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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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超出我的现象,图克兰马贼在风行佣兵团的突袭之下并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只是那一战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轻易得手,虽然失去了在马上的优势,但是图克兰一伙人能够在安塔利亚纵横多年也非弱者,面对风行佣兵团周密的部署以及突如其来的疯狂袭击,他们仍然表现出了作为马贼固有的骁悍。
一场恶战下来,一百八十多人的马贼固然全军覆没,但是风行佣兵团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多达三十五名佣兵团战士阵亡,包括伦岑在内的六十多人受伤,这还是在我派出了庄立庆和多名弓弩手压阵的结果。
当然战果也是惊人的,仅仅是三百匹战马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就算这只是小亚细亚河源马,每匹马价值也在两百金克朗左右,仅这笔收入就足够让人眼红了,再加上从图克兰匪巢中攫取的各种赃物财物,至少价值在五六十万上下,对于一个还算不上安塔利亚几大马贼之列的图克兰马贼来说,这已经相当令人满意了。
图克兰马贼的覆灭和莫林家族被连根拔起的消息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沉寂已久的古潭一般,立即激起了无限涟漪,安塔利亚这一潭浑水似乎也被我这根不知天高地厚的木棒搅动起来,而涟漪也迅速向周围扩散,不仅仅是安塔利亚本身,就连安塔利亚周边地区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一圈涟漪带来的变化。
这么多年来,自打帝国虎贲军撤离安塔利亚之后,就再也没有谁敢于公然挑衅小亚细亚马贼这个群体了,而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斥候们严密的关注着活跃在安塔利亚地面上的几股有名的马贼。尤其是与图克兰关系密切地十三联盟,马贼们的反应也很快,很快他们就开始秘密联络起来,大概是准备商量如何对付已经控制了莫林家族城堡的我。
赫塞廷斯家族以及另外一个在安塔利亚西面也有一定影响力的夸克家族都在第一时间派人联系上了我,虽然不相信我真的可以荡平安塔利亚马贼,但是这至少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要知道图克兰虽然算不上安塔利亚最大的几股马贼,但是却一直是西部最活跃的马贼。而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无疑都是最大的受害者,现在有人彻底剿灭了图克兰马贼。相信日后无论局势怎么变化,也不会比现在糟糕。
“弗兰肯,你觉得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谁更符合我们地意图?”
送走了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的信使。我意识到问题似乎并不像我想象地那么简单,这两个家族虽然都急迫的表达出了支持我继续在安塔利亚西部地区扫荡马贼势力的愿望,但是对于我抛出地诱饵似乎却没有多少兴趣。莫林家族的城堡看似美味,但是却可能直接面对马贼们报复的矛头。连我们自己都不敢轻易沾手,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也不是傻瓜,他们当然也觉察到了这其中地奥妙。
“看来谁也不会符合我们的愿望,两个家族现在自顾不暇,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接手莫林家族城堡?除非我们能够将以十三联盟那帮马贼击溃,也许他们才会考虑。”弗兰肯摇摇头,“你看看他们提出现在接手地条件。分明就是要我们承担起莫林家族城堡的防务。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与我们自己控制这座城堡有何差异?”
“哼。这些家伙比谁都精明,我们都小看了他们,看来他们并没有被表面上的利益遮住眼睛,居然可以婉拒我们的诱惑。而应承下来的一些许诺全是口惠而实不至的东西,实际上还是根本不相信我们可以真正在这里站稳脚跟,他们盼望的是利用我们来削弱活跃在这一片地马贼势力,最好能够两败俱伤,以便于他们能从中渔利。”
“谁都不是傻瓜,能在马贼们地绞杀下生存下来,你以为他们就是善茬?”巴布宗津没好气的道。
我沉吟着道:“看来我们地想法得改变一下,原来的设想恐怕难以实现。”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巴布宗津懒洋洋的跷着脚道。
“既然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都不愿意趟这潭浑水,看来咱们也只有从外边借力了。”我双手环抱慢慢在房间里踱步,“我坚信我们开的这个好头能够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力,图克兰这帮家伙虽然算不上最剽悍的马贼,但是却是对拜占庭威胁最大的,现在我们替他们铲除了威胁,难道他们会没有一点想法?如果我们放弃这一处要害之地,而十三联盟这些更大更危险的马贼势力渗透过来,只怕拜占庭人就会睡不安枕了。”
“挟寇自重?”巴布宗津琢磨出我话语中的味道。
“别人敢养寇自重,我这怕连挟寇自重都算不上吧?毕竟我还是真心想要灭了这些马贼的,只是力有不逮啊。”我很轻松的道:“这是其一;安塔利亚原本靡烂不堪的局势已经被我们这一突击敞开了一缕光明,西面这一缺口也许就是一个契机,拜占庭的门阀们难道真的对安塔利亚一点都没有兴趣?原来就不说了,如果我们有希望能够在安塔利亚打出一片天地来呢?嘿嘿,波河、马留河、希雷斯河,这三条河两岸可是沃野万顷的良田,我不信他们就看不到!”
