尔雅的笑着,说:“涅槃之地祖训,宁死,不向敌人低头。皊月不敢违背,还请见谅了。”
“好说好说。”浥娜笑着,眼中却射出了寒光。“尉迟小姐只管安心住下。洛寒,也拜托小姐照顾了。”
“说拜托不敢当。”皊月的目光转向攸术,微微一笑,淡定道。“皊月不才,还请这位先生再为洛寒珍视。”
攸术看了一看洛寒,便笑道:“洛寒已无大碍,有劳小姐了。”又对浥娜说。“大人,我看还是打道回府吧。”
“是了,”浥娜赞同道。“洛寒既已无恙,我也便放心了。尉迟小姐,改日再来看你。”
“多谢惦念,恕皊月不便远送。”
浥娜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攸术与亭柯先后出去。亭柯走时,不乏担忧地看了皊月一眼。皊月对她露出宽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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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有着海蓝发色的孩子站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头顶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透过淡蓝色的海水射入,照的宫殿金碧辉煌。
孩子犹豫着,步入宫殿。
宫殿里更是流光溢彩,琳琅满目。孩子无心流连,一味走着,在大堂之上,看到了那个女子。
海蓝色的长发挽起高雅的发髻,弯眉巧目,挺鼻樱唇,缎质素衣衬的女子清贵雍容。尤其一双幽蓝色巧目,淡淡的目光穿过对方的瞳眸仿佛看到了灵魂的深处。
女子抿唇微笑,移步下殿。身上似笼着一层朦胧的光芒,胸前的翠色吊坠轻摆。女子张开手臂迎着男孩,将他揽进怀里,眼中含泪,轻唤着:“寒儿……”
女子引他向宫殿深处走去。“……龙族……五行瑁岩珠……珠母……五行伙伴……”女子的只言片语传来。
她步履轻盈,孩子却跟的吃力,几经回转,却不见了那女子。
孩子漫无边际的四处寻找着,着急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洛寒!”手腕被拉住,孩子回头,却见那金发少女一脸疲倦却温柔的笑意。“该回去了。”
“……可是——”
“该回去了,洛寒。”少女坚定地说着,拉着孩子袅袅起身,向光射入的地方飞去。
黑暗中,洛寒忽然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听得一个女声轻道:“要不要点灯?”
“……皊……泠风?”洛寒抓住了皊月。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不,别点。”皊月于是沉默下来,洛寒的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她甚至能想象到洛寒此时惨白的脸色。他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心跳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陪我,呆一会儿……”
“我知道,”皊月轻声说。“我看到了。”
洛寒没有答话。
皊月伸手抚上洛寒的脸,似无意般抹去冰凉的水珠,淡淡道:“偶尔任性也可以,有时候不必坚强也可以。坦白一点面对自己,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还是,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温热的手似在传递一种坚定,一份安心。
洛寒的手覆上皊月的腰,用力揽过,将头埋在她的颈间。皊月安慰地拍着此时是那样脆弱的少年。
暗夜之中,遥遥飘荡着清凉的调子,淡如云烟,轻若丝絮,浅唱低吟中透出无尽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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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洛寒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温软的怀里。轻轻支起身子,却见皊月倚枕和衣而睡。脸色愈显苍白,眉宇间透着疲惫。
忆起昨晚的事,洛寒微蹙双眉,伸手轻抚女孩的脸颊,一个吻落在光洁的额上。
皊月轻轻动了动,睁眼便对上那双幽蓝的眸子,微微一怔。洛寒的手指**她的发间轻柔着,低声说:“睡吧,在这里。”
“……嗯。”皊月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由着洛寒放平了枕头,让自己躺下。喃喃问道:“……伤口不碍事了吗?”未待洛寒回答,便沉沉睡了去。
洛寒见她睡得毫无顾忌,堪比冰山的脸上难得松了松,唇角微微扬起,自语道:“怎就没一点警惕之心。”……皊月……他的眼中忽又漫起一种难言的伤痛。
换好衣服,洛寒便招沧蝶进来,低声吩咐几句,便走了出去。
沧蝶走到床边,为皊月掖好被角,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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皊月走出大殿,沧蝶上前问安后,说:“小主去邪神大人那里复命,过会儿就回来。小主吩咐沧蝶为小姐煮了萝沁汤,说是让小姐补补身子。小姐现在喝吗?”

