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版本，原型，非书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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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十五岁，青草一样的年华。
那时我高一。
那天是我转到这所中学读书的第一天。
因为我家搬到了附近。
班主任带着我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这是新来的月沧同学，大家欢迎。”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我从讲台上看下去。
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轻轻的将手掌附在一起，做出鼓掌的样子。
可是我知道，那是没有声音的鼓掌，只是为了礼貌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见他的感觉。
我只知道教室里有那么多的人，可是我就是看见了他。
他只是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带着种淡然的漠然的事不关己的神情。
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呵。
我只知道，
我在向他微笑
我想要做他的朋友！
我转学来的时候，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已经过了将近一半。
教室的前排已经没有什么座位了。
他坐最后一排，独享一个书桌。
我虽然是女生。
但是却是理所当然的，我被安排到和他同桌。
当班主任让我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我的心跳得飞快。
他什么也没说。
不过我知道，他并不高兴。
因为我侵占了他的领地。
但是我很开心。
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林天。
真好听的名字：双木秀于林成林，天在天地上于天。
课间休息时，我试着和他搭讪。
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我。
很有礼貌，但从不主动。
他长的其实不算帅。
眉毛不浓，眼睛不大，鼻子不高，皮肤也不是很好。
脸上甚至还有几颗青春的标记。
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裤子上还打了个补丁。
怎么说都不算帅哥吧？
只是看起来很顺眼而已。
可是眼睛。
看见他的眼睛，我想到沉沉黑夜里那无比深邃的星空。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心，一定是无比的丰富吧？
真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每次他和其他同学坐在一起，我总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即使他身旁有很多相貌长的很好的“帅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
那时，我看到了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时我才恍然：原来吸引我的，是他身上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气质。
从别人的口中，我渐渐知道了他的故事。
他初中也是在这个中学读的。
他是这个学校有名的神童，每次考试都可以把第二名甩下好大一截。
在初三的时候他还代表学校参加过英语竞赛。
先是县里的，排名第一。
然后又是市里的，又捧回了个一等奖。
在这个破落的乡下学校里，这实在是史无前例。
听说他的英语老师，拿着学校奖的三百块钱，笑的合不拢嘴。
那时的三百块钱，可实在是个大数目。
至少在这里如此。
同样的，物理化学竞赛，也都是他代表学校参加，也分别拿回了二等奖和三等奖。
名噪一时。
每个人都知道他肯定可以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然后理所当然的考上大学。
事实上，他的确考的很好，好到绝对可以进那所最好的高中。
可是，他还是留在现在的这所学校里读高中。
因为他家里无法负担他去市里读书的费用。
家贫百事哀。
他父母也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的。
他们也没有让他外出打工，而是和他说，如果他想读书，他只能在这里读，家里只供的起这里，如果他不想读，他们可以让他去学门手艺，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他选择了读书。
这所学校听说他愿意在这里继续就读，免掉了他所有的学杂费。
因为他给这个学校带来过很多荣耀。
也因为这所学校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大学生了。
那时候，大学“扩招”还没有风行，也还没有受益波及到我们这个蜀山下的普通中学。
考大学仍然被喻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艰难。
不像现在，我常疑惑这还是考大学么？
怎么象苍蝇觅物一样。
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大学。
那时校长深信，只要他在这里读书，那么最多三年之后，肯定会一洗“光头”之耻。
后来的事实证明，校长的确是有眼光的。
只是当时的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和信心。
所以那时的他，很不快乐。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笑脸。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如何去笑。
很多人其实都说我单从脸蛋上看
是一个非常清秀，漂亮的女孩子。
有人说我的眉毛长的好看，
有人说我的眼睛长的好看，
有人说我的鼻子长的好看，
但更多的人是惊叹我白皙的肌肤。
