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长发轻挽
为了不在婚礼中出丑，我练习得够久了。
身上的旗袍太紧，扣住我的脖子，腰身，喘不过气来。下摆的开衩一直到大腿根，走起来，细长的腿若隐若现，一坐下，两条腿就会显露无遗，像是在刻意勾引着谁。
解开束缚住呼吸的纽扣，揉着发紧的腿。我站在试衣间的角落里，斜倚在墙上，旁观远处燕谋在镜子中的倒影。
大红的嫁衣上用珍珠串成的凤形图案，华丽大气，及腰的美丽长发即将为那个男人挽起。而我一身暗红色的陪衬，只是为了当初少不更事的一句承诺。
白色衬衫，领口和袖口散落纯色的流苏，深色的西装勾勒了修长身形，秀美的五官，阿泽像是童话中骑着白马而来的王子。
他在躲避着邵航彬的手，在邵航彬宽阔的身形衬托下，他是那么纤弱无助。
“阿泽！”我叫了一声，他看过来，我冲他摆摆手。
他笑着走过来，也不管身后邵航彬铁青的脸。
“旗袍不能这样穿，”阿泽倾身伏在我的耳边，他的手深入我散开的立领，触到锁骨的边缘，“这么慵懒的样子，是勾引。”
我不是故作性感，而是真的累了。我快要垮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托住了我的腰。
手指顺着衣领的形状探进去，又摸出来，为我系上盘扣。
他的触碰让我的脑海中燃起五色的焰火，绽放开……他的鼻尖碰到了我的，手掌挡住我的眼。
“岚，不要再看燕谋了。”
我看了很久么？从他的指缝中，看见燕谋正开心对邵航彬说着什么，她今天真的很美。
而邵航彬的视线凝结在他的手——手指根根纤长，覆盖着如樱花贝一般的指甲，掌心缠绕着细腻的纹理。
他们都在戴着面具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阿泽这样温柔的戏弄，是对邵航彬的报复，对我来说却是场煎熬。
我不是陪着他们玩游戏的人偶，只想解脱。
“我来晚了……”
燕殊明亮的声音冲淡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但是她看到我的瞬间，眼神开始不自然。
在她走进来的时候，阿泽的手又紧了几分，唇几乎要吻上我。他搂着我的腰，两个人交缠的腿，写满了暧昧。我摸了一下完好的衣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刚才我们什么也没做。
伴郎终究还是回到了新郎身边。
燕殊走到我面前，单纯的笑意，“你不喜欢，我就把它洗掉了。”
她伸出手，我低头看见刺青已经洗去，皮肤回复它原本的白皙。
“我不喜欢看你穿成这样子。不适合你！”她撅起嘴，唇上淡红的唇彩。
我无奈地笑，“要不是我答应过你姐姐，现在穿成这样的应该是你。”
“上次惹你生气，对不起。从那一次起，我就没去烦你，很乖吧？”
抬高光洁的额头，双颊水润的肌肤，带来青春的气息，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杨柳风伴着青草的香气。
我摸着她柔软的发，“是很乖。”
“那个就是你的男朋友？好漂亮哦……上次……他收到照片没生气吗？”
“还好。”
如果我说他现在还保存着那张照片，她会信么？
“我去给你们那点热水来！”
燕殊蹦蹦跳跳地跑开，我看着她的背影，舒了口气。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燕殊打翻了茶杯，若不是阿泽反应快，滚烫的水，肯定伤了他的手。
“没关系。”他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你没被烫着吧？”
燕殊摇摇头，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
不是故意的……我冷冷地看着燕殊的表情。
程序熟悉得差不多了，该注意的问题也讨论过几遍，应该没有什么疏漏。几个人换好衣服，准备收队。
燕谋和邵航彬走在前面，阿泽陪我走在中间，燕殊在我后面紧紧跟随。
我停下来，看了阿泽一眼，“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找燕殊谈。燕谋，我负责送燕殊回去。”
燕谋笑着点点头。
阿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燕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走开……
燕殊跟着我走进一个角落，“今天的事，是你故意的么？我想听真话！”
乖乖的样子让我不忍心苛责，她只要摇头，我就决不会再深究。
“我讨厌他！就是讨厌他！”她的手指抓着衣服的下摆，低下头。
“为什么？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因为……我喜欢你！”她突然抬头，明亮的眼睛让我不敢直视。
我轻哼了一声——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她们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不是认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以后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别扯上无辜的人！”
我转身准备离开，冷冰冰地撂下话，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不客气！
“你是les！根本就不会喜欢男人！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在伤害他！”
我停住脚步，默默走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就算是这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小鬼来教训我！”
“难道……你就不能喜欢我吗？”她祈求的眼神。
年轻真好，可能大胆地说着不负责任的话，我一时竟有点嫉妒。
“真的这么喜欢我？那就……”
将她逼到墙角，我笑着走近，手扶着墙，将她圈在我的怀里，低头看到她惊恐瞠大的眼睛。
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她腰间温软的肌肤。冰凉的指尖让她瑟瑟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
明明害怕，也不拒绝我……那么……这个孩子是认真的。
手指被针刺一般的疼痛，放开她，不敢看她疑惑的眼神。
“我……没关系……你可以……继续……”
她的眼中淹没了一轮明月，波澜荡漾，月光不落腮，却将她的微笑点燃。
“我送你回家。”我转过身，揉着额头。
“我真的没关系……”
“没听见我说的话么？回家！”
如果空洞的温柔是一种伤害，我不想伤害这个纯真可爱的孩子。
我对她并不温柔，为什么她还是露出受伤的表情？
她沉默了，乖巧地跟在我身后。
在寒风中依偎着我的娇柔身体，头靠在我的手臂上，小手伸进我的衣兜，我叹了口气，握住。
她仰起脸，对着我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站在燕家的大门口，没打算进去。这一对姐妹足够纠结，是我命里的魔障。
她放开我，迟迟不离开，突然垫起脚尖，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远去了……笑声象夜风中摇晃的铃铛……
谁的手臂从背后用力钳住我的肩，清泠如泉水的声音冷冽，冰冻了我的耳膜，“你们要谈的事，就是这个么？”
拇指抚摸着我的嘴唇，我抬头，看到了他，死神一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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