皊月沉吟了一下,说:“且放着吧,我在园子里走走。你忙你的,不必担心我。”
“护卫们都在站岗,小姐有事,尽管招呼。”
“好。”皊月的脸上挂着一贯温柔的笑容。
沧蝶离开后,皊月来到那个平台上。
当洛寒上来的时候,皊月正把玩着那枚小海螺,嘴里轻声唱着什么。洛寒听出了,是昨晚他入睡前,皊月轻哼的曲子。
他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皊月仍细细看着小海螺,淡淡问道:“洪都拉斯的手下,身手如何?”
“不该你管。”
皊月轻笑,说:“大体也猜得到。能伤你成这样的人,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伤,是你治的?”洛寒清冷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扭的味道。
“举手之劳。”皊月笑了笑,说。“这些日子,也多谢你的照顾了。”
“不必。”洛寒冷声道。抬头看着西方的彤云。
两个人静静看着西方变幻的火烧云。微风过处,衣袂轻起。皊月又低低唱起那首曲子。词并不真切,听起来像些古老的巫语,庄重深沉,却有温润好听,配上着清凉的调子,似穿越了时空的屏障,去看另一个世界的苍茫。
待皊月唱完,洛寒问道:“这曲,是什么曲?”
皊月淡淡一笑:“是上古的曲子。绝崖书阁一本书卷的末尾有记载。曲名为‘幻觞’。你可要听歌词大意?”
洛寒未作表示,皊月又是一笑,轻唱道:
“洛川潺潺,潇潇水寒。
皊皊冷玉,月影垂怜。
盈水之恋,光华浩岸。
漻漻风清,草木翩跹。
觅君莫问,归土何处。
七弦琴音,情驻心中。
影随夜逝,思绪难成。
水月亘古,天地永恒。”
一曲终了。良久,皊月轻叹了口气。自语般,道:“浮生若梦,繁华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美的极致,却是幻影。”没等洛寒开口,皊月又笑道:“你昨天一直攥着这枚小海螺。我虽戴着,却不知来历。想是与你有关?”
洛寒默默接过小海螺,指尖划过一面的“风”字,良久,缓缓道:“那日恰巧我去西海龙宫回来,给你……带了这枚小海螺,并刻上‘风’字。你见了,欢喜得紧,玩了一会儿,就叫我在旁刻个‘月’字。我问何意,你笑说:‘纵使风有天大的本领,却抓不住月亮。在旁刻个月字,便可以把月亮留在身边了’。”
“……是吗……”皊月脸上带着温温的笑意,脑中闪了一些片断,眼里却漫起了哀伤。她笑说:“没有一点印象了呢,抱歉。”顿了顿,看像只剩下红霞的西方,说。“……不过有人记得,……为你记得……”
“昨晚,我进入了你的梦境。”皊月忽然说道。见洛寒的脸色,忙说。“别介意啊,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擅自——”
“你看到了什么?”冰冷的声音透着危险。
“嗯……”皊月锁起眉头,努力回忆一般。“有一个很高贵美丽的女子,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皊月笑,声音纯净动听。丝毫不介意周围温度的下降,她继续道。“那女子所佩戴的吊饰,就是现在你所拥有的吧。据古卷记载,此物乃五行瑁岩珠。千年前,洛水神族少主觞洛,与龙族溯游宫宫主潆洄喜结良缘。从中撮合的,是洛水神族的小公主,也就是觞洛的妹妹,名唤作璃人。璃人生性顽劣,师承于四方巨神之首的北溟神。北溟神对她爱护有加,取一枚灵石,刻了五行阵作为她的护身符。璃人素来与自己的嫂嫂亲厚,在得知潆洄怀有身孕以后,便将这五行瑁岩珠送给她,祈求母子平安。”
“……后来呢?”