常有人和我父母开玩笑说他们不用发愁我将来会找不到婆家。
父母便得意的笑。
他们从来就没指望过我能光宗耀祖。
只希望将来我能够不象他们那样在农村劳累，能嫁出农村去。
或许就是说能跳出龙门。
以后，承欢膝下，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吧？
毕竟在这样的乡下，在这样的学校，考出去的念头无异于天方夜谭。
（二）
可是我从小就不喜欢留长头发，所以每每只有刚刚遮住脖子的短发。
十分俏皮。
我从小就在小孩子堆里耍大，顽皮比男孩有过之无不及。
小时候
常常有亲戚来我家看见我就是身边
还在问我爸爸妈妈
你家月儿这小Y头在哪儿？
在上高中之前，不在乎别人看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也不在乎。
现在还发现，就算我长的再好看，即便是留起长发。
我也知道，吸引眼球，我还是无法和他相比。
和他在一起，别人永远先看到的是他。
即使我再漂亮十倍。
就像我在众人丛中先看到的也永远是他一样。
因为我没有他的那种我后来才知道该称之为气质的“味道”。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嫉妒他。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永远陪在他身边。
即使他把我当哥们也好。
尽管我是女生。
默默的关注他就好。
班上还有一个漂亮的女生，章琴，常在课间时到我们座位旁向他求教。
他也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给出答案。
然后章琴的脸上就流露出极度崇拜的神情，由衷的赞叹他的厉害。
他只是淡淡的谦逊着。
正眼也不看她。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她的。
因为，他后来告诉我，她也许只是漂亮而已。
虽然，其实，章琴各方面都还很不错的。
和我关系也很好。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的要想，将来总会有一个不只是漂亮的女孩，成为他的女朋友吧？
幸运的是，我发现他放学回家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从此每天放学我都和他一起走。
他家比较远，我每天只能陪他走上十分钟。
可就是那十分钟，却是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在那十分钟里，他的身边是只有我的。
那时的我，甚至希望不必有星期天（那时双休还没有惠及我们乡下，每周上六天课）。
其实我家里有自行车的。
父母也说让我骑了去。
那时自行车在乡下还是很稀罕的物件，能骑上自行车的学生都会流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但是我说不用。
我说这么近，一个女生骑自行车
还不如走路来的方便。
其实我是怕我骑上自行车，他只能走路。
一男一女
他又不能骑我的车载我。
我就不能和他一起度过这只属于我们的时光了。
却在梦想
要是哪一天
我可以光明正大坐在自行车后架上
他载我该有多好啊！
当然这只是我这么想而已。
每次都是我先和他说话，他淡淡的应对。
可是我发现，他并不是不善言辞，只是心情不好，懒得说话而已。
有时他也会说一些俏皮话，让我忍俊不禁。
有次他心情好，一路上不停的和我开玩笑，笑的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真希望路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忍不住真想搂住他的肩膀，掺着他的肩膀
说你真逗。
但是女生还是有点矜持的
始终没有
却也没有等到他说“月儿，你真逗”的时候。
也一直到现在
也没有等到他骑自行车
我坐在后车架上
扶着他腰，脸可以贴近他白色的衬衣
感受他的气息的时刻。
我像“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他身后。
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了。
尽管我是女生，但是我知道。
大家都只是看我是个秀气的假小子而已。
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还没有我的位置。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我们的友情发展的比较慢，他还是慢慢的对我越来越友好。
功夫不负苦心人。
心总是可以用心换到的吧？
我会让他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的，我想。
期中考试来了。
班上开始人仰马翻，忙乱起来。
只有他，永远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平时就不见他努力，这时就显得尤为放松。
这就是胸有成竹了吧？
果然，等考完试，成绩一出来，他不负众望的高居榜首，将第二名张明远远的抛在身后。
有六十多分的差距呢。
虽然张和第三名之间也有好一段距离。
张的神色里满是沮丧。
此前张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让人看看自己才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
因为张是班上最刻苦最努力的学生。
张相信天道酬勤。
每次上课也是张听的最认真，笔记也是张做的最详细。
连课间张都难得的休息，总是抱着本习题集在做。
有次几个同学在张身边嬉闹，张说你们到别的地方去闹好吗，没看见我在学习吗？
口气很冲，很让人下不来台。
但张就是这么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在张的眼里，除了自己，就是学习。
所以一直到高中毕业，张都是我们班最不受欢迎的人。
就连毕业纪念册，也没几个人找张签名。
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时有一个同学忍不住说你以为你谁啊，你要有能耐你就不在这里了！你还想考上大学不成？
旁边的同学都哄笑起来。
到这里来读书的大都只为一张高中文凭，考上大学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非常可笑的笑话。
还有一个同学尖刻的说你看人家林天，就从来不像你这样。你再怎么用功，也赶不上人家！
