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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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禁惊呼出声来。要知道李从谦在南唐是妇孺皆知的人物,很多文人士子都以其为偶像。现在甫一听说他被李煜害死了,谁能不惊!就是李从善这边的人,听了李煜这么说,顿时也相信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从善。当然,最是一头雾水的自然是李从善本人了,他被李煜这句话打懵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一时竟忘记了否认。
李煜见他这副样子,心下更是大定,又“痛心疾首”地说道:“现今我朝廷祸乱交兴,东南西北四方都有强敌环伺,你是朕最看好的兄弟,朕一直把你当作我朝第一柱石,委你以重则,可是你非但不思报效朝廷,反而——”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变得颤抖起来:“这些暂且不说,九弟性子温顺,文采非凡,玮质天成。这样的人,不正是我们李家的骄傲吗?他自幼便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友善,便是下人也从不施以重罚,正是因为他的居中调和,我们三兄弟一向才得以埙篪相和,就这样的人,会犯着你什么,碍着你什么,你要对他下毒手?”
李从善听他说得声情并茂,言下之意倒似只恨自己害死了李从谦,对自己谋反之事反不在意。也就是说,自己如果没有害死李从谦,便有放过自己的可能,顿时又生出一丝希望。他知道此时对于李煜的“病情”是绝对不能提及一字的了,要想保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没有害死李从谦了,但是,现在他身受羁梏,又怎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他此时也只好喃喃地说道:“没有,我没有害死九弟,你——”
他这“胡说”二字又是万万不敢出口的,只好忽然闭口不言。
众人此时本就对他失了信任,听他说话之间又是犹犹豫豫,更是在心中坐实了他杀弟之罪,不禁对他“敢做不敢当”的脾性更增了几分厌恶。李煜更是“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你还要狡辩!来呀,给我拖出去,赐给他三尺白绫,命他自裁!”
几名侍卫应声冲了过来,架起李从善便走,任李从善如何抗辩挣扎也毫不理睬,径直便往后边去了。李煜见到李从善被押走,身子也颤抖起来,又挥一挥手,道:“都押下去,传旨,命各在京大臣取消洗沐(洗沐就是例假的意思,相当于后世节假日),命刑部尚书韩熙载会同大理寺卿萧俨并审此案,命——命中书舍人张洎协审。”
旁边的承旨太监应了一声,行个礼,便匆匆下去传旨了。
这里,众人方被押下,那边赐死李从善的几个内侍便取了白绫过来复旨,道:“启奏陛下,戾王李从善已谢陛下恩,已自缢身亡!”
众人看了刚才那一幕,自然知道以李从善这般胆小如鼠的性子,是万万不会自缢的,多半是“被自缢”,当下也不点破。李煜从颤抖的双手接过白绫,顿时失声痛哭,他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激动。忽然,他身子一颤,竟然昏死过去。
李从谦看见门外大火,心下焦躁起来。他走进窗边,挖开一个洞来一看,见那大火离雄红殿很远,才稍稍放下心思。忖道:“我平日介装疯卖傻,便是因为这宫闱凶险,不愿介入其中的争斗,不过事到如今,逃避看来是没有用处的了,若不直面事实,就算今天逃过了一死,那明天呢?人说:‘普天之内,莫非王土。’,我纵然有心想跑,也是万万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而且,到时候恐怕还要连累薇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府上诸人也难免遭到他的暗害,小兰——”
想到小周后和小兰这两个为他奉献良多的女孩子,他心下更是酸楚,也坚定了他找上李煜摊牌的决心,毕竟一人死好过全家死,但愿他能顾念着兄弟之情,放过自己的家人一马吧!

他正要动身往雄红殿而去,就听隐隐几个人耳语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皇甫继勋那个蠢材已经‘骗开’了宫门,正领着那群‘菜’巴巴的往这边来呢!看来这县伯当得不过瘾呐,想封公了!”
“呵呵。其实他也满可惜的,陛下待他不薄,对他向来很是重用,年纪轻轻便封了公爵,以后只要恪尽职守,便是象他亡父一般加封‘中书门下平章事’,封国公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了!”
他说的皇甫继勋的亡父便是南唐名将皇甫晖。后周攻淮南的时候,他作为应援使守后方的滁州,被周兵杀败以后,退入城中,不想滁州刺史王绍颜已经委城而循,他不备之下,遂被周兵活捉。被抓到周世宗郭荣面前,他毫无惧色,要坐就坐,要躺就躺,根本没有把郭荣放在眼里。由于他受伤未愈,很快就因不肯就医而死。可以说,皇甫晖的死是为皇甫继勋铺平了一条仕途之路,李煜对他的宠幸很大程度上就是源于皇甫晖的。
李从谦在里面听到这样的对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宫中埋伏了这么多人不是为了对付我,却是为了对付皇甫继勋的!想想也是,我一个文弱的书生,六哥便是要杀我,也用不着埋伏什么刀斧手啊,只要随便两个普通侍卫我也绝难幸免呐!”
想到这里,他心下顿时一宽,身上骨头顿时轻了几斤。忽然,他又想道:“还是不对啊,若说不想杀我,为何明知皇甫继勋要谋反宫内并不安详也要巴巴的将我宣入宫来呢?”
正思忖间,就听外面杀声震天,良久不息。李从谦在里面干巴巴地踱了一个时辰的步,外面的声音才算歇了下来,四周反变得极为安静,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前一刻释放光了一般。平日里常见的宫娥内侍路过和谈笑的声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从谦心下大奇,不禁轻轻推门出来一看,就见四方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偶尔吹过,带动几片树叶,才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动。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惊喜地喝道:“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啊!”
李从谦回头一看,就见杨富贵正谄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
原来这杨富贵和其他几名内侍因贪于“进口珠宝”,被李从谦跑掉以后,马上便发觉了。他们只是奉命宣李从谦入宫,哪里知道今夜这宫内隐藏着这么多的杀机,是以只是以为李从谦等得不耐烦了,四处走走,于是又低下头来寻宝。直到后来,几人反复确定这金山已被挖空了,才决定各自分头去寻找李从谦,至于这宫内的大火诸事,他们是不会管的,毕竟他们的职责只是宣宜春王觐见嘛。
还是这杨富贵运气好,很快就找到了李从谦,忙趋了过去。李从谦此时经过一番细思,已然想明白了逃避不是办法,便决然一笑,道:“等你许久了,杨公公,咱们这就去吧!”
正在此时,忽然,远处钟声响起,李从谦还在迷糊之际,便见杨富贵脸色大变,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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