“后来……后来便不知道了。这卷简牍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存的数本书之一。我只翻开过这一卷,便再敌不过那股能力了。”皊月又点无奈。“后来被哥哥知道,便带我去了食甚长老那里。据食甚长老说,那几本书卷,是千年前族内一位杰出的女子——后人称为圣女的人,亲自封存的。能打开书卷的人寥寥无几,对其中内容更是无从所知。而那位先辈,名字也唤作璃人。不过据传,溯游宫与涅槃之地临近。”
“……是吗……”
夜,像一只巨鸟张开了黑色的羽翼,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皊月站起身,抬手顺着被风吹乱的长发。
“怎不见你的发簪?”洛寒跟着起身,顺手揉揉那如缎的金发。顿了顿,放下了手。
“收起来了。”皊月不介意地笑了笑,又说。“洛寒,若有一日,我离开了,你……”
洛寒闻言愣住,却听皊月接着说道:“十三年前的一天,我带着一片空白醒来。睁眼便看到一张憔悴的脸。那个陌生的男子对我微笑,告诉我,我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昏睡了两个月。我问他,我是谁?他愣了许久,然后搂我在怀里,对我说,我是他的女儿。我对自己一无所知,对周围一无所知。记忆便是从那时开始的。族内上下千余人,对我均是关怀备至。父亲对我更是疼爱有加。
“日子过的平静,我却忐忑不安。有时,我生怕自己一闭上眼,便陷入无底深渊,我试图找回过去,找到真实。可是父亲却说,五岁,还太小,重新开始生活也未尝不可。可我知道,逝去了的,再也无法重新开始了。但是,噩梦却一直缠着我。无尽的黑暗,和血色……也许终有一天会揭开那道幕布,可是,我也会随着真相的揭开而粉身碎骨。……呵,到了最后,或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皊……”看着那个纤弱的身影,洛寒不禁伸出手,而那丝质的披风却流水般在他之间滑过。
“说了些无意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若哪天,你遇见了一个和我相貌一样却又不是我的女孩。那她,就是你要寻的人了。”那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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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泠风吧。”
“你的东西掉了。”
“多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
“洛寒,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若哪天,你见到一个和我相貌一样却又不是我的女孩,那她就是你要寻的人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洛寒疲惫的揉着额头,光线自窗口泻入,晨光洒在海蓝的长发上。……她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啊。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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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朝气的女孩带着晨光进入泠水殿。碧波样的卷发上别着蓝海星发夹,精致小巧的五官带着可爱的表情。这女孩身着大红金鳞锦衣,金黄色的披风裹着娇小的身躯,腰间佩着一把碧色长剑。
女孩一进大殿便喊道:“洛寒——洛寒——熙瑟看你来了!快陪我玩啊!”
沧蝶急忙奔出,上前行礼道:“不知西海龙宫十五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
这龙族的小公主不耐烦道:“快叫洛寒出来!长久也不回龙宫去。若非浥娜姨娘说他受了重伤,我还当他忘了自己的家呢。”
“公主息怒,”沧蝶忙说。“小主在书房内批阅文件,可万万打扰不得。”
熙瑟欲恼,却听一个声音在身后道:“你这小妖愈发无礼了。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梦舞说着走到熙瑟面前,媚笑道。“好久不见了,熙瑟公主。可是担心洛寒?”
“梦舞,你来得正好。这妖精不让我进去,也不叫洛寒出来。你快点给她两针!”
“这可不敢。”梦舞看着刚走出卧房的皊月,凉凉地说。“有人会多管闲事呢。”
“呃?”熙瑟闻言转头,却见那白衣女孩仿佛从画中走来。
皊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
“……熙瑟,记住这个女人,是她害死了你的大王兄,她是我们西海龙宫的仇人!记住她,她叫……”
“璃人!”熙瑟突然上前,风一般刮过,瞬间扼住了皊月的脖子。她恨恨道:“凶手!我要为大王兄报仇!”
洛寒听到喧闹声,本不想管,可又不想乱子出在泠水殿,便走出书房,刚好看见这一幕。
“父王让我记住你,母后让我记住你,我们西海龙宫的每一个水族都记着你!你杀了我的大王兄!你这个凶手!我要报仇!”熙瑟的身上罩起了一层金光,眼神凌厉地看着以近窒息的皊月。“哼!你不是为所欲为惯了吗,怎么不还手?都说你死了,谁信呢!你们洛水神族不是张扬跋扈吗?你倒是还手啊!”