张一把就掀翻了桌子。
林天有什么了不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到考试时就知道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张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你们等着瞧。
后来张果然考上大学了。
在复读了俩年之后。
听说上的是一个坐落在西藏的我记不得名字的大学。
哈哈哈哈……
（三）
我曾经把张明的话告诉给他。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哦。
没有说别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知道，张是永远永远也比不上他的。
无论张有多么的努力。
张只会听老师的讲课，只会抄老师的笔记，只会拿到题目就做，一种方法不对再换一种。
可是他，从来就是把例题看一遍就行了。
他后来曾和我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死做题目。
他看例题是看解题的思路，想清楚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法。
想清楚以后他就放手了。
他说我们都是高中生了，没有必要还是象小学生那样去演练加减乘除。
所以即使出现在他面前的题目有变化，他依然可以举一反三，轻松搞定。
不像张，只要题目和他以前做过的稍有不同，就束手无策了。
我想，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了吧？
他是在用“心”学习。
张只会用“功”。
他英语考了九十六分。
是100分的卷子
我们当时到高中二年级的时候
才开始做150分的卷子的。
这成绩，连英语老师都为之惊叹。
也是，到这所学校来就读的学生，普遍的英语水平偏低。
连第二名也没考到七十分。
就是张，每天都可以听道他扯开嗓子朗读课文，也只考了六十五分。
我想就凭这英语成绩，张也是无法追上他的了。
不过英语老师很惋惜的说他错了一个不该错的题。
看起来的确是一道很简单的题。
是一道选择题，要求在Letsgh中填上一个介词。
他选的是D，不填任何词。
老师说h是名词，前面怎么可以不加介词呢，前面该有个to才对啊。
他当时没说话，下课时他跟我说老师错了。
他说h在这里其实应该是副词的，初一课本里就有Letsgoh的原文。
他说他想告诉老师，但又怕老师难堪，可是不说的话又怕其他同学会一直错下去。
其实我是觉得老师说的对的，但听他这么说我还是去查了字典。
他是对的。
我在课后抽空去了趟老师的办公室。
第二天老师上课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表扬了我的细心，也把他的成绩改到了九十七分。
他还是淡淡的。
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分。
不过他还是和我说谢谢我帮他和老师说了这件事。
我说老师表扬我了我还没谢谢你呢。
心里却很开心。
因为我终于可以帮到他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自己的数理化成绩为荣的。
老师们都说我是女生中难得的聪明，数理化都学的不错，可惜就是偏科。
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文科成绩尤其是英语太差，跛腿了。
可是在他面前，我引以为荣的一切都没有了。
无论是哪样，我都落后他一截。
那次的数学考试，张和他都是满分，我则因为最后一题的缘故丢了几分，排在第三。
但是我并不服气张，因为考试的题目他以前都做过了。
数学老师太懒，每道题都可以在以前发给我们的一本课余作业里找到。
我坚信只要我稍微努力一点，就不会比张差。
可是我也坚信，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会比他强。
那次考试的最后一题，张密密麻麻的写了大半张考卷，其实也就是把那本作业后附的标准答案原封不动的照搬上去了而已。
可是他，却选用了一种极简单极直接的方法，寥寥数步，就得出了答案。
连老师都赞不绝口。
在张看向他的眼光中，我看见了极度的嫉妒。
这次考试的结果，使他又一次成为了这个学校的传奇。
无论是高年级或是低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了林天这个名字。
女生在他面前也出现得更勤快了。
只有他，还是淡淡的。
不过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老师在班上说，虽然我们学校在整体实力上无法和重点中学相提并论，但我们最好的学生和他们最好的学生比起来决不会差。
我们都知道老师说的其实只有一个他。
但我们都对他心服口服。
除了张。
他再怎么淡泊，在听到别人夸自己时还是有点高兴的。
而且这次考试，也坚定了他的信心。
只要保持下去，没有理由考不上大学吧？
他的心情好了以后，和我说的话也比以前多了。
我真开心。
但是我还是没看到过他笑。
在我们的座位前排坐了个粗粗壮壮的男生，叫钱正年。
钱有多动症的嫌疑，平时老是喜欢回过头来和我打闹。
因为他自己皮肤黝黑吧，他总是喜欢说我很白的皮肤。
而且由于我们的位置在最后的一排，
女生很难光顾，我性格还好，自然是男生中的说话对象。
用钱自己的说法，他就是喜欢“调戏”我。
那时的我总是很容易生气。
在他面前，我不喜欢钱这样对我动手动脚。
所以每次我都激烈的反击。
我已经是假小子了，怕什么？
没想到这反而更让钱“乐此不疲”。
以至于整个高中三年我们都这样打打闹闹。
不打不成交，最后我们反而成了极好的朋友。
即使是现在，我们还经常保持着联络。
但这也是后话了。
有一次我和钱打闹的实在是太激烈了，他忍不住在旁边笑了一下。
他说你们都多大了还这样孩子气。
男生不象男生，月儿呢，女生不象女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整个世界好像都一下子铺满了阳光。
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像一轮弯月。
鼻子有点皱，显得很俏皮。
左颊上还出现了一个酒窝，非常的迷人。
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也在他笑的时候露了出来。
我看的呆了。
