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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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下课后找不到赵子静。自从有了赵子静和赵桐出去的事情后张耀一直患得患失的,没有安全感。他恨不死把赵子静变成一个袖珍的小宠物,抱在怀里或是放在口袋里。
他找了大半天也没有看到赵子静的身影。这时从一班门口传来争吵声,争吵声被人群里外三层包围住了,时不时听到一两声女孩的尖叫。张耀是不屑看这种热闹的,他成长于更大的“热闹”中。
但是夹在女孩话声中的还有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像一根绳子把张耀的神经牢牢拴住,并且往里面一直的拽扯。那是赵子静的声音。张耀扒开人群走进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两个一黑一白的个子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把赵子静夹在中间,好像是一块黑白夹心饼干。两人的手已经指到赵子静的脸上,边骂:“小四眼,就是你和陈玲珑有一腿吧。”另一个说:“原来孩子他爹是你啊。”围着看的学生们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两个女孩很凶悍,一个圆脸,一个长窄脸,都扎着歪在左边脖子上的辫子。女痞子的架子端的足足的,吊儿郎当,样子很不正经。赵子静被她俩推来推去的欺负,可嘴里还不忘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陷害同学,传播流言,如果放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什么感受?”陈玲珑怎么得罪你们了?”接着又道:“你们应该给她道歉。”
圆脸女孩翻翻白眼道:“是假是真你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吗?陈玲珑就是骚啊,看人不要看表面。”
赵子静还想说话,被张耀一把扯过来。两个女孩一看张耀,马上换了脸色,羞答答的,带着讨好,神色间极不自然。张耀没有说一句话,只拖着赵子静走出人群。到了教室才训道:“你跑去给人家送流言素材呢?”赵子静扶了扶眼镜,愤愤的道:“就是她们俩造的谣,她们应该向陈玲珑道歉。”张耀叹了一口气,道:“那她们承认了造谣了吗?道歉了吗?”又道:“有时看你挺聪明的,有时迂腐的让我这个做老公的都叹气。”赵子静低下头,半天才小声道:“我是真着急。”在教室里,张耀不敢对赵子静做什么亲密的动作,这会只把手搭在赵子静的肩膀上,轻声道:“我知道。等我们放了学再去问问陈玲珑怎么回事。”赵子静默默的点点头。
两人下午放学后去了陈玲珑的家,地址还是以前陈玲珑给赵子静的,但赵子静一直没去过。初中生总是避讳这些,怕和异性走的太近被说成是早恋。陈玲珑家是在一个中上档次的小区里,从外观上看陈玲珑的家境不错。可没有人在家。
赵子静有点慌,他不仅担心陈玲珑的心理状态,也担心陈玲的学习,眼看就要中考了,可她已经有一天半没来。问班主任,班主任也说不知道,家里没有人接电话。
眼前厚重的绿色防盗门像卫士一样壁垒森严的守卫着,看不到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情反而越加的沉重和慌张起来,脑子里有很多杂乱的想法围着脑袋转圈,好像是一群群的蠓虫绕着巨大的电灯泡。
张耀道:“别急,有可能是自己出去了,父母还没有下班。”赵子静喃喃的低语:“会不会去了“白坝”?”陈玲珑和他一样,虽然住在城市,心情却很悠闲,喜欢农村的田园风格。上次没去成“白坝”,不知她是不是心里还惦念着。毕竟上了高中课程就越加紧了,陈玲珑也是一个好强的女孩。这次不能去“白坝”对于她来说可能是一个遗憾。
张耀想也没想就道:“怎么可能,如果一个人想死不会坐两个小时的车跑那么远的路。”张耀这句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指的也是陈玲珑没有向死之心,但话中的那个“死”却像一个大铁锤猛然砸向毫无防备的赵子静,赵子静的脸瞬间变的惨白。张耀话说完后才知道自己口不择言,再看到赵子静的反应马上后悔的要命,他搂住赵子静道:“我的意思也是她没有想,想死的心。别担心,老婆。你一这样我的心也跟着乱跳。”赵子静抓住张耀的手道:“如果她真有那意思,她不会去“白坝”,那还有其他就近的湖呢。”张耀拍拍赵子静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各个湖看看,你不要急,我们一个一个找。也别太兴师动众,如果她没那个心,场面搞大了也让她下不了台。”
两个人一路打车风风火火的一个一个湖泊找,把脑中知道的这个城市的湖泊都找了一遍。通常是下了出租车后赵子静迫不及待的就去寻找,张耀在后面一边叫着“你慢点,不要急。”一面善后掏钱给车费。一辆一辆车启动又停下,停下又启动,张耀给钱给的手软,这一趟不知花了有多少钱,可赵子静全然没有察觉。
