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骑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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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骑南下已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议论焦点,悲观失望的情绪遍布朝中,从中央到地方都呈现出一种混乱的局面。偌大的京城就已陷入树倒猢狲散的混乱氛围之中。预感末日降临的王朝君臣,个个如丧家之犬,茫然若失,不知所措,或策划逃命,或坐以待毙。城里的朝廷百官已开始作鸟兽散,纷纷出城逃逸。
隆佑帝在十九日下诏痛责接踵宵遁的大小官员,这道诏书说得倒也十分贴切:“我朝百余年,待士大夫不薄。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小大臣,不能出一策以救时艰,内则畔官离次,外则委印弃城。避难偷生,尚何人为!亦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
但本朝立国以来,朝廷大员中一直不乏那种懦弱于外寇入侵者,此际的典型代表是参知政事王钦若与佥署枢密院事陈尧叟。这两位一是金陵人,一是四川人,此时竟分别密劝皇帝驾幸金陵、开了本朝一个极为恶劣的先例。
就原则而论,这种妖言惑主、动摇军心之举,是十足的奸佞行为,可在众官员眼里,他们的建议居然还颇合心意,这是个保家护命的好方法这种现象是很不正常的,也难怪隆佑帝听说以后勃然大怒。
因为这些人,担心的不仅在他们的性命,还有他们的前程。在他们看来,朝廷的精锐在洛阳城下损失殆尽,京师已经是不保了。就算守住了京师,那也是玉石俱焚。不如迁都金陵以避敌锋芒。
即使北方半壁江山丢了,自己还可以当官。到于国家社稷,那只是次要的事。失败情绪缠绕着的文武百官,很多人已准备好包袱,只等南迁令一下马上就走。
古来岂有避敌锋芒而迁都的,说这句话时,隆佑帝是一生中最清醒的日子,所以他在痛苦下作出传位于太子如意的决择!
隆佑帝虽然没有识人之明,用人之明,却不是个窝囊废。他可以失去江山,失去大臣和侍卫,却保留了一样东西,皇帝的尊严。
在这情况危急时分,他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惊慌失措,而是安静的坐了下来,想起了事情,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个乱摊子了,只好推给太子如意了。可以肯定的是,隆佑帝在痛苦的抉择下作出了有生以来圣明的决定,这是国运攸关的大事,马虎不得,诏书在最后规定:“赦书日行五百里,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一匹匹快马,一级级驿站,把天子的诏令传向四方。在战时状态下,帝国的交通虽然有所损害,但讯息的渠道并未完全隔绝。
一时天下大悦,有消息表明,诏书传到洛阳战区,士卒们听后,皆喜极而泣,纷纷表示,抛弃一切仇恨与成见,为家国而战!为家国而战,是每一个子民的责任。其他方面的情况也大致相同。隆佑帝的努力没有白费,但这只是事物的一方面。
一场突来的灾难往往能暂时弥补掉内部的裂痕,造成一股同仇敌忾的气氛。
太子如意在监国后,他立即矫诏全国各地兵马立即来援,十日后,秦牧兵先后至京师,前些日,欧阳离因害怕被胡骑消灭,以勤王为名,率军南下,目前躲到了洛阳附近。陇西守军在陇西保卫战中奋死力战,保住了陇西几座孤城,大大拖住了扎尔密部南下步伐,迫使小扎尔王密绕道而行,也就保卫洛阳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一切夷狄之辈都往往低估了中国文化的巨大潜能,他们从没有真正地意识到,这种无形的力量是任何刀剑都无法斩尽杀绝的。

夜幕渐渐降下,随着红烛轻烟,帝国的沉沉黑暗中似乎透出了一丝曙光。
局势稍有好转,但扎尔密汗王前锋已勒兵京畿。形势变得非常紧迫。隆佑帝忧虑万分,仓猝之间不知所措,便口宣魏庚觐见:“贤卿,眼下京师形势危急,朕全权任命你负责京师防御,你意下如何?”
“臣遵旨。”国家发生外来侵略,正是将军用武保家卫国的最佳机会,魏庚当然乐得奉命。
隆佑帝一心只想保住性命,保住师。他又不便明说,便道:京师兵少,怕实力不够吧?你速向太子如意救援,他那里兵多,调二十万过来!”
魏庚摇头道:‘不行,京师现在很安全,秦牧王爷驻军已移营城外,目前,我们在京师的人数多于敌人,若是守城已是绌绌有余!而洛阳自欧阳王爷兵败南下后,另外两路胡骑已合兵一处,洛阳今后要面临着三十几万大军,他们的兵都是久战之后的疲兵,战斗力远不如敌军!形势对他们很不利!我们要以他们为重,洛阳丢了,天下也就丢了!”
魏庚这话一出,隆佑帝也不好再说,但又担心胡骑打破京师,又道:“贤卿此理甚善。不过,胡骑破敌攻城一向凶猛,战无不且,贤卿当有规划,朕欲贤卿条疏计议,部署下去。”
隆佑帝又道:“另外胡贼反复多端,诡计多端,一旦兵临城下后会暗结贼兵,一旦京师哗变,则后果不堪设想,这点你注意啊!万万放松不得!”
魏庚何尝不知如今形势逼人,听得隆佑帝之话,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看来,皇上的疑惧害怕不敌之心又来了。也难怪,昔日雪域之战,我军后期在兵力上处于绝对优势,反而损兵折将,弄了个无功而返。
他不但深知若是隆佑帝都害怕胡骑,更知道天下百姓都有不敌之心,但是君心乱则军心必乱,军心乱则人心不稳,军心不稳则随时有倒戈的危险。到时候军心人心一乱,后果不堪设想,纵然我军多于敌军,京师也万难保全。
魏庚只得只得赶紧上言安慰:皇上,城下来犯之敌仅有三万余,而守城之兵却有十余万!听了此话,隆佑帝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缄口无语,笑容满面。
可没过多久,他又召来了几位皇子,声泪俱下地说道:“儿啊,汝父经营天下十年,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并无失德,不是亡国之君。皆朝中诸臣误我,误国……致有今日之祸。儿呀!你们是皇子,是我的儿子,倘若不死,等你长大之后,你要恢复祖宗江山,为你的父母报仇。千言万语,只是一句话,我的儿啊!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恢复江山!……”他痛哭两声,吩咐太监待卫们带着几位王子赶快出宫,逃到金陵封地。
这一天,驻守洛阳在黄河中看到了从江淮而来的漕运船队,守军欢呼着打开铁栅栏。铁栅栏缓缓升起,满载着粮食与衣物的战船缓缓驶进洛阳城,沿洛水向城内开去。
“漕运通了!”城墙和沿岸的哨楼高处,旗帜飘扬,军士欢呼雀跃,河道上也是舟船往来,陆上更是人车挤拥,繁华兴盛。见到粮船入城,途人无不夹河挥手欢呼,人人泪流满面,气氛热烈。守军立即把这一情况快递洛阳各军将士。一时间,全洛阳皆知,众将士相拥而泣,欢呼雀跃不已。
楚曼君览毕已是欣喜若狂,慌不择路地跑进东宫,对太子如意大喊:“漕米到洛阳了!漕米到洛阳了!一时间,两人竟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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