当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我可以天天看到他这么笑，我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一直和钱打“持久战”的原因之一。
我希望能常常看到他的笑。
（四）
什么事情，只要有了开头就好。
后来他也会不时的笑上一下，或礼貌，或开心。
每次我只要看到他的笑脸，那一天我都会特别的开心。
虽然他并不是为我笑的。
可是我总可以带着他的笑脸入眠。
认识久了，我发现他特别喜欢看书。
他总喜欢在有空的时候抱着本书看。
各种类型的书都有。
不过看的最多的还是小说，古典经典武侠通俗侦破恐怖。。。。。。等等等等。
用他的话说，只要书写的好，他就喜欢看。
我也爱看小说的，但只限于武侠和言情。
小说我看完就看完了，只记得情节。
可是他不一样。
他会把他看过的各种文风试着融入到他的写作中。
当然啦，所谓的写作也就是写作文而已。
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是作文课，语文老师一般都是在开始时布下题目让大家写，说不写完就不准回家。
可是每次到最后她总是向不屈不挠的学生们投降，说你们还是带回家去晚上写吧，明天早课前一定要交啊。
只有他，可以下笔如飞般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文。
不过为了贴近群众他总是选择在第二天和大家一起交。
我想这也是他和张明的区别吧。
以张那么张扬的个性，如果能写完的话，肯定会不顾别人的目光大摇大摆的交给老师的。
可惜以张的文字功底，是拍马也赶不上他的。
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内敛。
还有他的写作。
他的几乎每一篇作文都可以让我惊叹，让我自卑。
大家是同学，为什么他就可以写出那么好的文字？
对他来说，每一次作文都只是他的一次尝试的机会，得分，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他敢于以不同的风格去写每一篇作文。
连语文老师也评价他的文字已经非常的老到圆熟。
但老师不建议其他同学向他学习。
因为这样的作文不是应试教育应该提倡的。
纵然如此，他的作文成绩从没低过八十分。
她常说她打上七十分的就是好作文了。
我就从没上过七十。
她说她教过这么多学生，只打过一次九十分。
那也是给他的。
那次他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完全按老师的要求写了篇作文，写的是他和他哥哥间的故事。
文字平实但不乏幽默，严谨但不乏活泼。
当老师把他的文章当范文朗读的时候，班上的同学笑倒了一片。
但笑过之后却都是深深的感动。
下课后同学们纷纷来到我们座位前向他表达钦佩之情。
他笑了，笑的极为灿烂。
我想这比他在考试拿了第一更让他开心。
我在旁边痴痴的看着，又一次的把他的笑脸烙入了脑海。
每天我都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
每天我都会在他回家的路上陪上他十分钟。
他也慢慢接受了我这个“好朋友”。
虽然我知道我还远远没有走入他的内心。
可是我一直在前进。
不知不觉的，新年要到了。
那时，在我们乡下，是没有圣诞节这一说法的。
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品类各异尽善尽美让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的贺卡。
只有明信片。
那种很便宜的一块钱一套一套十张的明信片。
很多同学在离元旦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就开始派送明信片致新年祝福了。
可能是怕晚了会得不到回应？
我也要送他一张。
无论我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他总是在我心中排第一的。
我希望他知道我在意他。
我也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
但我知道，除非我主动送他，他才有可能送我。
明信片是要到镇上去买的。
我想让他陪我去。
镇上离学校颇有一段距离，而且与我们的家恰好处在学校相反的两个方向。
想让他放学后陪我去买是不可能的了，这会让他太晚到家的。
乡下不比城里，不用担心晚上会看不见，因为有路灯。
乡下的夜晚，黑的纯粹。
可以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也可以黑到看得见漫天的繁星。
不像现在，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恍然发觉我已经好久好久在BYD
没有看见天上的星星了。
只有星期天才有机会让他陪我去买了。
我问他，星期天有空吗？
他说干嘛？
我说我想到镇上去买明信片，想让你帮我挑选，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淡淡的说了声哦，然后说我星期天要帮家里干活，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可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失望。
我一个人去了镇上，买回了几套明信片。
其实我也没那么多的朋友好送。
但我想挑一张他最喜欢的送他。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把明信片拿出来给他看，问他哪一张最好看。
我想把他说最好看的那一张送他。
他草草的翻了一下，敷衍的说都好看。
我很失望。
但这还不如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伤心。
我听见他说月儿，你不要送我明信片好吗？
如雷轰顶。
他是嫌我眼光不好/讨厌我/还是在他心里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他可能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对，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没钱买明信片回送。
心里舒服了一点。
有失望，但更多的是钦佩。
在这个虚荣的年龄，有几个人可以坦然的说自己囊中羞涩呢？