“那些可都是有主之地!”巴布宗津眨巴眨巴眼睛。
“有主之地?布津,你是在说笑么?这波河上游两岸的土地也曾经是有主之地啊,莫林家族的封地啊,现在呢?”我阴冷的笑容让弗兰肯禁不住叹气,而巴布宗津眼中却满是赞同之色,“有主之地,哼哼。那得看看这个主人头脑够不够聪明,否则那肯定会变成无主之地!”
“而这些土地拜占庭人肯定会感兴趣!现在拜占庭行省境内人多地少,尤其是东部地区更是人烟密集,连山地周围的旱地都开垦一空,地租已经一涨再涨,而大量原来的自耕农则在高利贷地压榨下失去了土地沦为雇农甚至流民和盗匪,这已经严重的危及到了拜占庭行省的安全。”
“拜占庭行省每年抗税抗租的暴乱至少在三十起以上,君士坦丁堡的那些佣兵团有相当一部分任务都是接受地方政府的委托镇压暴民骚乱。这也是君士坦丁堡佣兵团和雇佣兵繁荣的一个重要原因。波河平原与拜占庭东部仅仅只有卡伦丘相隔,如果不是小亚细亚马贼的威胁。相信那些拜占庭那些失去土地地自耕农早就涌入这里了。”
“汉米,看来你早有准备啊。”巴布宗津眼睛中也难得的浮起惊奇地光芒,“看来我是白白为你担心了。既然你早就有此打算,为什么还要去和赫塞廷斯家族和夸克家族嗦?”
“哼,礼数总要走到。毕竟他们才是地头蛇。既然他们没有这份胆魄来冒险,那也怪不得我。他们可以保有他们现有的东西,其他的恐怕就与他们无缘了。”我漫步到窗棂处,望着窗外。
“汉米,你地设想很美好,但是这一切还要建立在你能展示出更强大的武力之上,拜占庭人也许可以在物资和给予你支持,但是武力却只能靠你自己。”巴布宗津提醒我。
“当然。在武力上企图依靠别人永远是短视的行为。但武力地形成却需要一个过程,好在我已经有了一些准备。”我傲然道。
第四章盟友
“博卢镇的居民们有什么反应?”我紧了紧颈下地盔带。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大部分人很平静,但是也有一些人担心马贼们的报复会迁怒到他们身上。”安提帕特接上话。
“哼,看来我们的行动也不是符合所有人的意愿啊,目光短浅的愚民。”我站定吸了一口气,“伦岑,这座连环堡就交给你了,还是那句话,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虽然现在还看不出马贼们的动静,我们分析马贼们一个月之内应该无法作好对这里地进攻准备,但是却不能掉以轻心,这三百佣兵可是我们风行佣兵团地菁华,也是我们耐以立足的基础,如果形势不利,立即撤离躲入山区。这里了,我们可以拿回来,马贼们他们顶多也就是焚烧毁坏一番罢了,但是我们地人员失去了却无法弥补。”
伦岑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以如此严肃慎重的口气与他说话,重重的点点头,“汉米,你放心,我会掂量其中轻重,不过这些马贼如果真的想要拿下这里,我也会让他们明白在平原上冲锋和攻坚之间的巨大差异。”
我有些恋恋不舍的抚摸了一下城墙上的垛口。
真是可惜了,我知道这座城堡一时间我还无法拥有,包括十三联盟在内的几股大队马贼都在频繁的联络,并开始在安塔利亚最南面的希雷斯河南岸聚集。

看来他们无法容忍在安塔利亚这片土地上出现一个挑战他们的势力存在,对这座城堡发起攻击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是风行佣兵团和鹰罴铁卫军全部留下来也难以抵挡住可能多达数千马贼的进攻,何况我也不可能拿自己这一点老本去与马贼们拼消耗。
连环堡的地理位置的确相当优越,从后堡撤离,两边都是茂密的混交林,几百人窜入林中可以轻而易举的逃离,而对于马贼们来说,想要在山林地带和佣兵交手,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弗兰肯押送莫林家族私军俘虏以及家族成员去了君士坦丁堡,在那里我已经联系好了奴隶市场,三百多名俘虏能够卖上什么价我并不清楚,尤其是女性俘虏多达八十余人,除了三十来个年轻还算有点姿色,其他年老色衰的我不知道有谁会有兴趣。
将俘虏变为奴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凡是被帝国定性为暴乱叛乱的乱民一旦被俘,无论他(她)原来身份如何,都会毫无例外的变成奴隶身份,这已经成了惯例。而出卖俘虏也常常是政府以及雇佣军和佣兵的一笔巨大收益。
