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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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诸事不宜
皇历上书:
2xxx年,2月,13日,星期五,阴,诸事不宜。
像被一只大蚊子叮咬,我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看到阿泽手中的针沾满了血渍,枕头上也是……一口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地笑着,倒影着寒光。
“你要干嘛?”
我猛地坐起来,捂住耳朵,摊开手,指缝间的血液迅速凝固成破旧的黑红。
“来。”他用镊子夹起一团酒精棉球,按在我的耳朵上,火辣辣的刺痛顺着神经末稍,一直传递到大脑。
真疼!我对酒精过敏啦!混蛋!
我的眼眶被血丝染红,抓起他的衣领,一拳打下去,却扑了空,滚到地面上,在他的脚边停下。
他拿来一个镜子,反射出我右耳上一颗耳钉,简单的银白色上面镶嵌了红色的宝石,像一颗长在我耳垂的血痣。
“挺漂亮的嘛。”
看样子,他打算再刺我的左耳,我连忙护住,这样无聊的疼痛,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那这颗就浪费了……喏……你来。”
他将针交给我,示意地指指他的左边耳朵。
“去店里刺不是更好么?”那样方便快捷,痛感也能减少。
“这样更有意义。”
他摆出耳朵,就像待宰的羔羊。
将针在火焰烧热,我的手在他的耳边发抖……真的很疼……我不想伤害他。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我,催促着。
好吧,既然是他希望的……
针刺下去的时候,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哪像我,发出了像杀猪一般的叫声。
这一天的清晨,这颗红痣生长在彼此的耳朵上,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已经连成了一条线,牵绊住了……
***
午休时间,张希牌牛皮糖准时出现,还给岳巍带来了比萨。
就算有免费口福,我也没吃出滋味。耳朵红肿着,麻木的疼,好痒,很想抓挠,又不敢碰,我在心里已经怨念了一百遍。
岳巍盯着我的耳朵看了很久,“你怎么就穿了一个?”
“另一个肯定在阿泽那里啦,一个也很好看!”
张希用手肘捣了捣身边的岳巍,使了个眼色……霎时间桃花乱飞,电力十足。
岳巍看到张希的眼神,脸红着就低下头,
“可是,右边带一个,恐怕……”
开始结巴……最后……头快抵到桌子,实在说不下去了。张希讨好地夹给他一大块比萨,满眼的温柔宠溺。
真受不了张希的爱妻狂症状,我翻着白眼。
很想说几句话刺激一下他,奸笑着抬头……岳巍的嘴角沾着一点芝士,张希用手指抹掉,放到自己的嘴里舔,乳白色的粘稠物体附着在他的舌尖。
我的胃里一阵翻腾,站起身,冲向洗手间,一顿午餐原数奉还。
无力地回到座位上,岳巍好心地询问着。
为什么我的脸也烧了起来,我笑了笑,心虚地说没事。
“孕吐!”
张希的结论掷地有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
餐厅里众人的目光如离弦之箭,正中我这个红心,然后开始交头接耳。
我拍案而起,看着张希,又指着岳巍,“张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xx了他!”
张希立刻站起来,卡住我的脖子,“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
“够了!这是公共场所!”岳巍摆出经理的气势,压低的声音十足的威慑。
张希和我松了手,坐下,扭头,谁也没理谁。
“原来岳经理和萧主管是一对,”
“是啊,她怀了岳经理的孩子。”
“我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肯定有事啦。”
齐齐喳喳的声音,故意低沉,又好像故意让我们听见。
张希快要发飚了,岳巍赶紧拉着他离开。
留下我,揉了揉额头,头疼的晕眩让我有点恶心。捂着嘴,又跑进洗手间……
不远处,小李和张欣张大了嘴,看向我……小李的眼神充满了嫉恨,张欣也是一脸惊诧的表情。
真是……
祸不单行!
***
烦躁地关上房门,踢飞鞋子,一xx(ps:这个词违禁)坐在沙发上,木然地呆着。
“怎么了?”
阿泽走出卧室,坐到我身边,摸着我的额头。
我倒了一杯水,灌了进去,没有熄灭我的火,反而火上浇油。
“别烦我!”打开他的手。
“明天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今天晚上出去吃饭,看电影,怎么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陪!”