我是做不到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那几天，他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多张明信片。
女生居多。
我虽然是假小子一样
但是还不算差的发育也让大所数男生会发现我
加上脸蛋出众。
我收到的男生的明信片已经在班上算很多了
没有想到他收到的比我收到的还多。
毕竟有很多人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的。
他又没有在班上发表不要送我明信片的演说。
收到明信片时，我看见他有一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不由得心疼。
买明信片并不要一个大数目啊，可他连这点钱都没有。
我鼓起勇气对他说反正我明信片买多了用不完，要不给你一些吧，将来你再还我好了。
他想了一下，说好。
我的心，竟然高兴到想放声高歌。
（五）
他从我这里拿走了三套明信片，给每个送他的同学都回了一张。
最让我开心的是他主动送了一张给我。
虽然那一张也是从我这里拿的。
我觉得他把最好看的一张送给了我。
蔚蓝的天映着碧蓝的海，海天交接处，一只白色的海鸥自在的飞翔。
那张明信片，我一直保存到现在。
在高中后面的岁月中我经常看，
在大学的时候我经常看，
而且还将继续保存下去。
不管到什么地方，我总记得把它带在身边。
虽然它现在已经磨损，已经褪色，可是，那是他开始把我当朋友的见证。
我开始走进他心里了。
当然只是朋友。
与我的女生身份无关，
至多是朋友+同桌。
在快乐中，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寒假完了。
新年过了。
又开学了。
班主任把期期末的考试成绩贴了出来。
他依然是毫无悬念的高居榜首。
张明也还是第二。
与上次期中考试不同的是这次他把张甩下了一百多分。
张的眼睛都绿了。
这次期末考试是市里统一出的卷子，考的是实力，来不得半点取巧。
不像上次期中考试，是老师自己出的题，可以从老师那里套题，也可以猜测老师要考的内容。
譬如数学，这次他又考了个满分，但张却丢了十几分。
就是我，也比张多考了几分。
张的眼神可以用仇视来形容了。
张在班上散步谣言说他考的那么好是因为作弊了的缘故。
没人瞧得起张，甚至有人说有本事你也作弊啊？
我真骄傲，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我没有一点骄傲的理由。
可我就是为他骄傲。
班主任在班上说我打听过了，县里最好的中学考的最好的学生的成绩并只比林天高了两分。
他很开心，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但我就是知道。
虽然别人比他高了两分，可是人家那是什么样的学习环境！
新学期，我们换了位外语老师。
原来的外语老师走了，托班主任给他留下了一堆英语资料，勉励他好好学习，说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的学生。
走得让人理解。
在这样的学校，稍微有点门路或是真才实学的老师都调了出去，剩下些既无门路也无水平的老师留在这里继续误人子弟。
只有两个老师例外。
这两个老师是正规大学毕业后来这里教书的。
本来以他们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调走的。
可是他们却一见钟情然后订了终身。
然后就被绑在这里飞不走了。
因为他们很难找到可以同时接收他们两个的学校。
这两个老师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和化学老师。
也是他和我最敬重的两个老师。
新来的外语老师毕业于某个财会类的大专，学的还不是外语专业。
不知道怎么会分配到我们学校的？
还教的是高中！
可是既然被塞到学校来了，我们又缺个外语教师，就让他补了这个缺。
之所以后来我们班的外语成绩越来越差，我想这位老师难辞其咎。
这位老师曾给我们讲过他的“光荣历史”，也就是在高中时他外语常考二三十分，高考时通过作弊才勉强及格，后来花钱读了个大专，毕业后就分配到这里来了。
老师还说到时候会教我们如何作弊。
底下掌声响成了一片。
对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来说，作弊实在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作弊成功的人反而会引以为荣。
只有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果然，等老师讲课的时候，没有人能听的下去。
不过就是读读课文生词而已，还读得瓮声瓮气，让人听不清他的发音。
此后的外语课，他再也没听过。
好在前位老师给他留了足够的外语资料，他可以自学。
不幸的是，这位老师一直陪我们到高考。
虽然他后来果然履行承诺传授我们如何利用茶杯盖传递纸条，可是在考场上，我们可以找谁帮忙呢？
即使有同班的同学在一个考场，也只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是后话。
没多久同学们都有了经验，有问题不必去问这位老师，问了也不一定会，就算让其看了答案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如找他，总是可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恍然原来是这样的啊。
就是外语老师，也从不敢挑他的毛病。
无论他是上课睡觉还是看其他书或是逃课。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因为我学会了投其所好。
他喜欢看小说，我就到处借了来给他看。
每次借来小说，我总会说你先看，你看的快，等你看完了我再看。
他看书的确很快，一本厚厚的小说，两三个钟头就结束了，而且还不是走马观花，里面的精彩部分都可以从容道来。
在看书这方面，他是不会和我谦让的。
因为他太爱看书了。
而在乡下，可以看到的书实在是太少了。
他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有一本书在手，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也要一口气把它看完。
而且真正的好书，他可以看好多遍。
像《红与黑》，那时他已经在看第三遍了。
他说真正的好书，是每看一遍都会多一点领悟的。
我想，就是这股劲头，让他始终走在别人前面吧？
很多他看的书，我是看不了的。
