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煜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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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了。皇甫继勋匆匆将四人的尸体抛入林中,便匆匆离去了。而他前脚方走,后脚便又有一人来到了这个就是白日也是人迹罕至的小山上。
那人身材颇为高大,动作却极为敏捷。他也和皇甫继勋一样四处张望一番,才闪身藏入林中。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时间,远处又来了一人,虽然身穿着夜行衣,但从那亮闪闪的脑袋上来看,是一个和尚。
那和尚来到近前,宣一声“阿弥陀佛”,才扬声念道:“天和地宝——”
便听林中那人借口念道:“锄草树木!”
那和尚神色一动,念道:“北方有高楼,不知阁下住几层?”
林中那人闪身而出,道:“南方多阡陌,不辞辛苦种一亩!”
二人相视一阵,忽地都仰天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阵,二人的笑声才渐止。那和尚才问道:“宫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那高大男子一拍胸脯,道:“放心!宫中早有了我们的人,安排这等小事易如反掌!”
那和尚眉头一皱,道:“不可大意。南唐这些年虽然已经羸弱不堪,只要加一把火,自然会分崩离析。但是,这金陵城中藏龙卧虎,绝对不可以轻忽视之!”
那大汉神色一敛,凛然道:“是!”
那和尚又问道:“那老七那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那高大男子说道:“大哥已经和他碰过头了。不过,他还在——”
忽然,他神色一动,沉声喝道:“谁?”说着,右手一动,已握了一枝金钱镖在手中。他循声缓缓向前走去,渐渐听清了那是一个轻轻的呻吟声。
皇城内。
今天李煜心情大好,昨夜留宿在中宫的他破天荒地好好去参加了早朝。早朝上,群臣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职业道德教育”。李煜居然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这些胡子花白的家伙一个个轮番上阵,各自痛心疾首地发表一番“为君之道”的感慨。他偶尔瞄一眼自己最宠幸的中书舍人张洎,见他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些“身体很好”的“叔叔伯伯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此时下面正在“演讲”的正是当朝首辅,中书门下平章事徐游。他是首辅相公,是可以坐着奏事的,所以说话没有别人费力,中气也显得更足一些。只见他摇头晃脑,口沫横飞,直说得昏天暗地。他忽然一睁开半闭的眼睛,正好看见李煜偷笑的样子,不禁大怒,厉声说道:“陛下!子曰:‘君子不可以不修身!’,陛下一国之君,当为天下楷模,谨而言,慎而行,此为所谓‘君仪’也!君无仪则不威,不威则又何以统帅**,令达四海呼?”
若是别人对着他这般大发雷霆,李煜必然是要拂袖而去的。但对着眼前的徐游,他却噤若寒蝉,不敢出言辩驳。因为这徐游不仅忠心耿耿,辅佐南唐祖孙三代君主,为李煜自己的登基立下汗马功劳,(此事见“作品相关”《李煜的兄弟们》)更是他为皇子时候的老师,当年对他的督导就颇为严厉。是以李煜对他颇为敬畏,只好连声道“是”。
徐游说了半天,见李煜气势已靡,加上自己现在也着实老了,不比年轻时候连续高论阔论上两个时辰可以不用喘气,此时也有些口干舌燥,便也闭口不眼了。
这时候,兵部尚书韩熙载眼珠一转,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李煜正了正身子,沉声说道:“韩爱卿尽管奏来!”
韩熙载道:“大理寺卿萧俨冲撞圣驾一事,蒙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其大不敬之罪,如今萧某已在入狱将满两月,已达儆尤之功,请陛下念其忠心耿耿赦其罪孽,以令其戴罪立功!”
李煜一听此言,不禁心中暗骂韩熙载这个老狐狸会选时机,如今自己的锋芒已经被徐游压下,倒不好和他抗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既如此,孤念其年老体迈,又是先帝遗臣,特赦其罪。令其仍为大理寺卿,不过,要罚俸半年,降级一品留用!”
韩熙载忙跪下,道:“陛下宅心仁厚,实古仁君之风也!”
李煜下得朝来,便直入中宫,命在中宫传下早膳。
大半个时辰以后,六六三十六道菜方上齐。原来虽然御厨们分工明确,一个个心手相应,很快地,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御菜便“闪亮登场”了,但是这御膳做成以后却还是要经过几重试毒的,是以,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已经颇不温热了。
此时,小周后才款款而出。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她双目微睁,眼中血丝若隐若现,行步之间,颇有一股慵懒之气。
李煜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才说道:“你身子既不爽利,何不再多躺一会子,反正这天气冬意渐浓,昼短冥长,离着天明,还有好一会子功夫呢!”
小周后听他说道自己“身子不爽利”时,脸色一红,说道:“臣妾身子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昨日只是偶感不适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如今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说着,坐下身来,随手一指,便有随侍的宫娥帮她夹起菜来,放入她面前的玉碗之中。她忽然指了指前面一道菜,问道:“这道却是什么菜?看起来倒也精致,只是眼生得紧。”
不等随侍在一边的御膳房总管马芳回答,李煜已抢先说道:“此菜名叫‘发丝牛百叶’,乃是湘中名菜,近日七弟使宋,吃了一名前楚宫中御厨所做的这道菜,叹为观止,以为鸡跖亦有所不如,便把他带到我大唐送入宫中为御厨。此菜朕也颇为喜欢,梓童何不也尝尝?”
小周后摇头道:“大家难道忘了臣妾是不吃牛内脏的吗?”
李煜“哈哈”大笑,道:“真是该死,竟尔忘了夫人的食性,该罚!该罚!”
说着,他拿起杯子满饮了一杯。小周后听他竟称自己为“夫人”,语气中似颇有调笑之意,暗暗心惊,再也不敢多言。
却听李煜又说道:“朕这些日白日要去清凉寺祈佛,你身子既不爽利,就不用跟着来了。要是闲极无聊,就召九弟来陪你说说话,下下棋,权当解闷也是好的!”
他说到这里,象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哦,朕倒差点忘了,前些日,九弟尚在病中的时候,朕曾去探过。他说道要纳一房妾室呢,朕也答应了,封了他那妾室一个女官之衔,他还说道要在年前行了这纳妾之礼。朕看这年关将近,正要和你议一议这完礼之期呢!”
要是在昨日之前,小周后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火冒三丈,大发娇嗔,但此刻小周后的心境早已全不一样,便开口道:“此时大家做主就是!又何必巴巴的来和臣妾商议呢!”
李煜看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下大讶,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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