“斥候已经安排好了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马贼们不是问题,我更担心中部那些和马贼们勾结甚深地地方贵族,莫林家族的毁灭已经为他们打开了深渊之门,现在他们要想脱身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种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如果他们真的和马贼们秘密联手,甚至直接对连环堡发起进攻。那就相当危险了,
这也是我一直犹豫是不是该将这里直接放弃的主要原因。只是如果我直接放弃。也许就会换来另外一个与马贼勾结的地方势力入侵,我们精心策划的这次行动就会变成一次单纯的抢掠洗劫行动了,这也不是我所想要见到地。
“已经安排妥贴了。”安提帕特知道我担心什么。“几家重点对象我们都布设有复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马上传来消息。”“马贼不足惧。但是我很担心那些家伙的动作,亡齿寒。他们如果够聪明,就绝不会容忍我们在这里立足。”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真让人作难,但愿我们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能够有一些意外惊喜。”
望着眼前这一幕我有些迷惑不解,难道这会是欢迎我们地仪式?
威武的军乐队奏起了雄壮的《光荣属于我们》,鼓手们卖力地敲打着皮鼓,而军号手更是鼓胀着两颊释放音量。两端夹道欢迎的人群看得出来更像是普通市民的自发欢迎仪式。但是至少排列在前面地一干人的神色气度都非比寻常,漂亮地少女们身着盛装长裙。手捧鲜花,满面崇敬之色,站在前端的几个家伙服饰看上去应该是帝国官员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张口结舌的问道,但是我旁边的亚历山大和巴布宗津显然也对这种场面感到惊奇不已,要知道我们初到君士坦丁堡拜会梅杰总督时对方甚至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了与我们会面,现在站在最前端那个体态臃肿赛过哈德良的家伙不就是他么?
盛大的欢迎仪式让刚刚回到君士坦丁堡的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从未曾想到这样一个小小地胜利也会激起君士坦丁堡人如此大地**。
看来小亚细亚马贼在安塔利亚的残暴肆虐让拜占庭邻居留下了太深地印象,一个曾经繁荣富饶的省份就在马贼们的蹂躏下短短十几年就变成了不毛之地,这份恐惧也让拜占庭人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中,尤其是在图克兰一伙人开始骚扰拜占庭边境地区时才会让拜占庭人紧张过度,以至于频频在帝国元老院振臂高呼。
“梅杰总督大人,呃,我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滚鞍下马的我快步跑上前小心翼翼的握着满面红光的总督大人,我得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误解了那才真正成了笑话。
“呵呵,汉密尔顿大人,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无需谦虚,你在安塔利亚的表现足以证明鹰罴卫是帝国当之无愧的精锐,真是惭愧,我一直怀疑帝国对于我们拜占庭的请求是敷衍了事,但是现在看来事实证明我的看法大错特错,我要向你表示我真挚的歉意。”
紧走几步也要大喘气的家伙自然就是帝国第一大行省总督的梅杰勋爵了,这位据说有着古拜占庭帝国王室旁支血统的勋爵大人已经在这个位置上稳坐了二十年之久,别看他身材臃肿走路都困难,但是君士坦丁堡一直流传这位总督大人在女色方面有着特殊癖好,尤其喜欢寡居女性。
看见弗兰肯在一旁有些暧昧的目光,我意识到这位总督大人对于我们在安塔利亚取得的战果恐怕有些出入了,区区两百不到的马贼,就算加上几百私军,似乎不值得这位在帝国元老院中也颇有影响力的勋爵大人如此失态吧?