譬如《红与黑》，譬如《巴黎圣母院》，譬如《白痴》，等等等等，都是他极喜欢的作品，可我一部也看不下去。
司汤达的简洁我视之为枯燥，雨果的**我无法消受，陀斯妥协夫斯基的意识流让我觉得自己才像白痴。
可是他却可以沉迷于其中。
他姑姑给他的零花钱，都让他用来买了这类世界名著。
武侠小说他虽然也喜欢看，但从来不买。
他说武侠小说只能用来消闲，没有收藏价值。
每次他一有钱就去买译林出版社的世界名著系列，居然就被他买齐了。
那种很便宜的盗版简装本，字小的可怜。
他却很满足的说他看的是内容而不是形式。
他和我说他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当个图书馆的管理员，这样就可以有数不尽的书看了。
说的我不禁失笑。
笑过后却是深深的感动。
他才是真正的爱书之人吧？
有一次他和我说，在一个人看了那么多书之后，怎么可能还甘心活的平凡？
他说我一定要考出去的，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的确，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至少在那个时候是。
因为有动力，他学的非常用心。
他说他父母反对他看小说，说会影响学习，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说书看的越多，他看书的速度也越快，理解能力也越强，这是他为什么能轻轻松松考第一的缘故。
他说他自习的效果比听课要好多了。
也是，像他这样的理解能力，本不应该和我们这种程度的学生一起听这么差劲的老师讲课的。
有时我甚至庆幸，幸亏他的家境不好，否则我就不会遇到他了。
然后我就为自己的这种想法骂自己自私。
但是我却也努力的学习了
我也想考出去
我突然对自己说
要是能和他一起考出去
该有多好！
于是在后面的日子
我已经慢慢追赶十分容易超越的张明了。
（六）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张明这个人。
因为我不可能不带一丝主观意见的去评价。
张是一个瘦小干枯的男生，长的也是那种对不起观众的类型，满脸偏执满脸阴郁，一双三角眼，老是透着怀疑一切和自以为是的阴险。
反正我每次看到张的眼睛就不舒服，有一种吞了“小强”的感觉。
不像他的眼睛。
不笑的时候淡然从容安静祥和，笑起来的时候灵动活泼笑意盈然。
他的眼睛就像那深深的海水，深不见底却又澄澈透明，让我不由自主的想沉沦于其中。
只要他用他的那双眼睛看着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是没有。
他从来就没有要求别人为他做什么。
他说他很喜欢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他是那种对人有企图的人的话，就不会拥有那么澄澈的眼神了。
不是说张的么，我怎么又扯上他了？
可是无论我在做什么，我总是无法不联想到他。
我想如果真的有上辈子的话，那我一定是欠他太多了。
奇怪的是，像张这种不得人心的家伙，却总是能讨老师的欢心。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
张可以很认真的听课作笔记，让老师很有成就感。
张可以跟在老师身后拍马屁，让老师陶陶然。
张还可以向老师打小报告，让老师可以掌握班上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一清二白。
但是他的这种行为，绝对是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鄙弃的。
他的口碑，就和汉奸特务雷同。
难得他还能洋洋自得的向别人夸口说老师是如何的看重他。
每次同学们私下里说到他时，总是弃其名而不用，代之以“那个傻B”。
张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子。
就是上面说的美女章琴
章琴是个长的娇俏活泼笑起来非常可爱的女孩。
章琴的父母是镇上唯一一所医院里的医生，相比起其他乡下出身的女孩，雪白粉嫩，在他眼中的认为只有漂亮之外
也多了一些点点让普通的男生认为的气质，难怪张会喜欢。
事实上，很可笑，班上有很多男生喜欢她，但都自觉不配，不敢招惹。
像坐我前面的钱正年，就非常非常的喜欢她，老是偷偷的看她，和别人说她，就是不敢去接近她。
其实在我眼里，钱比张要好多了。
至少钱还是一副男子汉的样子！
冷眼旁观，我知道张和钱都没戏。
直觉告诉我，章琴是喜欢他的。
这是我从章琴看他的眼神中得出的结论。
别人喜欢他，我很开心，因为我希望所以人都喜欢他。
但除了章琴。
因为章琴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我很怕他也喜欢上章琴，然后他们走到一起。
那时我就不能再跟在他身边了。
想到有可能会失去他，我的心隐隐作痛。
还好，他从没有正眼看过章琴。
我曾经故作开玩笑的问他说班上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有没有你喜欢的啊？
那时我很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会说他喜欢章琴。
他说现在还年轻，不想也没资格谈感情，有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我松了一口气。
心花怒放。
特地去买了一套金大侠的《天龙八部》“奖励”他。
不是送他，他不会要的。
只是给他看而已。
当然我自己也想看啦。
凭着这一部《天龙八部》，我后来和别人交换过很多其他小说给他和自己看，真是物超所值啊。
投资不可谓不英明。
但是还是有风云发生
那个下午，到了放学时间了，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就风云大作，下起雨来。
好多人都没带伞。
包括我和他，钱和章琴。
张那个傻B，拿着把伞招摇过市，得意的说什么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早上听了广播云云。
好多人都瞪着他，恨不得揍这个傻B一顿。
张却全然不觉，还自作多情的来到章琴的座位前说我带伞了，送你回家吧。
章琴看了张一眼，说不用了，我们又不同路，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家远，别太晚了，这雨呆会儿就停了吧？
也是，如果章琴答应他的话，估计在班上的人气指数就直线下降了。
张不死心，一坐在章琴的身边，说雨这么大，我还是等会儿再走吧。
我看见钱的拳头握了起来。
章琴站了起来，说你坐吧，闲着没事，我去找人打牌。
