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牵起你的手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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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张爱玲
送走前妻和女儿,关上防盗门,我才松了口气。这时想起来皮鞋都没脱,赶紧换了拖鞋,又脱了羽绒服外套,这才跑到卧室里。
C女还没有从刚才的羞辱感里挣脱出来,依旧坐在床边发呆。
我赶紧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把高跟鞋给她脱了,然后我也坐在床边,轻轻搬起她的双腿,为她揉受伤的脚踝。
“没事吧。”我问道。
“……”C女不回答。
“我也搞不清她怎么会跑来。”我继续解释。
“……”C女仍然不回答。
“你倒是说句话啊。”面对她的沉默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要我说什么?”
谢天谢地,她终于开口了:“我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憋了这么半天,她就是等我来呢,我一说话,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哎呀好啦,又不是我羞辱你,早跟你说过那女人是泼妇。”我赶紧从床头柜拿了张面巾纸帮她擦眼泪安慰她,可是被她一下挡开了。
“李守杰,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离婚没有?”C女夺去了纸,自己一边擦泪一边问道。
“当然离了啊,难道这会骗你吗?”我当时并不知道,我前妻在她面前自称是我老婆,纳闷地说道:“离婚证就在保险柜里放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我要看!”C女已经不信任我了。
“好,我这就给你看。”我放下她的脚,费了一会功夫,从保险柜里找出那张绿色的救命符,递给C女。
C女接过我的离婚证,像银行职员审视假钞那样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又像海关职员那样把照片上的人跟我比了又比,好像怀疑这证书是我在过街天桥下边花五块钱弄来的伪证似的。确认无误后,才把离婚证还给我。
我刚接到手里,她又抢了回去看了一眼,实在看不出破绽,这才又还给我。然后,审问我道:“那她怎么自称是你老婆?”
“什么?她自称是我老婆?”我也惊讶的瞠目结舌:“她什么时候自称是我老婆?”
“就刚才!”
“靠,她有病吧?真是有病!”我只能这么评论前妻的行为了。然后,为了缓和气氛,我又捧起了C女的脚,继续为她揉捏伤处,说:“算了,都过去了,咱们不理她就是了。”
“不行,你得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自称是你老婆。”女人就是这样,即便是C女这么理性的女人有时也会冲动,依旧对我不依不饶。
“靠,我哪知道啊?离婚证都让你看过了,我还能解释什么?”
“她为什么自称是你老婆?你们俩背地里会不会有什么来往?”C女继续穷追不舍。
“绝对没有!我以人格担保,对天发誓!”我忙向她保证。
“那她为什么自称是你老婆?”靠,这话转一圈又绕回去了。
“我哪知道啊,嘴在她身上长着,她可以说她是我的老婆,也可以说她是**的老婆,小布什的老婆,普京的老婆,我哪能管得着啊?”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我急中生智,幽她一默。
“那她为什么只说是你的老婆?”
我昏,你有完没完啊?我心想。但是看到C女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觉得还应该继续幽默下去逗闷子:“废话,她要说她是小布什的老婆,你信嘛?还不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安定医院去了。”
C女这才稍微稳定了点情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错啦,是那一只。”
“什么?“我一下没搞明白,瞪着俩眼问C女。
“我是说你揉错了,是另外一只脚崴了,笨蛋。”C女已经不再那么恼怒了。
我嘿嘿一笑,连忙换了一只脚揉着,然后对她说:“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算了,不用了,崴的不是很厉害。”
“那也得去,万一出什么事呢。”
“我不去,好不容易到星期六,我可不想去医院耗着。”
“那我给你擦点红花油什么的吧。”
“嗯。”
我从五斗柜里找出一瓶红花油出来,为她脱掉渔网袜,然后在她的伤处涂上红花油,轻轻地为她揉搓。
“守杰,我们谈谈吧,有些话想跟你说。”C女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见没有肿起来,就躺了下去,顺手扯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对我说:“咱俩相处这么久,一直都没认真地谈过。”