皊月呼吸困难,秀眉紧蹙。眼角的余光瞥见洛寒的身影,却没听他开口制止。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沧蝶焦急地看着,哀求道:“小主,小姐她身子羸弱,经不起折腾。小姐才刚救了小主一命,难道小主您就坐视不理吗?”
洛寒回了回神,看着熙瑟,开口道:“放手!”
熙瑟不甘地回视着洛寒,毫无松手之意。
“叫你放手,熙瑟!”洛寒沉下脸来,冷冷道。
“……嘁!”熙瑟一脸不服地甩手将皊月仍在地上,走开几步。
沧蝶忙奔上前,将皊月扶在怀里,轻声唤着:“小姐……皊月小姐——小姐——”
许久,皊月吐出一口气,平复着呼吸。她依然闭着眼睛,雪白的颈上留下了暗红的指痕。
“……没事了吗,小姐?”沧蝶担心道。
皊月缓缓摇头。
“小姐小姐,她是你什么人你就叫她小姐!”熙瑟大怒道。“该死的妖精!”说着抽出佩剑,直刺向沧蝶。
沧蝶大骇。
血花四溅。
洛寒、熙瑟、梦舞顿时大惊。闻声冲进来的护卫们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皊月将沧蝶护到了身后,左手紧握着剑刃,血顺着剑尖不断滴落。她波澜不惊道:“沧蝶无罪。公主何故迁怒于她?”
“……你……”熙瑟一时无措。
“即使出身卑贱,但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我不知道讲‘情’字你们是否认同,但这丫头的性命,由不得公主乱来。”皊月认真地说道,全然不顾滴血的手掌。
“哼!妖怪之间,有什么情可讲?”梦舞不屑道。“哪像人类一样低贱。”
“梦舞小姐不是一样喜欢着洛寒吗?”皊月淡淡答道。
“梦……梦舞?”熙瑟一惊。
梦舞则满脸绯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因为被看穿了心事。
一时间殿间静极,沧蝶小心地扶皊月站起来。
“哼!你们……!!梦舞你……不许你喜欢洛寒!”熙瑟恼道。“我去告诉父王!你们都欺负我!浥娜姨娘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咬咬嘴唇,转身欲走。
皊月不动声色的抬手挥掉熙瑟手中的剑。
“你!!”熙瑟气急,脸上阴晴不定。
那把碧色宝剑躺在地上,剑身沾着鲜血,此时散发出一种妖晦的光芒。皊月看着碧色宝剑,脸色郑重起来,她依然淡淡道:“这把剑,公主已不能留在身边。”口气却不容置疑。再挥手,掌心射出一道白光,那碧色宝剑顷刻间消失贻尽。
皊月欠欠身,道:“多有得罪,请公主见谅。”接着转身向卧房走去,左手,依然有鲜血流下。
熙瑟飞起身,一掌击向皊月。皊月头也不回,扣起了右手的拇指与中指,一道白光射出。熙瑟倒在地上,看着她走进卧房。
沧蝶忙上前去搀起熙瑟。熙瑟却一把推开了她,对冷眼旁观的洛寒耍起了脾气:“你怎么把她留在这里?父王母后没提醒过你吗?她是个凶手!你立刻把她赶出去!”
洛寒冷冷扫了她一眼,她顿时住了口。洛寒面无表情地说:“出去,现在!”
“洛寒,你……”熙瑟又急又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熙瑟公主,”梦舞忙上前道。“我们去见邪神大人吧。洛寒的身体还未复原,要休息。”
“哼!”熙瑟抹了把眼泪,赌气离开了。梦舞看了一眼刚才躺宝剑的地方残留下的血迹,也跟着离开了。
沧蝶见他们消失在大殿门口,走到自己那脸色阴沉的小主面前,小心开口道:“小主,皊月小姐她……”
“随她去!”洛寒冷冷的甩下三个字,转身进了书房。
“可是……”沧蝶犹豫了一下,便去了皊月的卧房。
开门,却见皊月到在地上昏迷不醒,左手上依然血流不止。
“小姐!”沧蝶惊道,顿时手足无措。忙奔出去喊道:“小主,皊月小姐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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