就来到我们这边。
章琴说林天，月儿，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打会儿牌吧。
说到打牌，这可是我们班的招牌必杀技，全校知名。
每天中午午休时，我们班把桌子拍的砰砰响的声音总是可以声传数里，闹的在附近宿舍午睡的老师纷纷向我们班主任投诉。
屡禁不止。
同时开上四五桌的场面在我们班是屡见不鲜。
那时刚开始风行一种叫“八十分”的扑克游戏，也就是现在在网上常见的“拖拉机”。
他和我都是个中高手。
我们的记心都很好，可以清楚的记得出过什么牌，并精于算计，能揣测对手的心理然后出牌。
只要我和他搭档，基本上是无往而不利的。
其实那时他打牌没我打的多，偶尔中午上课前或者下午放学后玩一会。
不像我，晚上也经常和别人玩牌。
女生不象女生，用我妈的话说。
可是像他那么聪明，只要掌握了基本牌理，就从不会出错牌了。
只要他上场，我是一定要和他作搭档的。
总有别人抗议说你们两个不能做对家，强强联手太不公平。
可是我就是要和他做搭档。
我说我们是一对搭子，不能分开的。
否则我宁可不玩。
宁可做在他后面给他看牌。
这是题外话。
看见章琴过来主动邀请我们打牌，他说好啊，三缺一，我们再找一个吧。正年，一起打牌好吗？
钱说好啊好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钱也是一牌场“高手”，沉迷此道不可自拔的那种。
我说章琴我是一定要和林天做对家的，你就和正年搭档吧。
然后我们坐下打牌。
没想到张这家伙居然还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搬了个凳子坐在章琴的身后，对章琴指指点点。
指点的有道理还罢了。
以张这种不知变化的死脑筋，打起牌来给他和我提鞋都不配。
章琴很尴尬。
不听张的指点吧，手上的牌都给张叫出来了，我和他都知道她手上有什么牌了。
可是听张的指点吧，又有一种明知是火坑却仍然往里跳的感觉。
钱的眉毛开始立了起来。
钱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钱可不是那种牌德很好的人，常常在对家出错牌的时候大声指责。
拍桌打凳，更是常事。
不像他，无论对家牌技有多烂，他都可以淡然处之。
最多在结束后说你要怎么怎么出牌就好了，指点多过指责。
他说打牌本来就是图个开心，何必要闹到不快呢？
（七）
章琴毕竟还是有点涵养的女生，她没有发作，而是用商量的口气说张明你让我自己打好吗？我想学着自己出牌。
张哑然。
再厚的脸皮此刻也红了。
呆坐在那里，想走又舍不得，一副“欲走还留”的模样。
我心里暗暗叫快。
他在那边看见张这副窘相，说张明你过来帮我看牌给我当军师吧。
白痴都知道他是在给张解围。
可是张居然发作了，说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要我给你当军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钱正年“啪”的一声把手上的牌拍在桌上，人也站了起来。
我要揍这个傻B!
他在那边说正年你干嘛呢，牌不好也用不着摔牌啊，我这边牌不错，不用这么早投降的。
钱看着他，缓缓坐了下去。
我知道他不希望我们打架。
没想到张还是不领情，说怎么，你想打架啊，谁怕谁啊？
这丫还真的是找抽啊？
他很和气的说没人想打架，张明你不要太多心了，外面雨停了，我也该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说林天今天要不是你拦我们，我们非揍那个狗娘养的不可。
他皱着眉头说月儿我不喜欢听你说脏话，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假小子，但是你还是女生嘛！你这么雪白干净的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说脏话的。
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说我雪白干净？
他在夸我雪白干净？！
心里充满了喜悦，但我还是辩解说我太生气了嘛，白痴都知道你是在帮他解围，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出口伤人！我要是你，早动手揍他了。
他说我都不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架了。
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的啊？
我看着他。
心中却在想他说的话。
十六年了
第一次有脸红的感觉
可惜天已经黑透了
他看不见
时间在我若有若无的思绪中飞逝。
我依然是大家心中大大咧咧的假小子。
他依然是班上的王子。
只是在他的影响下。
我成绩很快超过了张明
又远远把张明抛到了身后五，六十分。
只是前面，他在我前面六，七十分。但是我一点也不嫉妒。
只是我的心情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心事
无从诉说
他知道吗
在我在高二的时候
再短的头发也藏不了我秀丽的容颜后
再随意的性情也挡不住我成熟的发育后
他还是对我一样
在班上，我们的位置从来没有分开
也没有妄想取代我的位置。
有向我献好的男生
给我偷偷塞过情书
我一笑置之，
笑中有枯涩的味道
他知道不知道
我无从知道……
……
高二也完了
也是一年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日子
我心依旧
却没有任何追求
他就当我是哥们也好
和他在一起就好
真的很好。
在一系列的高三月考后
高考也就来了
三天后
高考也就过了。
他到家后，倒头便睡。
从头天晚上一直睡到第三天的早上。
其间只有吃饭的时候他才起来一下。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轻松，但其实为了这场考试，他也是殚精竭虑，耗尽了心智吧？
但第三天他醒来的时候，就又是精神焕发了。
我们该去填志愿了。
他果然对自己极有信心。
志愿栏里只填了重点和本科。
专科一个未填。
老师摇头。
这孩子，太自负了吧？还是填个专科比较保险，万一你要是没到本科线但是能上大专的话不是太可惜了？
还是对他没信心。
这么多年来，我们学校可是连一个大专都欠奉。
他微笑着说谢谢老师的关心，可是我宁愿复读也不愿读大专。
人各有志，不可相强。
老师叹息。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问我的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呢？