“嗯,行啊。”我继续给她轻揉了片刻脚踝,然后也躺到了C女旁边。
为了活跃气氛,我顺势把手伸进C女T裤里边。那T裤是我跟她一起到**用品店选购的,黑色薄纱材质,正前方三角部位用金色和彩色丝线绣着一只色彩斑斓金光闪闪的蝴蝶,看上去非常性感撩人,当时我俩不约而同地看中了它。

但是C女却拿开了我的咸猪手,对我说:“守杰,咱们今天就别做了吧,我现在没心情,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一听,也是,碰上这么档子事儿,多高的兴致也得给败了。得,今儿个得玩严肃文学了,那就甭搞了。又一想,我那前妻真他妈是个扫帚星,怎么一沾着她我就倒霉呢?她只要一出马,我准碰不上什么好事。
不过,我也真的觉得有必要跟C女谈谈了,只是我是个磨叽个性,见她没开口谈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张开这张嘴。然后又一忙,这事就给耽搁下来了。被动男就是这样,总是等着兔子自己撞树桩子。现在C女既然主动开口了,那么,我也乐得奉陪。
“守杰,你觉得我怎么样?”C女先发问了。
“你?你很好,真的很好,能遇到你我非常幸运。”我说这话时,尚有点虚伪,因此做贼心虚地特别加重了“真”和“非常”俩字。本来也想说“对你很满意”,但一想,C女这样高傲而独立的女人,根本用不着我满意与否,也就没说。
“Goon”。
“起初只是觉得你漂亮,温柔,干练,觉着你有气质,有教养,但后来越处越发现你的优点,特别是咱俩去思陵那次,我跟你产生了心有灵犀、琴瑟合鸣的感觉。”
本来我还想说她有“知性美”的,但想到我曾经在贞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被迫对B女用过这个词,再用到C女身上那是亵渎了她,就没说。
完了,又一个好名词被我给糟蹋了。
“嗯,那次我也有这种感觉。”C女回答道:“Goon”。
“而且,跟你相处,我觉得非常默契。你所想做的,往往正是我也想做的;你每提出一个建议,都让我有种正中下怀的感觉。”我接着说道。
“嗯,还有呢?”C女继续问道。
“跟你越处,我越喜欢你。起初你就很吸引我,但那只是外在的吸引。处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你内在东西更美丽。我本来已经把你想象得很好了,可是,你总是能够让我觉得,你本人比我想象中的你更好。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
等我说到这里时,C女突然打断了我,说道:“守杰,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是吗?”我心中一阵惊喜。
“嗯。你刚才说你对我的感觉时,我就有些惊奇,你怎么把我想对你说的那些,都说出来了?”
“啊?真的?”我很惊讶。
“是,比如那句‘你本人比我想象的你更好’,我真的想对你这么说的。现在你说出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啊……天哪……所以,我觉得咱俩才是天生的一对,我觉得你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否定了温柔贤惠、小家碧玉的D女。
C女和D女,我拿着她俩已经翻来覆去对比了很久了。作为一个被十年婚姻深深伤害、又被A女、B女急功近利的心态所震惊了的男人,我的这次对比得格外慎重,甚至有些刻薄,有些残酷,有些不道德。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做:尽管我是男人,但我的感情太细腻,太优柔寡断,太多愁善感,太在乎对方与我是否心心相印,所以也太容易受伤害。
以往的婚姻对我的伤害是致命的,但还心存一线希望。而遇到A女后短短两个月就经历了从感动、憧憬、厌倦到幻灭的全过程,让我对女人这个群体产生了怀疑。我再也不敢随便选择一个女人去投入地爱她,哪怕是实际上都很好的C女和D女,我一样疑神疑鬼。
我的理智时刻提醒我,一定要在真正爱上这个人之前弄清楚她跟自己是否合拍,尽管实际上我可能做不到真的那么理智。
当然,这种选择是双向的,在我对比选择她们俩时,或许她们也在拿着我跟别人对比。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人如果同时追两只兔子,将会一无所获。在理性对比长期不分伯仲、决心难下的情况下,这个突发事件促使我做出了选择。
婚姻和爱情,不完全是理性的行为,感性同时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次,我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迫做出了选择,脑子里想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C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这说明,我的心里真正爱的是她,而不是D女。
和D女虽然有很多牵挂和欣赏,但不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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