但此时我也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哈腰的微笑着附和对方,“总督大人您太客气了。鹰罴卫作为帝国护法力量,捍卫帝国安全,维护帝国治安,这都是义无反顾的责任,小亚细亚马贼肆虐安塔利亚多年,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拜占庭,如果不能斩断这支魔爪,那后果不堪设想,元老院的代表们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命令鹰罴卫务必确保拜占庭边境安全。”
“汉密尔顿大人,这一次有赖你的勇武果敢了,如果不是你,这上千马贼如果冲入我们拜占庭境内,那不知道会酿成多么大的祸端,我代表拜占庭的民众对你和你的部属们的英勇行径表示最诚挚的谢意,我将向帝国元老院致函,要求他们按照规定给予你和你的部属们授勋!”
上千马贼?我脑中灵光闪动,飞快的瞥了一眼远在一侧的弗兰肯,目光碰撞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是啊,总督大人,只可惜我们鹰罴卫在数量上稍稍少了一些,只歼灭了其中一部,让大部分马贼都得以逃脱,如果能够有一两千虎贲军与我们配合,我相信这一部马贼插翅难飞!”我满脸义愤和遗憾之色,扼腕叹道:“而据我所知现在活跃在安塔尼亚西部地区的马贼多达三股,数量超过四千人,他们眼馋于拜占庭的富庶,磨刀霍霍,极有可能在近期聚集起来对拜占庭东部发起进攻,我很担心我们的这一次行为不但没有能够打击到他们的嚣张气焰,反而有可能刺激他们,让这个时间提前啊。”
我脸上的遗憾之色迅即变成了焦虑和歉意,目光坦诚的望着对方,“总督大人,恐怕你需要马上向驻扎在美索不达米亚的费尔南德斯大人或者小亚细亚的德隆巴大人反应一下这个情况,请求他们的支援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啊?!”对方的脚步一下子停顿下来,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上顿时变成了惊诧,“你是说还有更多的马贼可能会袭击拜占庭?”
“不是可能,是肯定。”我言词恳求,“总督大人,你应该清楚,现在安塔利亚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目标值得他们动手了,马贼们也要生存,北面是山区,东面是黑海,南面小亚细亚驻扎有帝国虎贲军他们不敢招惹,唯有东面,卡伦丘和飞狐丘并非不可逾越的天堑,虽然狭窄困难了一些,但是仍然有不少径道只要稍加开拓,就可容马行通过。”
“汉密尔顿绝非危言耸听,如果总督大人不信,不妨马上派出探马打听打听,大股马贼们现在还在希雷斯河一带集结,估计很快就会越过马留河和波河,挺进到安塔利亚西部地区。”我半真半假的将我掌握的情况透露给对方,这些情报并非虚妄,稍加刺探就可知晓,至于马贼们的真正目标会是哪里,那恐怕不为人知了。
梅杰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但随即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汉密尔顿大人,不管怎么说,你为我们消除了最迫切的威胁,仅这一点我们拜占庭就要感谢你。”
随后而来的欢迎仪式虽然热烈而隆重,但是很显然受到了总督大人心情的影响,而我也发现前来出席欢迎仪式的君士坦丁堡上层名流们一个个都惴惴不安,似乎不完全是因为我透露了小亚细亚马贼将要袭扰拜占庭这个因素。
我不动声色微笑着对拜占庭人的欢迎表示感谢,这帮势利的家伙简直就是实用主义的代表,在你没有展现你的价值之前对你视若无睹,当你对他有用时就将你待若上宾,也难怪君士坦丁大帝会将苏莱曼王城的拜占庭人屠戮一空,换了是我,只怕一样有这种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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