公园里的人工湖都找过了,可还是没有陈玲珑的身影。张耀心想她到湖边也是我们的猜测,不是她肯定就在湖边。但这话他没说出来,一直舍命陪君子的陪着赵子静,他想让他心安。可现在的赵子静哪里能心安,随着一个一个湖的扑空,心里越来越慌,一团乱麻似的,点着了烧的胸腔里“嗤嗤响”——急火攻心。

“啊,我想起来还有一个湖,那是个野湖,在郊外。”张耀猛然道。那个湖很大,可比拟一个小海,是个野生的湖,也不知道怎么就在那里了,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但年代很久远了,有一种古旧的感觉。后来有人把湖包下来下鱼苗,鱼长的不怎么样,但是个观光的好地方,湖面清白白的,仿佛浮的都是银白色的鲛人鳞。赵子静想也没想,拉起张耀就走:“那我们快去啊。”这一趟也花了不少钱的打车费,这个郊外的湖泊离城市真的不太近。
大湖泊边缘围的是草耕,比湖面高一些,伸手就能划到水,扔块石头下去,是“咚”的一声,沉闷的吞噬了石头。这湖水不浅。
张耀已经是浑身湿透了,坐在出租车上没有空调,又执意要坐到有太阳的那一边,帮赵子静挡住太阳。这一会脸晒的红通通的烫,像烤的稀弄弄的剥了皮的红薯。张耀眯着眼睛抵御头上滑落到眼睛里的汗。这会天高地阔,野湖四周都是庄嫁田,坦荡荡的一片,无阻无碍,十分的恬淡。风也在这里安了家,这会出来招呼客人了,一阵阵的溜过张耀和赵子静,张耀经过这样一阵乱吹,有点怕冷,怕是凉汗了。
张耀跪在草耕上,也不管是脏还是不脏,双手捧了一捧水,往脸上一泼,站起来时发现赵子静已经一路沿着草耕跑远了。他再仔细的一看,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影,他站起来紧走两步准备追上赵子静,离人影近些了,发现那人影穿白底子荷叶边的裙子,从侧面只能看见一只胳臂的袖子像个小灯笼,是泡泡袖——那是陈玲珑。
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的陈玲珑孤寂的站在风中,她的裙子边被风带着向后飘荡,她的前方是一大片苍茫茫的湖面。她像是一只独立的白鹤,被风飘荡到后面的裙子边是鹤后面的尾翼。赵子静只觉得背景都模糊一片,唯独她异常清晰洁白。他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一种绝望后面无表情的超然,淡漠,什么都不要求了。赵子静紧跑几步,一边跑一边大叫:“副班长,不要跳,不要跳。”他从背后一把搂住陈玲珑的腰,还在她耳边大喊:“不要跳,不要跳。”
张耀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可内心已抽搐成一团。再看清楚赵子静搂住陈玲珑的腰时,恨不得把赵子静扔到湖里去。当然,扔下去,他再下去陪他,洗个鸳鸯浴让他清醒清醒。
后来陈玲珑经常打趣张耀有个无本万利的生意,但也不见得他拿来发财,太亏了。赵子静他们问是什么生意,陈玲珑答道:开醋厂。
陈玲珑被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赵子静时,才哭笑不得的说:“班长,我没有想跳。”
赵子静也看清陈玲珑的脸,有一种少女的苍老,不是真老。把几十年岁月的长日子才能变成的老压缩在几天之内,总会有点不太对劲,却又有点悲哀——人将来总会有老这么一天的。
陈玲珑道:“这次的造谣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她会造这种谣,我真的有点挺不下来。不过,谢谢你,大班长,谢谢你信我,真的站在我这一边。”她又道:“那个女孩是我妈同事的女儿,叫杨莎莎。”莎莎这个有点洋派的名字配上杨这个中国姓,像吃芝士蛋糕和年糕混在一起做成的东西,不中不洋。
赵子静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你?但是我听何佳讲是一班的两个女生。”
张耀道:“杨莎莎?是不是三中的那个。”
陈玲珑抬头看他道:“你认识她?”张耀摇摇头,道:“不认识,但是她和赵桐是一个班的。也是出了名的。”陈玲珑道:“她妈和我妈是同事,都是朝阳公司的总经理秘书。但我妈一般都是在外跑,经常出差。可是最近她妈竟然散布我妈的谣言说我妈勾引上司玲珑转身脸去,咬住下唇,等平复了情绪后又道:“那根本就是假的。杨莎莎妈妈跟妈我一直不和,我妈经常回来和我说,和我说虽然没有用,但是能减压一点压力。我妈最近升职了,她话说的更难听了。我气不过就去公司堵她,让她说话别那么难听,那天杨莎莎跟她妈妈在一起。我想这可能是她报复我。”
赵子静正要发怒,张耀却道:“你那天和赵桐一起去的吧?”陈玲珑疑惑的看着张耀道:“你认识赵桐?”张耀道:“我和他一起长大的。”陈玲珑又道:“那我小时候怎么没见过你?我和赵桐也是一起长大的。”张耀笑道:“我十岁前都在国外,后来才回来的。”陈玲珑也笑道:“是啊,他十岁后就搬走了。不过我们是小学也是在一个班,中学后才分开的。那天我是让他陪我一起去的,也就是想吓吓那个女人。她太可恶了。”
赵子静是知道的,陈玲珑也是单亲家庭,在陈玲珑小时候时她父母就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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