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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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咳……”
因为体内已经容纳了大部分的暗力,涟漪的碰触已经不令忘川那么痛苦。
涟漪温柔地抹去忘川嘴边咳出的血丝,一个缠绵的吻,便印了上去。一缕暗力窜进身体,忘川一片昏暗,和涟漪贴的这么近,竟然已经不会像之前那么难过了,涟漪的怀抱此刻异常的温暖和真实,舌尖传来的酥**麻的感觉将他拉进眩晕,晕晕乎乎的,连涟漪是什么时候爬起来的都不知道。“怎么样?”
涟漪跪坐在忘川身后,将他扶了起来。
忘川轻抚着胸口,将大半的身子支靠在涟漪的身上,微微喘着,盯着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有些发怔,“不疼了。”
满是伤痕的身体在暗力的作用下愈合如新,一股新的力量在体内游走,那感觉,真的很奇妙,“不疼了,涟漪,我……呜哇!”
窜进心脉和肺脉的暗力突然猛碰撞在银湖设的结界上,忘川呼吸一窒,一股甜腥便涌了上来。
“川儿!坚持住!就差一点了!”
涟漪连忙紧紧握着忘川紧握成拳的手,从后面将他紧紧抱住,忘川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喷在涟漪的手上,直烫到涟漪的心里。
忘川的肺脉及心脉之前便受了重创,本意是极度的脆弱。此刻又强行冲破结界,实在是九死一生之举。
幸好魇魔的暗力与仙气可以相溶,缓解了不少的危险。但是锁住妖气的心脉却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中,出现裂痕。结果会怎么样,连涟漪也不能控制,只有在紧紧地帮着忘川,帮助他度过这一关。
“川儿!坚持住!挺过来!就能离开这里了!”
离开……离开这……
逃出去……
我要……
逃出去……
“啊啊啊啊!!”
喷出最后一口血,忘川陷进涟漪的怀抱,铺天盖地的昏暗再次压来。
涟漪抱着软倒下来的忘川,伸手去探他的脉息。
忘川体内的暗力畅通无阻地在血脉中游动,有着和自己相同的脉动。结界已经被冲开,仙气与妖气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暗力融合后的新力量。
忘川的心脉伤的很厉害,涟漪探着他的脉息,脸上的表情一阵惊喜,又一阵担忧。
静静地小屋,雪白的墙壁,窗外已经破晓,丝丝缕缕的柔光照了进来。
涟漪就这样抱着昏迷的川儿,坐了一夜。
“川儿,这十几万年来,我一直在这座宫殿飘荡,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从我的身体穿过。”
“不喜欢听他们无聊的交谈,也不想看到他们上演的闹剧。”
“每日,每月,每年,都睡在这里。”
“无聊的时候,我就和关在这里的人说话,当然,从来都没有人,能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直可以这样过下去的,明明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是自从遇见了你,我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突然发觉,那几十万年,真的……很寂寞。”
“寂寞的……令人疯狂……”
“川儿……带我走……离开这儿……”
望天笼发着微光,炫耀着代代银狐王无比的力量,殊不知再过几个时辰,当阳光照进整个小屋的时候,自己将会被道道发着幽光的暗力,碎成千万片……
忘川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被子里。
天已经大亮,忘川迷迷糊糊地盯着眼前的笼顶发呆,巨大的笼子,软软的被子,好像一个鸟笼,而自己,就是卧在软乎乎的窝里的小鸟。
有些刺眼,忘川伸出手,遮住眼。
“嗯…………”
白皙的手臂挡住白墙反射的阳光,手上的伤都已经愈合了。光滑细腻,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印在上面的道道血痕,更感觉不到那愈合时,撕心裂肺的痛。
“涟漪!!"
突然间忆起了一切,感觉不到涟漪的存在,忘川扑腾一下子惊坐起来。
“涟漪!!”
涟漪将暗力给了自己……那他……
涟漪!涟漪你!
“涟漪!你在哪里?!出来啊!”
睁开眼睛,便是一片茫茫的白,闭上眼睛,却只有一片黑暗……
忘川从没有如此惊慌过,一颗心儿提到了嗓子眼,拼命抑制着,一种疯狂的念头。
涟漪……难道你……不会的!不会的!
像蓝天一般清明的眸子,还有从中不经意一闪而过的忧伤,伴着常常垂下的蓝色睫羽,涟漪一脸孤寂的表情,在忘川的脑中疯狂闪过。
“涟漪!”
“涟漪!涟漪!涟漪……”
雪白的小屋,只有忘川一人嘶哑的喊叫,伴着渐渐明显的哽咽,还有难以抑制的泪水……
“吵死了!老子刚睡!哎……”
耳边突然传来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忘川立刻止住了呜咽,感觉自己每一寸筋骨都瞬间僵硬。
“涟漪?你……你没有消失?!”
“老子将暗力输了一半给你,又照顾你整整一夜,好不容易等你稳定了,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呐……哎?你……你哭什么?”