“你答应过要负责的。”
“……”
在我的极力抗议下,我们吃了中餐,终于可以躲避牛奶、奶昔、冰淇淋、沙拉酱、芝士……那些让我不爽的东西。
吃得饱饱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被他牵着手进了电影院,也没有抓狂。
电影讲述了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小男孩的故事。
从他开始第一声哭泣,我就开始跟着哭,直到……把我和他带的面巾纸都用玩了,隔壁……隔壁的隔壁……还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对我的噪声已经表现出了不满,他拉着我离开。

“好了,别哭了,不过是故事。”
坐在电影院门口角落的台阶上,他拿出手帕,擦着我的眼。
“可是,好可怜……”
泪水又开始决堤……止不住了……
他好像也不会应付这种事,只是沉默着抚摸着我的背。
“大哥哥,大姐姐多漂亮啊,买一朵花送给她吧。”
儿童稚嫩的声音,我转头,在花丛中,看到了一双迷你吉娃娃犬的眼睛。
我看着阿泽……他似乎在犹豫。你就行行好吧,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小孩子……
小女孩又把话说了一遍,对着我,没错……她在对着我说?!
小妹妹,我是大姐姐,他才是大哥哥,你弄错了,不是所有长得漂亮的都是女人!
小吉娃娃还在看我,呃……这个……
“小妹妹,你还有多少?”我问。
她低头仔细地数了数,“十朵。”
“我全要了,能帮我包起来么?”
她高兴坏了,搓了搓冻僵的小手,熟练地打着包,形成一个漂亮的花束。
“谢谢大哥哥!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小孩子嘴很甜,手却很冰,拿着我的百元大钞开心地跑开,至少今天她可以回家围坐在火炉前,烤热她的小手。
“这是玫瑰,”阿泽提醒我,他的眼睛不敢看我,在害什么羞?
“我当然知道!”以为我什么也不懂么?太小看我了!“我打算把这花……”
他低头看着我,那美丽的表情,让我手中的花朵都黯然失色。
“插在我卧室的花瓶里!”那个花瓶已经闲置了太久。
“对不起,这是玫瑰,所以不能送给你,”我知道他很喜欢花,“改天送你康乃馨,代表长久的友情。”
阿泽的笑容瞬间凋零,要伸出拥抱我的手也慢慢收回,他好像生气了。
***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影影幢幢地,在阴暗的角落里仿佛有鬼魅游动。
我禁不住抓紧了阿泽的手,自从小时候在墓地里遇见燕谋之后,我开始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有一天深夜,有个出租车司机,开车经过一片墓地,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女人,揽下了他的车。”
阿泽操着优美声线,面无表情地讲着鬼故事,嘴里嚼着我吃剩下的爆米花,“咯吱咯吱”地响。
“他停下车,那女人打开车门,就有一阵阴风钻进车里……”
“阿泽,别再讲了。”
我抖着手,扯着玫瑰花的花瓣,一片又一片……
“他急忙发动车子,问那个女人到哪里去,但是身后始终没有人回答……”
他又吃了一口,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像是恶鬼在啃着骨头。我继续扯着花……
“他回头一看……”
我尖叫了一声,钻进了他怀里,像只蜗牛缩成一圈,抖得像树梢残留的最后一片枯叶。
“坐在后座的是一只布娃娃……”
那个女人果然是鬼,不对!是妖怪!布娃娃妖怪!
“然后……她把那个司机……吃掉了?”我抖到不行了。
“那个司机把布娃娃扔了出去,开车回了家。”
完了!那个司机会受到诅咒!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
果然!我凝住了呼吸。
“出租汽车公司受到了投诉,说前一天晚上,一个女人刚把布娃娃放到车上,车就开走了,害她步行回到家。”
“咦?完了?”我看了一眼怀里十支光秃秃的玫瑰。
“完了。”
“你是在耍我吧?”
“哦?被你发现了。你是我见过的最……”
善良?慷慨?可爱?漂亮?怎样都行。
“迟钝的女人!”
什么?!
混蛋!
拿起手中的东西砸了过去,花瓣飘落在他的头发、肩上……丢开他,我在夜色中奔跑逃离。
“岚!你等等!”
他在后面追,快要断气了似的。
活该!我已经在等你,你跑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
别人对我怎样都好。我承认,被他这么说,我很难受,像被他剥去了华丽的外衣,露出了本来丑陋的面目,和伤痕。
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阿泽?抄近道!这个狡猾的家伙!
将我拥进怀里,吻着我的额头,“对不起,不该那么说你。”
我摇摇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很迟钝,又不温柔……怎么改?你告诉我啊。”
“不用改。”
被他暖热的舌头在口腔里翻搅舔舐,我脑子里瞬间就一片空白。光是舌尖温柔地进出,我的心脏膨胀到自己都觉得轻微胀痛的地步。
玫瑰花香在他身体里过滤成妖冶的魅惑。月黑、风高、夜……我被一只厉鬼摄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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