三年来，
他的话就是我的意见
其实他也知道。
不过，
我还是能为他来问我很高兴。
九月初。
秋阳似火。
我握着他的手，三年来，唯一一次握了一下手。
却是给他送别。
他考上了东北一所著名的关东名校，要报到了。
我却不会去象牙塔。
虽然我也考的是全班第二。
可是我没有一门考的比他好。
尤其是英语，150分的卷子，他就考了130多分，我却连及格都不能。
全校只有他和我两个人考上了大学，他是很有名的大学。
而我只是一个很三流的专科学校。
我想一想
还是决定复习一年
明年找他。
尽管如此，
但是还是已经是
四乡八里，尽皆轰动。
为他，为我。
镇上中学的唯一两个考上大学的。
当然，在我后两年
高校一扩招
就没有人能这么风光了。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林天，我明年也要考你们学校。
他笑了。
月儿，好好干，我在东大等你。
他把他所有的学习资料都留给了我。
我全保存了下来。
上面有他的笔迹，有他的签名。
还有他的气息。
（八）
不想诉说复读的辛苦。
那经历，又怎一个“辛苦”了得？
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高四”的心情的。
那一年，支撑我的唯一念头就是我要去东大找他。
月儿，好好干，我在东大等你。
我拼命的学习。
没日没夜的学习。
本来很好的眼睛也开始戴上了眼镜。
别人也都说我更斯文更秀气了。
我悄悄留起了长发。
头发越来越长，青青的，滑滑的。
果然很好看，连我妈都赞叹我的形象的改变。
只是头发越长，
思念也就越来越长。
钱正年去当兵了。
钟琴通过父母的关系进了卫校。
我是在县一中复读。
家里为了我的复读也是不惜花了血本的。
张明在隔壁复读班复读，
经常听见张明在向他班上的同学吹嘘，
去年我和那个林天是一个班的
我是他班长
我鄙夷，不屑一顾
张明也配说起他。
复读的时候，感觉县城里的男生和乡下的男生就是不一样。
他们要胆大主动的多。
不时的我会收到男生的纸条，说要和我做朋友。
我只是淡然一笑，随手抛却。
曾有一个很帅气，成绩也很好的男孩当面跟我说想和我谈恋爱。
我微笑。
摇摇头，说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在东北一所名校上大学。
又一个九月初，我和他一起去沈阳。
我是新生入学，他是为了照顾我和我一起走。
我没能考上东大。
那太难了。
我毕竟底子太差。
但我总算考过去了。
虽然上的只是一个在沈阳还不错
但是在南方来说很名不见经传的药科类本科学校。
但是想着可以经常和他见面，我的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一路上，我只想放声高歌。
他笑吟吟的看着我。
难怪你这么开心，终于修成正果了啊！
他哪里知道，我开心的不是考上大学。
我开心的是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幸福总是不能长久的。
火车为什么要有终点？
和他走出火车站时，我听见有人叫“林天”。
脆生生的声音。
循声望去，一个长发飘飘
白衣胜雪
清淡若水
肤色似玉的女孩正朝我们扬着手。
他笑了。
他怎么可以笑得这么灿烂？
灿烂得宛若末夏日正午头顶的阳光。
这灿烂，灼伤了我的眼睛。
他把那个女孩领到了我的面前。
我听见他说这是我的同学李莹。
什么样的同学会来火车站接你？
我听见他说李莹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我最好的老同桌月沧。
怎么样？很好吧！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毕竟只是最好的老同学！
最多加上同桌！
我听见李莹说你好，早就听林天说他最好的老同学+同桌有多么清秀漂亮了
而且还是个大大的才女
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莹说这话的时候微笑十分和善，贝齿微露，
眼睛却不经意中看向他几回了
全是幸福和快乐！
我秀气，漂亮又有什么用？
曾经是三年同桌又怎么样？
最好的朋友又怎么样？
我听见自己在对她说你好。
我知道我的脸上是在微笑的。
我相信我的微笑的亲合力，
在我的白色的皮肤下，
精致的五官下，
长长的随风飘动的头发衬托下，
很淡然好看。
只是一颗心，早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早了。
早到我猝不及防。
我知道，这一生，幸福怕是再和我无缘的了。
我想我该忘掉他了。
可是，我又如何能忘得了？
三年中……
谁能告诉我，林天，你的心，在哪儿？
曾经，我们一起去江边听潮声，看潮起潮落，唱大江东去，感慨江水的无止无休。
曾经，我们一起去草地晒太阳，见云飞云卷，叹世事无常，羡慕白云的自在闲适。
曾经，我们一起去林中听鸟鸣，观草长莺飞。
曾经，我们一起去浓荫睡午觉，学庄生梦蝶。
曾经，我们一起在沙滩上行走，拾起江边的瓦砾打水漂，那串串的涟漪，还在我心头飘荡不定。
曾经，我们一起在雪地里奔跑，张开嘴吞噬飘落的雪花，那微微的清凉，仍在我脑海萦绕不休。
曾经。。。。。。
只是，那么多的曾经，他能记得的又有几个？
仍然是九月的艳阳，
我，却只似三月的桃花，
落红于空，
寂然飘零…
（九）后记
工作后再回想起自己的中学岁月，
似乎有点迟的感觉，
整天都忙，只有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内
却又无所事事，
触动尘封已久的记忆，看看能不能有所表现。
我自己这样认为
还好，还好
我是林天。
好久不见，
上次写完《心碎了无痕》后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
后续后面再来
先发个前，前传。
我这样的述说事情的方式，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好；
或许是自己太懒，说话都要别人说出来
自己的观点也要让别人感觉出来再说。
只是，我想如果以自己的观点写出来，不知道好不好，后面会尝试一下。
经过这些的琢磨，
我想
下一次，应该是正面以林天的角度，
第一人称写林天的心理情况了。
后面应该是写大学四年的《曾经沧海》了。
心情故事，请分享，谢谢！
别有用心，
追求似曾相识；
纯写作交流，不得用以任何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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