额头中心的水蓝色桃花印里,飘出一缕淡蓝色的光,站落在被子上,化作一个蓝紫色的身影。
涟漪抓了抓烂蓬蓬的头发,正半眯着熊猫眼向忘川撒着“起床气”,定睛一看川儿竟然泪流满面,不禁吓了一跳,霎时清醒了不少。
“你……你!”
忘川颤抖着唇,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涟漪,窝在他的怀里,将泪水全都抹在涟漪的衣上,握着小拳狠狠垂了一下涟漪高过自己的肩膀。
“我以为你消失了!你!你!吓死我了!”
先是呆了片刻,涟漪随后弯起嘴角,“老子是谁?怎么会消失?”
“你!……”
忘川又惊喜又恼怒,随即又将涟漪一把推开,突然捂着胸下,一脸痛苦。
“川儿?”
察觉到忘川的异样,涟漪大惊,连忙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倒的人,“怎么了!哪里痛?”
“我……呜呜……”
“川儿!哪里难过?”涟漪惊慌失措。
“我……”
忘川抬起头,挂着泪痕的小脸满是调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涟……漪……我……饿……了……”
“………………”
算来这几天,忘川确实受了不少折腾,本就瘦小的身体更显得单薄。
抹去脸上的泪痕,抬眼看看窗外,艳阳正盛,已近午时,不饿才怪。
看着被子上两个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忘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涟漪在一旁正不断地打哈欠,这边忘川却惊叫起来。
“涟漪!你!”
“啊……哈……好困……嗯?”
“影……影子!”
“哈?”
“我并没有闭上眼睛,怎么能看见你!”
“呃……我也不知道……哈啊……好困好困……”
“涟漪?”
“川儿,试一试你的暗力,若是再困在这里,你就是饿也饿死了。”涟漪化作一缕蓝光,飘回忘川的桃花印里继续补眠。
“呃……好。”
听到涟漪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不知他要隐瞒什么,忘川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不安。
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桃花印,感受着里面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川儿粉嫩的嘴角,却不知不觉地悄悄弯起。
屋子里很是温暖,忘川找了个软软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调息体内的暗力。
探悉内丹,却空的惊人。仙气躁已经消失溶解,还有半数残余的妖气,在心脉处纠结。
溶着仙气的暗力似乎散入四肢百骸,体内的力量乍一探去,竟空空如也,可慢慢感受,又觉得力量无处不在。很是奇异。
眼前便是望天笼,银狐王结界的实体。
忘川暗下眼神,冲着发着微光的笼条伸出了右掌,大片的黑色幽光瞬间从掌中溢出。
黑色幽光如飞流而出的洪水一般气势汹涌,从忘川的掌中越溢越多,越升越高,直达笼顶。
望天笼似乎感到威胁,突然光芒大盛,黑色幽光张牙舞爪,在空中突然分成数十股,抵达笼顶,幻化成道道奇诡的咒符,从笼条的最上端开始,迅速地盘旋缠绕,直到地面。
望天笼的每一根笼条都被诡异的黑色文字符螺旋地缠绕,若是从外面看去,便如一团团黑云,将望天笼笼罩。
“川儿?!”
一道蓝光飞出,蓝色的身影落定在忘川身前。
刚刚进入梦乡的涟漪被惊醒了,感受到强大的暗力气息,涟漪立刻飞出桃花印,见到忘川,大惊失色。
只见忘川垂着头,大量的黑色暗力从掌中涌出,听到涟漪的惊呼,慢慢抬起头来。
空洞的眼睛,一只变成墨般漆黑,另一只竟是冬雪样的银白。
“川儿……”果然……还是……
涟漪一手握紧拳头,无能为力地站在一边,眼睛却紧紧看着川儿,追寻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色的咒云渐渐缩短,道道诡异的文字猛地收紧,将笼条狠狠地束缚住,并越勒越紧,仿佛要将那笼条窒息。笼条结界的光有白色转为血红,将整个小屋照得如残阳下的雪。暗力与结界碰撞,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发出刺耳的鸣叫。整个小屋甚至是整座白玉宫殿,都为之震动。
暗力继续蔓延,将红光遮住,少量垂死挣扎的光芒终于被黑暗全部淹没。
屋子瞬间暗了下来,连窗外的艳阳,也被遮挡,整间小屋犹如进了黑夜,连一丝星光都不复存在的黑暗。
当最后一道红光消失时,世界突然安静了。
随后,轰的一声巨响。
望天笼,被碎成了千万片。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结界消失,几万年银狐族最得意的惩罚结晶,变成了一堆废铁。
地上满是望天笼的碎片,在它破碎的那一霎那,黑色幽光立刻消失,而忘川,却倒在了身下的被上。
“川儿!川儿!”
涟漪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川儿,可是怀中的人儿却睡得毫无反应。
果然……果然川儿也……
涟漪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抱起川儿,跨过满地的铁屑。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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